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女人的智慧
作者:姜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038

李凝儿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顺从地接过茶罐,问道:“皇上不是知道你不爱喝茶么,怎么还送这个?”

唐川笑道:“我记得你很喜欢喝茶,并且对这个很有研究,你倒是看一看,这是什么茶,我什么都不说,看看你能从这罐茶里面看出什么来。”

“人家对茶叶只是喝过一些,粗略地知道一些罢了,哪有你说的什么有研究,”李凝儿知道是御赐的茶,心想虽然夫君不爱喝,可这总不会是什么坏事,看夫君说地神神秘秘的,似乎是有什么门道,便笑着将茶罐打开,一缕香气也随之飘到鼻端。

“嗯,味道不错,应该是龙井,没想到他虽然当上了皇上,还是没忘了每年送给我这么一罐雨前龙井。”李凝儿非常熟悉这种香气,每年临安进贡的茶叶她都能喝到,而且这几年成宗李安就藩临安,更是将最好的雨前龙井特地准备一份单独送给自己,可见临安王和安阳公主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好,即使是临安王将安阳公主的前任驸马处死,也没有改变这样的惯例,所以当李凝儿发现这罐茶叶其实是龙井之后,那种兄妹亲情所带来的温馨感觉霎时间将她包围,以至于有关于茶叶之中的一丝异状都没有发觉。

“这是龙井不假,一般人都能看得出来,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是雨前龙井?”唐川问道。

“只要是龙井,就必定雨前的,往常皇上每年的这个时候都送我一罐呢。”李凝儿不容置疑地说。

“那……你没发现别的什么么?”唐川故意提醒道。

“特别的什么?难道这茶叶下面还有什么宝贝不成?那我得好好找找。”说着,李凝儿就像之前唐川一般,将手指探入茶叶当中,可是直到手指探到罐底,也没有发现除了茶叶之外还有其它的东西。

“我以为你对茶叶很有研究的,想不到跟我一样粗心。”看到这里,唐川哑然失笑,心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得到茶叶之后的动作都和自己如出一辙。

“人家只是略懂嘛……”李凝儿被唐川逗乐了,故意撒了个娇。

唐川这厢看到李凝儿媚眼之间妩媚至极的样子,便不想跟她谈什么国家大事了,只想上去亲一口,可是隔着桌子,旁边还有正在收拾碗筷的侍女,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面到底透着什么玄机?”李凝儿眼波一转,想到唐川的问题,也懒得猜了,只好问道。

“这茶叶的茶色怎么样?和你以前喝过的有什么不同么?”唐川有意提醒。

“嗯……”李凝儿低头看了看,这一看之下,经过唐川提醒,立刻便发觉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便道:“似乎在茶色上,有点变化。”

“好眼力!”唐川赞道,只是这种称赞,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在讨好对方。

“夫君,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李凝儿一双妙目重新落在唐川脸上,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么?”

“什么?”唐川问道。

“担心你早晨出一趟门,晚上就带个狐狸精回来,你这一张巧嘴,不知道会让多少无知女子动心呢。”说完,李凝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唐川纳闷,怎么自己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呢,就被她给堵死了?我特么刚想说把唐雨接过来,她就说这话,难道是早就看出来了?

李凝儿眼波流转,盯着唐川变幻不定的脸色,嬉笑道:“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看你这幅样子,怕不是今天刚一出门就勾搭上了谁家的小姐吧?”

“这个……勾搭么,倒是没有,”唐川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便吞吞吐吐地说:“是小雨,我寻思着,总让她一个人住在西苑,也不是那么回事啊,你看是不是……”

李凝儿收敛笑容,突然恶狠狠地说:“那有什么不好的,这西苑也算是你的一处住所,往后你尽可以把新认识的女子往西苑里塞,等我感觉差不多了,就让皇上下旨,派一支军队把她们给一网打尽!”

“哎,不要开玩笑了好么?咱们说的是雨儿的事,不是什么新认识的女子,”唐川摇摇头道:“再说那西苑之前只是因为我没有府邸,所以在那暂住,如今有了家,那里就应该恢复往常的秩序了,这样的话,雨儿住在西苑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你说是吧?”

李凝儿笑道:“没事,回头我跟皇兄打声招呼就好了,西苑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地盘,你可以随意使用,想让谁住,就让谁住,皇上准许的事情,谁也不能更改。#百度搜(手打吧)阅读本书最新手打章节#”

“你……”唐川忽然发觉女人真是个让人抓狂的动物,婚前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变卦了呢?

“我什么我,我怎么了?”李凝儿收起笑容,任性地问道。

“凝儿,”唐川忍住怒气,平心静气地说:“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成亲之后,把雨儿和小英都接过来,先不让其他人知道,等时间长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和太后说。”

“是说好的呀,不过西苑现在不是也归你么,那里的环境那么好,让她住在那怎么了?委屈她了?”李凝儿不依不饶地说。

“不是这么回事好么?你说我早就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如今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外面,那我成什么了?”唐川的面色变得沉重不堪,说到这里,他一时气往上冲,竟然抛下了一句话:“你若是不让她进门,那好,那我今天晚上就搬回西苑去住,你不是说那也是我的地方么?既然这样,那我住在哪里,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说完,唐川不敢抬头看李凝儿的脸,他知道李凝儿虽然似乎不通情理,可是自己这话说得也有点重了,这等于是自己已经完全站到了唐雨那边,在政治上,站错队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而在家庭当中,是能容许有阵营存在的。

接下来的情形是沉默,情理之中,唐川咬着牙,只能任由这个空间的气氛沉淀到谷底,他知道,若是今天不能够将事情解决,自己也无法面对唐雨,既然总有一个无法面对,那他就只好跟不讲理的一方抗争到底了。

在一阵无声的沉寂当中,唐川有些愧疚地偷瞟了一眼李凝儿的胸口,不过此时此刻他可没有什么心情动歪心思,主要是想观察一下对方的变化,却赫然发现泪水从上面一滴一滴地落下,唐川连忙抬起头,发觉李凝儿此刻正留着眼泪,无限哀怨地看着自己。

在这一刻,唐川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曾经他不相信女人的眼泪可以改变什么,只是伤心哭泣而已,哭就哭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孟姜女,可是当他身临其境,却发觉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流泪这么让人惭愧内疚的事情了。

女人是用来爱的。

唐川满怀愧疚地站起身来,走到李凝儿面前,轻柔地抚上她的头发,后者顺从地将带着泪水的脸颊埋到唐川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时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唐川愧疚地说,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再为其他人争取什么了,首先要安抚好怀里的这个姑奶奶,有句话说得好,温水煮青蛙,欲速则不达,还是慢慢来吧,若是操之过急,使得李凝儿反感,那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李凝儿含着泪在唐川的怀里低诉:“夫君,你知道么,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偕老白头,可是这成亲才刚刚过去一天,立刻就出现一个人要跟我分享这种幸福,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么?”

“理解,理解,”唐川低声劝慰道:“若是你不喜欢,就让小雨在那边多住些日子好了,那里的环境还不错,吃的更是跟宫里没什么区别,让她住在那里,也不算委屈了她。”

“那你会常常去看她么?”李凝儿问道。

“这个……你希望我去么?”唐川心说都让人住外面了,我怎么能不去看她啊?人家也是人,也知道人情冷暖,我这么对不起她,已经很愧疚了,可是他却不敢说,要知道,怀里的人现在是小白兔,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炸药包,嫉妒心重的女人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虽然这个时候没有化学制剂,比如说硫酸,可是要玩死一个人,像李凝儿这样身份的人,那是不需要动太多心思的,而且最后就算知道是她干的,有皇上庇佑,谁又能怎么样呢?,所以说,白富美,不好惹啊!

“……”李凝儿一阵沉默,然后从唐川的怀抱中脱离出来,仰视唐川的脸,真诚地说道:“夫君,我错了。”

“错了?”唐川一阵错愕。

“嗯,”李凝儿用手帕轻拭了一下脸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记得夫君你曾经跟我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而我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心态与夫君顶撞,我不该这样,请夫君责罚。”说完,她离席而起,转而跪倒在唐川面前,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媳妇。

唐川一时间囧在那里,方才还蛮横强硬的李凝儿在转眼之间竟然在自己面前跪下认错,可是唐川怎么感觉错在自己呢?

“快起来……”唐川愣了一下,连忙将李凝儿扶回座位,无奈地说:“这种事,不好说谁对谁错,只是若是有错,那肯定是在我,你这样,反倒让我更觉得内疚惭愧。

唐川只觉方才强硬一直在刁难自己的李凝儿现如今简直温顺得像只小白兔,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又搞不清了,难道女人的心态变化可以如此的之快么?其实唐川不知道的是,这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女人在面临家庭危机时最具有智慧最理智的解决办法。

试想,若是这一男一女之间互不相让,那么他们本来彼此无限接近的心,肯定会因为这块解不开的疙瘩渐行渐远,虽然说一夫一妻才是正常之道,可是唐川却钻了历史的这个空子,沉浸在美女环绕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李凝儿虽然表面上坦然接受,无怨无悔,可是在内心深处无疑是极为抗拒的,本来以她的身份,是可以要求自己的夫君不得与其他女子亲近的,可是在朝野之中以势不可挡之势建立威望,在她心中却有无限爱慕的唐川面前,却也不得不从重审视自己的态度会带给这个刚刚成立的家庭的改变。

她本来觉得,自己让一步,让他可以将其他女人放在外面,自己眼不见为净就好了,可是在唐川如此强烈的要求面前,她却不得不一退再退,哪怕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角,她也不愿面对心上人对自己哪怕是不经意之间的冷言冷语。

她理智地觉得,若是不能将此事妥善解决,那她们两个人之间早晚必将离心离德,而那个跟在他身边许久的丫鬟唐雨,则无疑是这场比赛当中的胜利者,她不能让她兵不血刃获得胜利,只能见机行事,将唐川的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为此,她不惜做出最大的让步,用以还来唐川带有愧疚的心。

将一个男人的心抓在手中,有时候需要强势,有时候却又需要故意示弱,而李凝儿,无疑是具有超高智慧的。

唐川带着愧疚走出府门,整个下午,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一男两女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和睦相处再将唐雨接过来,还要好好谋划一下正事,也就是锦衣卫的组建流程,有时候公私不能分明,因为心情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工作状态,所以唐川本来打算在府中的书房,却最终选择了走出家门,再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想一想。

不知不觉,唐川来到了上次和郭恒一块喝过酒的酒楼。

上了二楼,这才发现这个地方有点熟悉,想了一下,突然想起郭恒这么个人来,他笑了笑,扭头一看上次坐过的位置没有人,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酒肆里面的食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在结账走人,剩下的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算在这消磨下午时光的酒徒,有时候唐川很羡慕他们,朋友很多,很谈得来,三杯酒下肚,就开始天南地北的瞎侃。

唐川记得又一次在另一个未来世界,他有个朋友过生日,在家中搞了一个生日聚会。

十几个朋友,又是喝又是唱,好不自在,可是醉意朦胧的他分明发现有两个同学一口酒都没喝,整个晚上就愣愣地坐在哪。

大家都知道,酒醉的人和完全清醒的人是唠不到一块去的,那些酒醉了的自己出自己的洋相,而没喝酒的同学却对这些被酒精迷惑了神智的同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两拨人就像是两个不想交的平行线,彼此难以融合。

虽说这酒楼现在没什么人,他一个人就那么坐着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不妨碍人家做生意,可是唐川碍于面子还是要了壶三十年的绍兴花雕,其实唐川也不太懂得喝酒,只是好不容易喝一回,要喝就喝最好的么,反正自己付得起钱。

花雕属于黄酒,是绍兴酒系中最出名的一种酒,也许有人谁说,绍兴有女儿红,有状元红,这个花雕倒是没听说过,其实这三个名字指的都是一种酒,没错,只是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叫法,比如说喜事,就叫女儿红,若是女儿未成年而夭折,就叫花凋,若是家里有人中了状元宴请宾客,就叫状元红。

陈年的美酒自有一种有别于新酒的醇香,这一点就算是不好喝酒的唐川都能嗅得出来,其实他是那种人越多,气氛越热闹,就越能喝酒的人,如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喝,才只抿了一小口,就感觉难以入口,便索性放下酒杯思谋事情。

邻桌有两个酒客,见唐川竟然要了这个酒楼的镇楼之宝,不禁频频往唐川这边瞅,此时发觉唐川喝酒的表情实在是糟糕之极,便有些心疼,感觉这好酒真是糟蹋了。

唐川如今内力深湛,自然察觉到了身旁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而且感觉一定和自己面前这壶酒有关,稍一思谋,也就一笑而过,心说人家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无论如何不能和一般的平头百姓一般见识。

要说这李凝儿和唐雨的关系还真是有点麻烦,他现在有些懊恼自己跟唐雨的关系进展得太快了,若是她还是那个和自己一清二白的丫鬟关系,相比李凝儿不会如此的抵触,可是小英这走了都有好几个月了,唐川刚尝到一点滋味,人就没了,一个人憋得也着实难受,最终精*虫上脑,造成现在这么个局面,又能怪谁呢?

唐川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拄着腮帮子,另一只手的手指略微急促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

假如这是在现代的酒吧里面,也许会有些浓妆艳抹来酒吧追求刺激和一夜情的妖娆女子主动上前搭讪,可是很遗憾,在这个时代,女子是不能够独自进入酒馆的,除非她是个走江湖的女侠客。

慢慢来吧,晚上回去再探探口风,或者是明天……

总之,要在不引起她反感的前提下循序渐进,本来觉得事情会很轻松,没想到竟然棘手起来了,不过雨儿应该会理解我吧,都是女人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店家,给我拿笔墨来!”既然想也是白想,唐川就转而开始思谋锦衣卫的组建来。

店小二听到唐川一声大叫,一听不是酒肉,而是笔墨,一时间愣在那,要说这来酒楼都是喝酒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要笔墨的客人来?难道是喝多了,一时诗兴大发,要像李白一样酒后作诗?

店小二虽然没见过李白,可是还是听过有这么一句话的:李白斗酒诗百篇。

所以他虽然有些错愕,却也没傻到要去再问一遍,看看这位奇怪的客官有没有说错,所以他跟掌柜的询问了一下,便跑向外面的笔墨铺子,随便买些来,要说这酒楼虽然在长安城内也算是中档了,却一直没有像唐川这样的酒客,喝点小酒还要写诗,真是稀客。不过小二也不担心唐川会赖账,敢要三十年花雕的客人,区区笔墨钱还不至于会赊欠。

说起来,唐川对毛笔宣纸这一类东西真可谓是生疏至极,当他用自己小学二年级时学来的蹩脚手法握住毛笔杆子的时候,就连旁边的店小二都有些看不下去,转而背过身去偷笑。

这人可真特么的是个土豪暴发户啊!敢要三十年的花雕,竟然不会握笔!这是个重文轻武的时代,所以店小二起初对唐川还有点忌惮,到后来直笑得浑身直打颤,便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唐川无奈地看了背过身去的店小二一眼,淡淡地说:“没你的事了,忙去吧。”

店小二依然背着身,闻言点了点头,一路笑着走到掌柜的身边窃窃私语,只看那掌柜的随即也笑了起来。

骂了隔壁的,老子是没有正经学过毛笔字,老子是粗人,可是老子骗你了么?特么的竟然笑成这样,日!

唐川强忍怒气,自己磨了墨,本来这种事可以让店小二做的,可是唐川实在是丢不起这人了,因而便自己搞定,反正又不是不会,只是比较手生而已。

而事实证明,他不是手生,是非常的手生,以至于把墨磨得到处都是,只是这一弄,唐川心中更觉得窝火,却又不好意思就这样离开,便索性将笔墨放下,专心地喝起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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