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无云,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阳光肆意的洒在倭寇们的脸上。 首..发
远处的倭寇和城楼上下的士兵们都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城外空地上的两人。
彼此冲锋的马匹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狭长的日本刀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光华夺目。
川口很懂得对形势加以判断和把握,虽然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可是他却懂得利用手中的刀,将这种环境上的不利也同时影响到对方。显然,他是一个身经百战并且对武斗很有研究的高手。
胡一白正在考虑给对方一个什么样的死法,是砍头,还是腰斩,还是从中间劈开,或者是穿胸而过给对方留个全尸。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高手,也没有学会尊重对手,他之所以这么想,只是因为他很紧张、很害怕,因为对方看起来比他更有信心,更有气势。
杀人,从来就不用想太多,又不是谋杀。
刀背上的反光频繁光顾他的双眼,使他有点心烦意乱。
川口的眼神转为凌厉,仿佛与胯下的马和手中的刀融为了一体,这确实是匹好马,只要稍加驯养,假以时日,必定会焕发它应有的光彩。
他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在两人即将接触的一刹那挥出。
一阵风从颈边划过,柔和地像一匹上好的缎子。
“好快的刀!”胡一白怒睁双眼,两手高举,大刀僵立在空中。马蹄声渐远,鲜血从颈中喷出的瞬间他才感觉到疼痛,一个活生生的躯体骤然倒坠马下,与灵魂永隔。
倭寇中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他们和川口一齐享受着胜利的尊荣的同时也一声呐喊一拥而上,企图将城外的四百军士消灭在绝望中。
城楼上的两个什长还来不及悲伤就立刻鸣金收兵。
战折主将,唐军士气一阵低落。
川口离城下那四百唐军很近,听到城楼上鸣金,眼中杀气再次转为凌厉,他一夹马腹,也不招呼身后倭寇,纵马独自冲入对面阵中,军士们见他一刀就结果了领军大将,心中早已失了锐气,纷纷转身向城门逃窜。川口趁虚而入,如狼入羊群般无所顾忌地挥刀砍杀。
他刚刚结果了几个士卒却发现头上一支迅疾的箭簇射来,连忙挥刀隔开,却发现这一箭势大力沉,万一不慎中箭,难免会被贯透胸腹。他心下吃惊,没想到城上还有如此凶狠的角色,抬头朝城上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小军模样的人正在弯弓搭箭,准备趁他不备再来一下。
唐川在上面暗暗叹气,心道:“这百步穿杨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蹴而就的啊!”原来这城楼上射箭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川。 首.发他见川口轻而易举地就将胡队正斩于马下,心悸之余便想用弓箭出其不意,将其射杀。他平日里对关羽张飞的佩服程度要远远大于老黄忠,所以练得大多都是近战兵器,对这弓箭终究还是有所疏忽,他虽是脱胎换骨之躯,对一切武艺可以在短期速成,可是由于肌肉在充实阶段,对这弓箭的准头还是把握地不够。
他记得有一次看NBA的比赛的时候听解说说,要是肌肉练得太多,投篮的命中率就会下降,这会他终于体会到了,可是他很无奈。这些天他发现这《洗髓经》练过之后就是身体好,学得快,无论什么刀枪棍法学起来都是进步神速,然而肌肉变化的速度却太快,这才使得川口在他箭下侥幸逃得一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唐川知道自己的箭还是不够准、不够快。
川口发觉自己已经处于城门楼下,虽然可以直接杀进城去,却不能这么鲁莽,孤军深入则必将陷入绝地,哪怕对手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顾不上追杀四散逃回城中的军士,一边提防头上,一边打马后撤,招呼身后倭寇加快速度,争取在城门关上之前一齐杀进城去。
城上军士纷纷放箭,同时将檑木炮石准备好,等自己人进城之后投掷下去。两座火炮蓄势待发,邓愈和一个老军见倭寇向这边发起了冲锋,便点燃了大炮的引信。
唐川听到邓愈在身旁大叫了一声“注意”,随即“砰”地一声仿佛地动山摇,脚下的城楼似乎都在颤动,伴随着滚滚硝烟,两颗炮弹同时发射出去,落入倭寇阵中,惨叫声起,几个倭狗被炸上了天。城楼上一片叫好声,大炮的周围已经被黑烟笼罩,唐川站得离大炮比较近,被烟呛得直咳嗽,不过他觉得这炮声比小时候放的“二踢脚”要过瘾一百倍。
这个时期的大炮局限性很大,离远了打不着,近了大炮的角度又调不到,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杀伤,由于城下己方兵力已经溃散,城楼上面的弓箭手有限,不能形成一种阵地的威慑力,所以被倭寇们轻易的冲进了大炮的死角范围,他们宁可被弓箭射成蜂窝煤,也不愿意被大炮炸成饺子馅。
情势越发紧急,城下的倭寇趁败军回城之际冲过来想要趁城门大开之时杀进城来。门卒见人已经进了大半,要是再不关城门恐怕就有城门被破的危险,他们这几个门卒无疑会成为刀下游魂,可是城外还有兄弟没进来,关门等于是把他们往鬼头刀上送,这么没义气的事怎么做得出来?
正犹豫不决之时,突然从身后抢上来几个老兵,一边大叫关门,一边冲上来不由分说就想将城门推上,老兵们终究人少,力气比不上城外逃命的军士,一时间相持不下,只得喊道:“再不关门倭寇就冲进来啦,外面的兄弟们你们别怪我们狠心呐!哎,你们快来帮忙,城破了别说咱们,城中百姓一个都活不了,快来帮忙!”他们这些老兵没有跟着自己的部队换防,本想尽快帮这些换防的军士们熟悉军务早点离开,没想到倭寇这么快就来了,他们叫苦不迭之余,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
门卒们听到召唤,顿时感觉有了主心骨,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最重要,有了保护城中百姓的借口就可以不用管那么多了,在外面军士的咒骂声中最终和老兵们一起将城门关上。
城外没有进来的军士们万念俱灰,只得回身遇敌,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他们视死如归,可毕竟寡不敌众,在人数数倍于己方的倭寇面前拼尽全力,以身殉国!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时候还无意识地挥动着兵器的士兵们,唐川终于发觉战争是多么的血腥残酷。这是一场生命的淘汰赛,筹码是自己的性命,输掉性命的人就再也没有翻本的可能,而这些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真正明白。
以往看战争片的时候唐川觉得又惊险、又刺激,想象百万大军在战场上匹马纵横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他会为胜利者喝彩,却不会再看倒下的人哪怕一眼。
唐川忽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曾经的一些幼稚的想法已经如过眼云烟。
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为了寻求更好地生活而去残忍地剥夺弱者的生命,而弱者没有资格祈求什么,他们要么抵抗,要么将自己的一切双手奉上。
这条生命的法则至今仍在延续。和平?等你成为强者再说。
城外的军士已被屠杀殆尽,倭寇在顷刻之间屠杀了将近二百人却依然觉得不痛快,意犹未尽之余取出钩锁甩到城楼上企图强行攻城。这座城池虽小,却从未被攻破,可是这次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人数是之前的数倍之多,显然是志在必得。
不远处几十个倭寇抬着几架刚刚粗略拼好的云梯正在向城墙疾奔,将士们发现频频飞上来的钩锁,连忙拔出到来拼命将之砍断,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檑木、巨石投掷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军突然将令人绝望的消息带上城楼。
南门已被倭寇攻破!
一听这话,众将士一齐怒骂,***,三百多人守一个门,这么一会就丢了?
薛显把怒气撒到前来报告的小军身上,只见他一把将小军的领子揪起,怒道:“说,怎么丢的?人都死光了吗?”
那小军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想要辩白,却连呼吸都困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唐川见状对薛显道:“先把他放下,城都破了,再问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办。”
那小军被放了下来,咳嗽了两声,急道:“这城怕是守不住啦,我们人这么少,不如先撤出去保存实力。”
“放屁!”薛显闻言怒道:“你夹着尾巴跑了,那城中的老百姓怎么办?”他说完又想去揪小军的脖领,小军见状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后退几步,再也不敢吭声了。
胡一白战死之后城中的最高长官就属站在城楼上的随军参谋了,大家都在等着他拿主意,是力战还是撤退。邓愈和冯家兄弟理智的觉得此时撤退是保存实力的最好办法,若是南门未破,或许还可以坚守待援,可是倭寇已经杀进城中,巷战的结果无疑就只有全军覆没一途。而薛显却不管那么多,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他将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殷勤之意仿佛是在说:不撤,是爷们就打到只剩最后一人,不能让其他地方驻军的兄弟笑话啊!
城上的军士们依然在徒劳的砍断钩锁。虽然南门已破,可是他们却仍然咬着牙抵抗,似乎再坚持一会,就能将敌人打退。他们似乎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没有南门那些废物们那么好收拾。多撑一会,再多撑一会,我们还没有失败。他们为了军人的尊严在支撑着,他们来时志得意满,憧憬着封侯拜将,没想到这么窝囊地失了南门,城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此战,必将又是一个唐军抵御倭寇的笑柄,与之前那四千守军之战齐辉。
随军参谋在城墙上来回不停地走着,没想到失败来的如此之快,他虽然不是一介莽夫,却也不甘忍受这城门一夕被破的耻辱,可是为了将此地重新夺回来,他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胡队正啊胡队正,你死了一了百了,倒留下我如此难堪。”
随军参谋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哎,撤吧,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几个尽速将这几架云梯推倒,为大家撤退争取时间。其他几个人通知大家集合,从西门撤回台州!”
薛显虽莽,却知军令不可违,他恼怒之下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一个个云梯掀倒,在听到城下传来的惨叫声后哈哈大笑,似乎想将心中的晦气笑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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