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主入道武林二十六年,以手中的分水刺走遍大半个吴国,在江湖中也闯下赫赫名声,说是一流高手不为过。
百兽山地处三洲交界偏远之地,远不及三洲城中歌舞生色热闹。李香主却不这么想,在这里,他就是王者,加上百兽山出产的药材皮货附加值很高,自己荷包里逐渐鼓起。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江湖搏杀,他下血本贿赂青衣楼一名副堂主,选择较为僻静的地方过一份稳当生活。
九九八十一路分水刺被李香主领悟到极致,实力早已超越自己的师傅。偏偏茅草屋上站立的楚人狂刀未出鞘,一股强烈的杀意将整个院落笼罩,令李香主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
“小小少年而已,将他轰下来!”
李香主眼眸寒光一闪,四名黑衣蒙面大汉纷纷抽出背负钢刀,从不同方向跃上屋顶。
一道刺眼的三尺闪电划过夜空,“啪啪啪!”半空中顿时落下刚刚跃起的四条身影,在坚硬如铁的雪地里弹动几次后偃旗息鼓。
“刀芒!”
颤栗的惊呼从李香主口中发出,他扔下还未反应过来的钱掌柜,将身一纵掠过院墙。
闯荡武林三十年,他深知能够以内气逼出刀剑之芒的皆是在江湖中横着走的绝顶高手,撞上这样的人,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既然来了,何必慌忙离开!”
楚人狂鬼魅般站在李香主前方三米处,右手捏住一柄尺余飞刀。夜晚雪地的惨白照亮他的双眸,眼中的冷酷足以杀人,视堂堂青衣楼香主如无物。
分水刺交叉放在胸前,李香主直觉喉咙发干,心脏跳动如春雷般剧烈,几乎将自己耳膜震碎。原本猥琐的身躯越发瘦小,只差弯腰求饶。
“一切都是误会,还望少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明日必定负荆请罪!”
呼哧喘气中,李香主艰难地挤出一丝笑脸。眼前之人不过一少年,不怒而威的气势却逼迫他不敢放手一搏,唯有将手中的分水刺握的更紧才有一点安全感。
在茅草屋的另一端,钱掌柜趁李香主与楚人狂对峙之际,偷偷翻越院墙小心翼翼地落在雪地里。
武功不及李香主,钱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楚人狂一刀挥出,斩落四名青衣楼弟子,这份实力足以灭杀自己百次。活命要紧,哪管李香主死活。
轻轻地走出几步,钱掌柜已经拉开与楚人狂距离近百米,估摸时机已到,他拔腿飞奔,展示从未有过的速度。“从今以后,我必定苦练轻功!”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隐隐作痛,钱掌柜暗中发誓。
“龟儿子的!竟然借机独自逃生,等老子回去好好修理你!”
李香主听到动静心知肚明,恨得牙痒痒,碍于楚人狂疯狂的杀意犹在增加,他唯有心里痛骂钱掌柜胆小,忘记自己刚才与对方行为一样。
楚人狂右手一摆,一道白光划破夜空,飞刀急促的啸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悦耳。“噗通”一声闷响,钱掌柜百余斤的躯体就像是抛在半空中下落的沙袋,重重撞击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机会来了,李香主心中窃喜。楚人狂射出飞刀,右手空空如也,正是突袭的大好时机。他双手分水刺急速旋转,忽地扫向楚人狂,等他发现楚人狂左手一伸,顿时苦水翻涌。
楚人狂左手翻动,多出一柄尺余飞刀,但见刺眼刀芒一闪,瞬间将李香主的两只分水刺绞碎,只余下把手握在指间。
“你应该想得到的,既然我用飞刀,当然不会只有一柄!”楚人狂冷然一哼,将李香主吓得跪于地上,磕头如啄米地连声求饶。
“青衣楼一统江南三洲,将神仙侠侣李庆阳夫妇的事情说一说,还有血影狂刀铁旗的信息一并道来,越详细越好!”
对于李香主一顿地厉声问道。
“少侠明鉴,我仅是青衣楼一名小小的香主,哪有机会看到当时的场景,是从一位相熟的副堂主口中得来。据说瘟王梁三豆下毒手段高明,而且过程极为复杂,足足连续投毒一个月,才伺机得逞!我如果有半句虚言,必遭,这四人非死不可。
论实力,楚人狂尚且无法实实在在地威胁久经杀戮的四人,但他不是血影狂刀铁旗,那般直白地单枪匹马杀入青衣楼总坛,有着自己的手段去对付他们。
英雄与枭雄都是至强者,一字之差却体现各自行事风格的区别。
楚人狂从小在铁旗膝下耳听目染,对于江湖人行江湖事的各种独有手段知之甚多,这一刻,他选择自己走一条枭雄路。
“少侠饶命!我从此退出青衣楼,远走他乡默默了却余生,绝不会将你的身份传出去!这是我几十年的全部家当,还请少侠笑纳!”
李香主如同遭受五雷轰顶,慌忙间从怀中掏出一个钱囊,哆哆嗦嗦地将其打开,露出刺眼的金条。
混迹江湖三十年,李香主这点常识是有的。如果楚人狂不说出身份,或许自己还有活命的希望,一旦让自己知晓他是血影狂刀弟子的秘密,说明心中杀机已盛,没有留活口的意思。
打又打不过,他唯有摆出最可怜的模样博得楚人狂的同情,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少年,江湖阅历太差。
“想必都是你这些年积攒的不义之财,我收下!”
楚人狂说话间左手一挥,三尺刀芒再现,瞬息斩下李香主犹在泪眼婆娑的头颅。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楚人狂知晓李香主之类江湖人的德行,自己前脚放他走,对方后脚便会给青衣楼通风报信,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杀人灭口。
清理完六具尸体,楚人狂干脆一把火烧掉茅草屋,摆出至于死地而后生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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