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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婴柱枪站在校场前台,下面是赵希从军中替狐婴选出的一千精锐。赵希不信自己需要五万人,但统兵打仗,又不是自家的兵粮,自然多多益善。狐婴将这批宋兵精锐略一整顿,派了火狐地队队员为伯长,只留了天干队为亲随护卫。
“若是我没记错,”赵希看了狐婴的操练,“小狐子是擅长骑兵吧?”狐婴无奈点了点头,道:“若是有一千精骑,勉强也算得上是偏师了。”赵希道:“宋国战马奇缺,莫若我将兵车营拆了给小狐子组骑兵?”狐婴连忙道:“万万不可。中原多平地,兵车多寡乃是决胜关键。而且这些宋兵,大半连马都不会骑。呵呵,将军还以为这是代北?随便拉个人就会骑马?我这一千步卒,就跟着将军左右以为策应吧?”赵希一想,道:“如此也好。”
不是狐婴挑剔,可看着兵士们有气无力的样子,狐婴真的不相信这群农民工能够打仗。在当前这个时代,职业兵已经普遍被列国重视,早非当年只要是精壮就算精锐的时代了。狐婴接触军旅到底不多,以龙骑兵的标准来衡定这些宋兵,那这些宋兵就是送上屠场待宰的猪羊。
赵希内心中的感觉其实与狐婴也是一样。出身于赵国北方的赵希,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彪悍的赵兵,尤其是赵**中之军——三万百金骑士都部署在北方,猛然一见宋兵的操练和士气,真是哭笑不得。
这样的军队,真能伐薛成功么?
狐婴安慰赵希:“两弱相遇众者胜。宋兵固然不强,薛邑之兵也强不到哪里去。我军还胜在人多,定然能成。”狐婴在安慰赵希的同时,也用历史书上的知识安慰自己。史载,宋康王伐薛。一般而言,只有成功的才会这么写,不然就会用“薛败我”这类的话了。
“夫君,我头晕脑胀,恶心想吐,莫非是有了?”韩陵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靠在狐婴怀里。
狐婴心中微微一颤,自己这就要当父亲了么?那此番伐薛……
“请医士看过了么?”狐婴问。
韩陵脸色潮红,垂头道:“看过了。”
“医士怎么会说?”狐婴急忙问道。
“是中了……”韩陵羞涩道,“中了暑气……”
狐婴不知不觉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解脱。
“夫君,咱们就说我有了身孕,你便别去伐薛了吧。”韩陵摇着狐婴的胳膊,“你是兵尉,那可是冲在前面的,你可知道一仗下来要死多少兵尉!”
狐婴无奈,摸着韩陵的脸庞,道:“既然有王命在身,刀山火海也只能闯下去。”韩陵一脸愁苦,道:“你们赵人偏偏如此死脑筋!王命、王命!王命就比自家性命还重要么!”狐婴在韩陵屁股上轻轻一拍,佯装训斥,道:“忠孝节义,岂不比自家性命重要?”韩陵百般撒娇也无可奈何,只得默默为狐婴整理出征的衣物。
狐婴的一千兵卒中,有长戟手三百,刀牌手六百,弓弩手一百。宋国号称五千乘兵车,其实举国搜刮一下也就凑足一千乘见顶,拨给赵希两百乘,已经是舍下老本了。赵希本要给狐婴十乘,以作亲卫,却被狐婴谢绝了。
开拔日期将近,狐婴日日在校场教授长戟手用戟。戟与枪同样是长兵,只是戟靠的是硬力,枪用的是柔力。狐婴将自己枪法中用硬力的几招挑了挑,无非也是刺、挡、扫、点,诀窍也一样是圆、松、进退而已。
长戟手在狐婴的教导下,倒也算学得卖力,这点是狐婴领兵第一天便明说的:“学的好,能杀敌立功。学的不好,被人杀了立功。何去何从,自己思量。”宋兵们明白这是机会,以前营里从未有过什么教头,上了战场真是生死由命。现在能有的学,当然不敢偷懒。至于刀牌手,狐婴让火狐传了他们马刀六式,虽然不是全都能用,却比他们挥刀乱砍强得多了。只是那些弓弩手,以狐婴的标准,只能远远放箭,阻挠敌兵冲锋了。
终于,在周赧王二十一年八月,宋国伐薛之战开始了。
此战,宋国出步卒三万五千众,兵车两百乘,总计兵员五万余。若是算上民夫、营役、甲奴,动用人数在十万众。
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目标只是方圆百里的薛地。
薛地原为宋国徐州。后来被楚国占区,齐国又从楚国手里抢了过去,封给靖郭君田婴为封邑。田婴为相之后,在门客的建议下,说服了齐威王,在薛邑建造齐国王室宗庙,这便是史上“投鼠忌器”的原典。
现在田婴已经死了,孟尝君田文继承了家业,薛邑自然也就成了孟尝君的封邑。当初孟尝君为齐相时,门下有舍人冯欢弹剑而歌,从一个下等门客到了上等车客。谁也不知道当时孟尝君是如何想的,为什么要将一个没用的人提得那么高。估计孟尝君自己也不知道。
冯欢第一次让孟尝君感觉自己歪打正着,正是薛邑。受命去薛邑收租的冯欢临行前问孟尝君:“收完了租子,是不是要买些什么?”孟尝君随意道:“你看府上缺什么便买什么吧。”冯欢到了薛邑,聚集乡人,一把火烧了合卷,免去了所有人的租子,翌日便返回临淄。
尚在睡梦中的孟尝君闻报冯欢回来了,不禁好奇冯欢怎会如此之快就回来,服了衣冠召见冯欢。孟尝君问道:“你已经收完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冯欢徐徐道:“臣临行前有问君上,收了租子买些什么回来,君上让欢自作主张,看府上短少什么便买什么。”孟尝君点头。冯欢继续道:“臣见君上府中珍宝积累,外厩犬马充斥,下陈满是美女,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义!故而欢便买了义回来。”孟尝君大奇:“这义……是如何买法?”冯欢道:“臣到了薛邑,以君命烧了责券,百姓皆呼万岁,这便是臣买的义了。”孟尝君不悦,只得无奈道:“先生下去休息吧。”
后来齐宣王薨,闵王登基,对孟尝君道:“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言下之意便是请孟尝君就国。好听些是就国返回封地,说穿了便是赶人,腾出相邦的高位来。
孟尝君无奈之下只得前往薛邑,未出百里,已经看到了百姓扶老携幼,中途相迎的盛况,感慨万千。他对冯欢道:“先生买的义啊,孤今日方见。”冯欢微微笑道:“狡兔有三个洞窟,方才免得被猎杀而已,这只是臣为君上安排的第一个窟而已,君上还不能高枕无忧。”孟尝君闻言,一把拉住冯欢:“先生请说。”冯欢向孟尝君要了高车五十乘,黄金五百斤,出使魏国。
魏王听了冯欢的鼓动,遣使百乘,金千斤,去薛邑请孟尝君入魏为相。这便是冯欢所谓的第二个狡兔之窟。
齐王听说了之后,不禁后悔,遣太傅赐下黄金千斤,彩车两乘,服剑一柄,又立了先王宗庙于薛。于是,冯欢才对孟尝君道:“如此,三窟毕矣。君可高枕无忧矣!”
虽然狐婴固执地不承认孟尝君善养士,但他却不能否认孟尝君府上的那些沙粒中,多少还是有一点两点金子的。比如这个冯欢。
战国时代在官制上最显著的特征便是文武官职开始分离。虽然并没有从制度上确定,但是列国已经不约而同减少了上卿领兵的次数,而且但凡发现善于打仗的贤人,也尽量将他们放在军中。因为行军打仗也是十分专业的事,若是让一个辩士谋士领军,即便是雄师也可能被击败。
比如冯欢。
在赵希统领下的宋兵日行五十里,斥候开路,先锋搭桥,不到十日已经兵临薛邑。孟尝君出奔魏,以冯欢为中庶子坐镇中军。冯欢善谋略,有辩才,却没有领兵之能。
赵希下了战书,冯欢应战,两军相战于泗水之北。
齐兵擅长列阵对敌,这是当年田忌为大将军,孙膑为军师时留下的传统。中**事史上第一个强调列阵的军事家便是孙膑。只是冯欢到底不是能将,阵法之妙在冯欢手中毫无体现,反倒是一味强攻,这却正是赵国将军擅长的战法。
赵希背泗水,三战歼灭薛兵两万余众。薛邑一共出兵不过三四万,经此三役之后元气大伤,再不能御敌,蜷缩于薛城。
狐婴拿着战报,忍不住对狐丙道:“两相出兵相差不多,齐宋单兵相较,齐人远远超越宋人,此战却能有如此结果,可见赵希将军非等闲之辈啊。”狐丙笑道:“也是薛将无能,扬短避长。”狐婴点头。
十日后,薛城告破。
城破时,冯欢自刎殉城。
狐婴对此不禁感慨,这一幕似乎曾经出现过。当年阳城君也是弃城而逃,留了孟胜殉城。眼前是孟尝君弃地而走,留了冯欢殉城。想到那些邀买人心之徒,不禁让狐婴有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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