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似乎在一夕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仿佛回到了那脱离尘世喧嚣的世外桃源。
一连三天,连只鸟都没有上门,时光变得有些平淡。安阳公主似乎也突然消失了,不过这倒让唐川觉得省心了许多,每次见到她,只要望一眼她那勾魂摄魄的眼神,便禁不住心中一阵紧张,气血翻腾,对唐川来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难以抗拒,却又不得不拒之门外的纠结。
所以他情愿不见,眼不见,心为静。
“她似乎有过一个丈夫,可能是做下了什么错事,死了。”唐川想起那日宫宴席间胡皇后那一番刻薄甚至有些恶毒的话,心道:“可惜啊,正值妙龄,独守空闺,在这没电视电影又不能上网泡吧的年代,似乎是一种煎熬,就算有,也会很难熬吧。身外之物再美好,也填不满一个人寂寞的心。”
就别说她了,自打唐川有了那次之后,一天两天倒还觉得没什么,今天一早想回去睡觉,看到唐雨那身呈大S型玲珑婀娜的身段,再看看她那一张习惯讨好自己的俏脸,他发觉自己看人家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变得有些邪恶,像是想把她掰开了揉碎了一般的眼神,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唉……苦啊!”
唐川抚了抚倔强挺立的下身,望着渐渐流过的湖水叹了口气,似乎想要叹尽那满心的污秽。
蓦地,一只看起来足足有六七斤沉的大鲤鱼突然从湖里跳了出来,翻了个身又扑通一声钻进水里,“物有移动,非福即祸啊!”唐川察觉到身后有异响,便立刻起身向后一瞧,正瞧见不远处一个太监正悄悄地向这边走来。
“来得这么快?”唐川立刻紧绷了身心,手掌虚按剑柄迎了上去,高声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哎呦……唐将军小声点,杂家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冯祥,咱们前些日子还见过面,您这么快就不认得啦?”冯太监踩着小碎步,听到叫声连跑带颠地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哦,是冯公公,”唐川一皱眉,问道:“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您不会是要找王爷吧?这个点,王爷可是已经睡下了。”
“不是,不是……”冯祥跑到近前,满面堆笑道:“唐将军,杂家今儿个是来找您的。“
“哦?这事儿倒有点新鲜了,公公找我有什么事?”唐川不禁疑惑道。
“不是杂家找你,是皇后娘娘有请。”冯祥解释道。
“现在?”唐川看了看这夜色,不禁更加疑惑。
“是啊!”冯祥坦然应道。
“哦,是皇后找我啊,”唐川闻言恍然,却干干脆脆地撂下了让冯祥膛目结舌的两个字:“不去!”
冯祥呆在原地一时没回过神来,默然良久,方才说道:“唐将军说笑了,皇后下懿旨找您,您怎么能不去?”
“这个点找我?莫不是想调虎离山吧?老子可不能上当!”想到这,唐川肃然道:“冯公公请代为转禀皇后娘娘,就说末将身负夜巡之责,职责在身,不敢分身,擅离职守,更何况如今已是深夜,此时进宫也不符合规矩。要是有什么要事,还请公公禀明王爷,待得到王爷许可,准许末将离开,方能进宫见驾。”
冯祥见唐川果然如娘娘所说,一推二六五,心中不禁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个倒是不妨,皇后娘娘考虑到唐将军尽忠职守,不便离开,便已屈尊前来,如今已经驾临不远处的木山亭恭候唐将军。”
唐川心中大惊,不禁失声道:“什么?你说她就在木山亭?”
冯祥笑道:“正是如此,就请唐将军借一步说话吧?”
唐川见已推脱不过,只好无奈地跟随冯祥前去。走了几十步,唐川望见不远处的木山亭中,昏黄的宫灯下一个黑衣人影果然立在其中,除了一个提着宫灯的宫女之外附近一个侍卫都没有,心中不禁叹服这皇后的胆子果然大,竟然领两个宫女太监就敢到这里来,反倒显得自己这边太过谨小慎微了。
到得亭中,唐川借着宫灯见胡皇后身穿一袭纯黑色镶嵌着红遍的斗篷,上方还有一个同样是黑色的罩帽,显得神秘异常。
胡皇后见人已到,便脱下帽子,对唐川道:“本宫深夜来访,唐将军想必有些意外吧?”
“娘娘所言甚是,末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娘娘会在这个时候孤身前来找末将,”唐川问道:“不知娘娘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事情倒是不急,不过碰巧皇上今晚没来翊坤宫,因此得了个空,本宫闲得无聊,思之前些时候宫宴之中将军大发神威,便起了来看看你的念头。”胡皇后闻言微微一笑,道:“不过时候也不早了,虽是本宫,也不能离宫时间太长,免得被人发觉,如今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哼哼,老子就知道……”唐川心中虽想,口中却道:“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胡皇后平静地说:“我知唐将军武艺非凡,而且忠心耿耿,有意接纳,却并无信心,如今事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本宫不求唐将军弃暗投明,只求在关键事上,你只要老老实实地作壁上观即可。”
唐川冷笑道:“娘娘倒是说得轻巧,两军对圆,指望对方束手待毙那岂非是痴人说梦,况且我是王爷的人,为何要听你的呢?”
胡皇后眉宇之间看似古井无波,轻描淡写地说:“你必须得听,因为本宫手里有人。”
“哦?”唐川心中一惊,却并未自乱阵脚,只是学着对方的表情淡淡地问道:“不知您手里的是何人啊?竟然可以左右我的意志。”
胡皇后依言伸出右手,借着灯光用食指在伸出的左手掌间比划了一个字。
“糟了!”随着笔画的走势唐川越看越惊,最后一见竟然是这个字,在这微凉的深秋夜里顿时惊得冷汗直冒,他已经识得那必定是一个“唐”字,心道:“不会是小英被她抓去了吧?这胡氏父女在宫里宫外眼线遍布,唐英定是已被他们捉住了,我说她怎么敢孤身前来,原来是手里有了人质!”想到这里,唐川咬牙切齿刚想开骂,却见胡皇后手势未停,竟然又写下了一个“柔”字!
见到这个字,不禁使唐川有些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他在心里暗骂安阳公主办事不利,却听胡皇后说道:“你的两个姐妹都不肯下嫁给我弟弟你是知道的,她刚刚进了宫,就被我收做了贴身侍女,我对她的照顾也算是无微不至了,如今可是好着呢。你若是想让她平平安安,最好还是照本宫说的去做,本宫保证她平安无事,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也算是正式知会过你了。事成之后,你依然做你的五品将军,本宫可以答应你,对于唐氏一门不会有任何波及,你若是乖乖地不坏本宫的大事,表现得好的话,本宫也会酌情赦免你。”
说到这,胡皇后顿了顿,续道:“好了,本宫就说到这,回头你仔细考虑一下,她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可别拿亲人的性命不当回事。”说完,她也不待唐川反应过来,神态悠闲,步履轻松地领着冯祥走了。
“***,竟然敢要挟老子!”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唐川一脚跺实,周围尘土四起,低声怒骂却又无可奈何。
唐川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垂头丧气地走回湖边,望着晦暗的夜色,感叹世事无常,人心叵测。孟子说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全是特么屁话,如今可真称得上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翌日清晨,唐川正待换岗回屋,走到半路却见几日不见的安阳公主正袅袅婷婷地迎了上来。
“公主殿下早安。”几日不见,唐川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想念她,便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呃,才几日不见?本宫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唐将军怕是已经把本宫忘了吧?”安阳公主神采奕奕地走到唐川近前,凤目一转,微笑道:“你今天的气色怎么这么差?我还以为平静了几天,你的心情会变得好一些呢,看来你可真是痴情的人,本宫果然没有看错。”
“旧伤未平,又添新患,心情怎么会好得起来。”唐川心情窒闷,再加上又困又乏,声音几不可闻。
“你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安阳公主上下打量了唐川一番,见他似乎没有受伤的迹象。
“没什么,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唐川有气无力地说。
“喔?谁敢惹我们唐将军生气?”安阳公主打趣道:“我去帮你报仇!”
“这仇早晚得报,却不是现在,”唐川眼中厉芒一闪,立马又委顿了下来道:“眼下我是投鼠忌器,徒呼奈何啊!”他纠结了一晚,早已是心神憔悴,此时再次提起,不禁有些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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