第二部 走过冬季 二十五
作者:默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691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如果说,那天夜里妈妈因为去看黄大衣没有回家,让我产生了莫大的反感;那么,以后的日子里,妈妈的行为简直让我厌恶不起来了!她几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能让黄大衣回家这件事上,每隔一两天就去周旋,经常奔波在去公社和前村的路上,还果断地让妹妹和杰子都退了学,并把家务几乎都推给了她们俩。

我还清楚地记得妈妈宣布她决定的那个晚上的情景:

昏黄的灯光里,我和杰子在小炕桌上写作业,妹妹趴在炕上捧着一本小人书看,屋里静悄悄的,妈妈突然进来宣布:“杰子和小二从明天起不要上学了,帮我干活看孩子,我这段时间得经常出去,家里没有人照看不行!”

“婶,那我把小光和小辉带学校去还不行吗?”我看到杰子的眼圈已经发红,她声音微弱地央求着我妈妈。

“不行!”妈妈非常的冷漠,“你也不要怪我不公平,你大姐已经读到初中,她快毕业了,再说她从小就没让我抚养过一天,我就是要饭也得供她把书读完。你要怪只能怪你没有好命,你那该死的爹但凡有点正事,我也不能半道让你俩下来!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以后说不定饭都没得吃,哪里还有钱供你们上学!”

妈妈说完就出去了,杰子终于趴在桌上哭起来,我想安慰她,可是哪里去找寻恰当的言词!

杰子趴在桌子上越哭越痛,我也没有了任何情绪写作业,只好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

“别嚎了!”黑小子突然在南炕上大吼了一声,使劲地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笔都差点掉到炕上,杰子也被她哥哥的喊声吓得止住了哭......全屋的人,只有妹妹很沉稳,她依旧翻看着手里的小画册,不哭也不喊,仿佛妈妈的宣告,杰子的痛哭,甚至黑小子的狂吼都发生在天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妹妹的镇定,让我想起了在吉林时的情景,外婆不让她读书,她也是这样默默地承受,没有任何的反抗和哀怨......我不得不再次地感叹命运的可怕!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个什么东西在操纵着人的生存走向,家里的每一次大变故,大灾难,都十分准确地具体到我那可怜的妹妹头上,可是她却能像苍老的古藤一样,有攀援的时候,就使身姿牵引到那绿的地界;没有依附的时候,同样在地面,甚至在地底下继续着繁茂......

妹妹明白,我也清楚,家,已经的残败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我不能再为她争取什么了,除了忍受,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只有在天堂里生活过,才会知道地狱是什么滋味,生活的起伏跌落不仅磨炼了我的精神,也摧毁了我的健康:那一年的冬天来得很迅速,可是家里连一筐煤也没有,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那铺炕是热的,哪里都是凉的,晚上写作业,屁股底下烙的直出汗,可是上身却被冻得发抖,我只好披着棉大衣写作业!黑龙江的冬天,最低温度能达到零下35度,我真正地尝到了“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的滋味!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总是停电,我无法开口向妈妈要钱买蜡烛,只好用墨水瓶制作了一个小油灯,可是那灯油又成了问题,想来想去,只好央求黑小子,让他去弄拖拉机的柴油,代价是每天晚上给他们读一段《西游记》!

点柴油的日子真的很精彩:一晚上过去,眉毛很美,可是鼻孔和嘴巴成了小烟囱,连吐出的痰都是黑的.....我终于彻底的放下了“白雪公主”的架子,成了地地道道的“灰姑娘”!

有时看着自己黑得发亮的衬衣领子,再照照镜子,看看“满面灰尘烟火色”的瘦脸,真是哭笑不得——谁说不是贵也人生,贱也人生!

尽管杰子因为不能上学又哭过好多次,可是妈妈一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从此精明而又充满着进取心的杰子,还有我那沉默的妹妹,就这样永远地告别了她们心目中的圣洁之地——直到现在,每每说起读书,她们的眼神依然那么炽烈,弄得我常常如同做了贼一般,心虚地回避着她们的话题!

黑小子自从石场回来,就很不安心在生产队的劳动,有时甚至两三天也不回家,杰子也因为不读书,或者因为妈妈对我们的疏于管教,渐渐地放荡起来,经常和村里的一些同龄女孩成群结伙地出去,有时能玩到半夜才回来,还不时地去香姑姑家住。

偌大的西屋里,只有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地挨着冰冷和寂寞!

一天傍晚,我去房子的东侧上厕所,其时我已经适应了露天厕所,刚要方便,却发现连接我家房子和邻居家房子的一段栅栏外,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蜷缩在那里,吓得我急忙站了起来。

为了弄清“真相”,我悄悄地返回了院子,正好大黑狗四腿直直地在睡懒觉,我便纠起它的耳朵,“如此这般”的授意了一番。

可恨那畜生聪明异常,似乎听懂了我的话,顺从地跟着我来到了“可疑地界”,我轻轻地一挥手,大黑就箭一般的冲上了栅栏......

“哎呀妈呀!”一句带着哭腔的喊叫立刻划破了周围的宁静,那团黑影,连滚带爬,没命地向我家房子后面的一个空场跑去......

大黑前腿搭在栅栏上,伸着脖子,张着大嘴,冲着那远去的“黑糊糊”不依不饶地狂吠着......

我叫住了大黑,也趴到了栅栏上,仔细地辨认那急匆匆消失的背影,模模糊糊地感觉像是本村的一个叫做张连荣的男孩,他是黑小子的死党,似乎来过我家几次;但是自己的眼力不济,又是在夜幕下,所以不敢确切自己的判断。

然而,我十分纳罕那个人蹲伏在栅栏外的原因,从心里感到别扭,从此再不敢一个人去那广阔的天地里上厕所了!

好在不久,那“黑糊糊”就立体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依旧是傍晚,但是天还没有彻底的黑透,我和妹妹各自拿着一根长长的干柳枝去圈猪,。

那头瘦骨嶙峋的猪妈妈非常的狡猾,也非常的霸道。动软的,她摆着干枯的尾巴不理会你;动硬的,她先使劲地哼哼哼叫几声,惹急了,回过头来就对你下口!我本来就非常的恐惧她那张满是褶皱的长脸,胆战心惊地和妹妹哄弄着可怕的大母猪,心理在怨恨着杰子,最近她越发的抽疯,家务活也做得越来越少,这圈猪的活从前是根本不用我的,现在杰子也不做了!我想发火,可是一想到妈妈为了黄大衣的事情已经够心烦了,便强忍着怨气,息事宁人!

我和妹妹好不容易才把猪赶到圈里,可是栓猪圈门的铁丝又断了,我只好让妹妹进屋去取钳子,自己用身子抵住猪圈门。

天色越来越暗,可是妹妹还不来,母猪与我仅仅隔着一扇破旧的木门,她哼一声,我的头皮就乍一下,生怕她一下子窜出来.....

“猪圈门关不上了吗?”昏暗里一个黑影突然潜到我的面前。

我急忙站直了躬着的腰,用手捂着胸口:“哎呀,吓死我了,你是谁呀!”

“你不认识我?”黑影变成了比我略高一点的男孩,“我是连荣啊!”

“哦,认识认识!”我擦了一下已经浸出额头的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来找我大哥吗?”

“不,哦,是的!”他好象很不自然,急忙转移话题,“猪圈门怎么了,我帮你栓上吧!”

“铁丝断了,栓不上了,得用钳子拧!”我依旧诧异在他的紧张里。

“哦!”他不再说什么。

我刚想问“那天蹲在我家栅栏外被狗咬跑的是不是你”,妹妹却拿来的钳子。

他急忙接过钳子帮着我俩拧好了铁丝,我看着他费力的样子,刚才那到了嘴边的问话又咽了回去,觉得要果真是人家,我放狗咬人也怪不体面的!

“弄好了,我走了,你俩也快进屋吧,天都黑了,别吓着!”我还在想着狗咬人的事,他却把钳子递给我急匆匆地走了:

暮色里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感觉他的声音很温和,也很体贴人,我想邀请他进屋去,可是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妹妹走回院子。

已经坐到我的小炕桌前,我还拿着笔沉思:怎么那么巧,从后院到前院,一再的碰到这个什么连荣子?那团“黑糊糊”到底是不是他?从他的话语里一点也没有看出他对我们有什么伤害和企图,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大姐,你告诉我婶一声,今晚我不回来了!”杰子打断了我的沉思,又开始了她的老生常谈,“香姑姑让我去给她做伴!”

“东屋很远吗?你自己不能去告诉吗?”最近我已经很讨厌她的行为,心想,你去就去,也没有人留你,何苦一定要找个没有说服力的借口,便又刺激了她一句,“香姑姑怎么突然胆子小起来了呢?”

“不告诉拉倒!”她好象很心虚,“我怎么知道香姑姑突然胆小了!”

“那么你的作用很大了?”我微笑着故意捉弄她,“你能打狼还是能擒虎?明天我去问问香姑姑看你给她壮了多少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正在扫地的妹妹突然斥责我,“写你的作业得了!”

本来我是想用半开玩笑的方式贬损一下杰子的行为,可是妹妹的突然插嘴,让杰子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你们干什么?一唱一和的,我胆子是大还是小与你们何干?不告诉还能怎样?我还怕谁咋的!”

杰子的尴尬让我一时语塞,我还没有找到更准确的话回敬,她就摔门而出。

我觉得很窝囊,就生气地埋怨起妹妹:“你瞎接什么话?哪里用你插嘴了!”

“用你插嘴!”妹妹也很生气,她把扫帚使劲地丢到门后,“整天丢下饭碗就跑,猪也不喂,碗也不唰,等她挨了打,不怨你多嘴才怪呢!”

“是啊,她整天疯了似的往外跑什么?”妹妹的话再次引发了我的疑惑。

“你是瞎子啊,没看到连荣子天天来找她?”妹妹好像很不以为然。

“连荣子?”我愈加诧异,“就是刚才的这个张连荣吗?”

“还有哪个?”妹妹很生气地反问我,“不信你现在到磨面房旁边的夹空处看看去,一准能堵个正着!”

“我吃饱了撑的啊!”但是仍旧不甘心地追问妹妹,“你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不信你去看啊?刚才我喂猪时连荣子就在院外晃悠,真不要脸!”妹妹赌气地爬到炕上铺被子。

“也没什么!”我故作轻松地告诉妹妹,“你可不要对妈妈说啊!”

“我才不像你那么多嘴呢!与我们什么相干?”妹妹说完就躺下了,不再理我。

是啊,与我们什么相干!

我也不再和妹妹搭话,一个人坐在小小的炕桌前继续写我的作业,可是我再也看不进任何字句,心海里的苦涩和酸楚一波又一波的荡漾开来......

我一下子想起了大英子,想起了土豆地里的一幕!

虽然那个张连荣是个什么样子我都很模糊,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从心理羡慕起她们姐俩,我觉得杰子好幸福!

环顾这冷冷清清的“家”,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刘长锁,也想起了班级里一些向我投秋送波的男生,甚至很荒唐地自问,我为什么就没有她们姐妹的“勇气”?在这地狱一般的“家”里,比我小一岁的杰子都已经开始了挣脱,我还煎熬什么......

漫漫的长夜,残酷,寒冷,孤寂,妹妹的酣声不时地激起我更大的悲哀:难道我还没有忘记吉林?忘记李慧明们?

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很咸涩,也很苦辣,可是我双手拖着腮,不去揩拭,也不去阻止,任凭它们顺着我的眼角流进了我的嘴角,并强迫自己咽下去,再咽下去......寂寞的泪光里,我思绪的潮水不断地奔涌着......

“韩丽,你是咱们村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孩子!” 王刚老师的话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是的,我能考上,一定能!”我像一个教徒默默地告戒自己,激越自己,再次使劲地擦去了从心底里泛起的酸涩,同时也把“考大学”这个高高的十字架,清晰而又庄严地立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终于,刘长锁们渐渐地远去了,杰子和张连荣也模糊了......

恐惧没有了,痛苦消释了,妹妹的睡态也变得可爱起来,我甚至幼稚地想起了《苦菜花》,想起了《红岩》!

那个到死都没有得到自由的“小萝卜头”,还有他那个装着白蝴蝶的火柴盒,都一股脑地闪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炼狱的过程,怎能获得天堂的结局!

只要能吃饱饭,能有一张桌子,能上学,我就应该很满足,应该觉得幸福才是!

在命运这个沼泽地的边缘,我庆幸自己:止住了徘徊的步履,抽回了即将探出的脚,否则我也许真的因为一念之差而陷入生活的泥淖!

为了避开刘长锁之类的尴尬,也为了躲掉尹平之流的灾祸,每天我都是天刚亮就奔出家门;放学后,又故意拖延一段时间,待大家都走干净了,才背起书包,踏上静静的黄沙路......

整整三年啊,真的是来也寂寞,去也寂寞!

为了打发时光,也为了忘却恐惧,我找到了一个战胜自我的最佳策略——边走路边读书!

我不再因为柳树丛里的波动而心寒胆颤,一些大鸟的盘旋也不会让我浮想联翩。

恼人的黄沙扬起来又落下,大柳树枯黄后又返青,头上的鸟雀也飞来又飞去,多少美文佳句,就这样在日月的更迭中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变得“麻木不仁”,“冷血动物”的桂冠也无形中就加冕到我的头上......可是只有苍天能知道我内心是怎样的“春潮激荡”!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毋,阿房出......”我正沉浸在杜牧优美流畅的短句里,却被汤小玲一阵鸽子似的笑声打断了:“你可真行,怪不得你哪篇课文都背得那么熟,感情你是在路上用功啊!”

“用什么功!”我合上课本,很不解地看着她们三个,“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汤小玲依旧带着笑,她那神秘地样子已经让我感觉到了她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讲,便默默地等着。

“韩丽,我和汤小玲要走了!”韩美霞没有像汤小玲那样的自豪,她庄重的神态里流露着伤感,“我们好了一场,要分别了,我们俩送你点东西,留个念想!”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汤小玲就从文学眼的尼龙纱巾包着:“本是她买的,纱巾是我给你的,也不贵,表表我们俩的心思吧!”

我没有接她们的东西,依旧捧着书:“你俩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我们准备去县城读书,这里的老师水平太低了!”汤小玲直言快语地抢着陈述,“我三哥听说王刚考上了大学,眼热极了,发下狠心,一定要我也考上,县里的三中有他一个同学,已经给我们办好了!”

“是啊,我爸也是这个想法,其实我不是很愿意去,可是我大哥非要我去,我怕到那里跟不上,反倒没趣!”

“哦,是这样,那我祝贺你们,希望能听到你俩的好消息!”我强忍住涌上来的眼泪,回过头去问白井芬,“你为什么不去?”

“我可没有这个福分!”白井芬满脸的嫉妒,“我爸早就说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那块料,在哪里都一样的出息!”

“管它出息不出息,先开开眼界是真的!”汤小玲满嘴的不在乎,“这个破地方我早就呆够了!”

“这学期咱班的纪律是不如从前了!”韩美霞也附和着,“要不咱四个都走吧?”

“这现实吗?”我苦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俩到那里能进步得更快,毕竟环境不同了,希望两年后我们能殊途同归!”

“不过,韩丽我真的有点舍不得你!”汤小玲不顾白井芬的感觉,继续往我的怀里塞她俩的纪念品。

我觉得当着白井芬的面接她俩的东西,会让白井芬很难堪,再说我又没有礼物回送人家,便急忙推过汤小玲的手,“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也不是不见面了!东西就免了,以后你们回来时把城里老师讲的好题多带给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在我的百般推迟下,她俩终于悻悻地收回了礼物,我又强忍着满腹的心酸,找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和她们聊了一会,才把她们打发走!

汤小玲们骑着自行车走了,沙路上又恢复了宁静,可是我的心里却沸腾起来,当她们几个的身影从我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时候,我突然放声哭起来......

是羡慕?是嫉妒?是留恋我们昔日的友情?还是追忆吉林我那可爱的校园?

我找不到苍天对我如此残酷,如此不公平的答案,只能找到眼泪!

那满腹的心酸和委屈,像泛滥的洪水,在我的体内汹涌着,咆哮着,如果没有眼睛这个发泄的缺口,我想我也许会憋闷成疯子,呆子,或者是杀人犯!

痛哭,使劲地痛哭,沉默的黄沙路,包容了我的泪水,也印下了我的悲苦与无助......

一阵冷风无情地向我袭过来,我觉得骨头都凉了,望望灰蒙蒙的苍天,我不得不收起了低谜到极点的心绪:“是啊,白井芬说的对,是那块料,在哪里都一样的出息!我为什么要哭?我哭给谁看?起码现在还不是我哭的时候!两年后我们再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一九七八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

我是个不屈服于命运的女人,可是有时我又必须要用宿命的心态来回顾我的人生!

每当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上苍就会为我垂下一枚醒目的路标。

在知道“考大学”这件事之前,如同一个深海中的落难者,我虽然也曾尽情地折腾过自己的体力和意志,可是没有找到一根可以抓到手里的稻草,更不要说看到岸的影子,读书,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种发泄和满足,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了逃避!

是王刚老师把“考大学”这三个字变成了事实,并且真真切切地摆在了我面前!

从此,“考大学”就像个天外来客,突然降临到我生命的神坛上,这个理想就像天上的星星,虽然我没有摘到,可是却成了我的灯塔,一直引导我在生命的海上起伏颠簸!

村子的影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知道有个所谓的“家”还在等着我,尽管我对它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可是我不得不迈着艰难的脚步走进它!

远远地就听见了妈妈叫猪的声音,我急快地擦了擦脸,把书包从左肩移到了右肩上,装作没事人似的走进了院子。

“大姑娘回来了!”门边的大青石上,分明地坐着黄大衣!

我揉了揉眼睛,没有回答,只有诧异!

难道他真的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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