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圆月挂在高不可及的星空,淡淡的寒气在密林中弥漫着。潮湿的地牢中,除开泥土的腥气,还夹杂着淡淡的腐味。或许是出于对‘卡赞的诅咒’的受害者的同情,或许是对于鬼剑士会随时变成鬼神的恐惧,亦或许是面对鬼神那恐怖的力量所诞生的无力感,总之巴隆他们只是被限制在地牢中,不要说是束缚双手的绳索,就算是连牢房的木门都只是草草的锁了一条铁链。
卡本西斯说着零碎的呓语,整个人趴在地上陷入了未知的美梦中,唾液向小河一样从嘴角流淌而出。巴隆则靠坐在地牢的土墙下,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只赤红的鬼手,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
“我知道鬼剑士有多可怕,可是我父亲找到了破解‘卡赞的诅咒’的方法,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那个小女孩的话像石锤一样凿击着巴隆的心,让他的思绪回溯到了当他被诅咒的那一刻。扭曲的鬼手,血一样的赤红,剧烈的疼痛,狂暴的杀意,无尽的恐惧,村子的抛弃,如同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就在他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时候,那把剑从悬崖下弹起,重重的插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天起,一个叫卢克西的灵体进入了本来已经暗淡的世界里。“我的名字是卢克西,一起旅行吧,说不定可以只好鬼手哦!”就是这样,新的希望之光照亮了灰暗的世界,向着明天出发,一起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咕……”愣神中的巴隆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响,回望之下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少女的肚子饿了。也对,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睡醒,应该是该饿了吧。‘等等,难道……她是饿晕的?’
“喂,醒醒,吃饭时间到了。”巴隆轻轻的推了下熟睡中的少女。碰到了她的身体后,巴隆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少女居然几乎没有一点重量,羽毛般的躯体在那轻轻一推的作用下飘出了一小段距离。“呃,好轻。”
可能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吧,少女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半坐着看向不远处的巴隆。现在巴隆才看到少女的眼眸,但一瞬间就被她所吸引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有些狐媚的眼型,但冰蓝色的瞳仁如湖水一样清澈,不含一丝杂质。没有沉重、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没有忧愁、没有警惕,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小会儿后,卢克西突然在巴隆耳边冒出来,斜视着巴隆轻佻的说道:“哟,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嘿嘿……”
“才……才没有!”巴隆脸色被胀的通红,连连解释道:“对不起啊,没想到把你也卷进来了。放心,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他们很快就会放你出的。”
少女依旧是好奇的打量着巴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生物一样。不过很快她小腹传来的轻响让她转移了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巴隆身前的那腕腾着热气的米饭。不过似乎是担心被再次烫到,显得十分犹豫。不知道为什么,村民们似乎是忽视了这个少女,并没有准备她的饭菜,她的存在似乎在他们眼中就和暗精灵灵体一样难以看到。似乎她晕倒后,有一种莫名的立场将她环绕着,就连卡本西斯这种花痴似乎都无意间忘记了她的存在。虽然还不清楚那家伙的本性怎么样,但是从刚才他面对送饭的小女孩所流露出的样子,应该算是花痴了吧。
看着少女的表情,回想到少女被烤乳猪烫到得那一幕,巴隆似乎是明白了少女的担忧,将旁边的面包递给少女。少女疑惑的看了看巴隆,发现他此刻一脸温和的笑意,貌似没什么危险,便直接飘到了他的身前,微微的张开小口,小心翼翼的咬了下去。入口后略显粗糙的面包在少女的咀嚼下渐渐化作微甜在口中荡开,她也露出了满足的幸福表情。而巴隆则早在少女飘近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和煮熟的龙虾一样了,当她咬下一小块面包的时候,巴隆心中一种莫名的悸动更是让他头脑中一片空白。
出奇的是卢克西这次居然没有嘲笑巴隆的失态,只是不停地打量着那位少女,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喂,巴隆。虽然不想打断你们甜蜜的气氛,但是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少女有些眼熟啊。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你于这种感觉吗?”
“啊~!什么?”YY状态中的巴隆被卢克西叫到后,仍开手中还剩大半的面包连连后退。
“唉,没什么!”卢克西一脸郁闷的看着反应过大的巴隆,不过很快又飞到了少女身边,似乎是像更进一步的确认下。
悬浮在空中的少女不知用何种方法,居然让被抛飞的面包慢慢的飘到她的嘴边,此刻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隐身人正在亲密的喂着她一样。不过,虽然她正在美美的吃着面包,但是她的视线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暗精灵灵体。
‘这样的移物魔法,那个人也用过。还有,她居然看得到我!’看到这一点的卢克西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但看着少女那无邪的表情,随即又变为了疑惑。‘没错,这个女孩也许就是那个人了’,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拉德历981年,那一天我和阿甘左一行人去探查悲鸣洞穴的变异,结果发现了第五使徒希洛克。那时候,我们悲凉的发现,不管什么样的进攻都无法对第五使徒――无形之希洛克产生任何影响。顿时我们陷入了团灭的危险境地。就在阿甘左快要被刺穿心脏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虽然装束和外貌与现在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气质却有着天壤之别。那时候的她,自信、活泼、甚至是有些傲慢。那双冰蓝的眼眸如同七鬼神中冰霜之萨亚一样冷漠,一样隐藏着忧伤。仅仅是几次轻描淡写的挥手,便驱使着冰霜、火焰、雷电、黑暗四种元素化作各中形态对希洛克进行了残酷的镇压式打击,强大的第五使徒居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痛苦的尖叫声刺破夜空,连形态都只能勉强维持。
可惜的是,就在最后……通过被5道天雷轰穿的洞顶,我看见了一个亮紫色的巨大魔法正,足足48颗晶莹剔透的光系元素组成的陨石缓缓降下,带着无上的威压和绚丽的彩光先后砸了下来,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虽然经过了十多年的刻意忘记,但现在再次看到她的时候,那些记忆还是无比真实再一次呈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一切都是那样的迅速,甚至我那时候都没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记忆里……通过扭曲的景象可以看到,一条无色的丝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少女惊恐的目光中将她紧紧的捆缚起来,隐约之间还能看清上面有着六个神秘的符号,像是某种神秘的文字。下一秒,少女和那尚未落下的陨石全部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存在过。洛克希也突然变得更加狂暴,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一样痛苦的哀号着。
那样强大的存在,居然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她那慌乱、惊恐、不干、愤怒、怨恨的眼神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魇中,同样出现在梦魇中的还有那六个符号。究竟,那六个符号代表了什么意义,为何会有这如此的威力……
就在卢克西陷入回忆的时候,少女已经似慢实快的将嘴边的面包消灭了干净。似乎是对同样漂浮在空中的暗精灵灵体产生了兴趣,她缓缓飘到卢克西背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去碰卢克西,不过她的手指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得触觉。
但是,卢克西却感到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少女的手指刺透了她的灵体,没有了身体的缓冲,刹那间,那种直达灵魂的阴冷让她再次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像是刚刚进行过极限运动一样,虽然没有了身体的感觉,但是那种无力感依旧毒蛇一样缠上了她的灵体。
幸好少女只是微微碰了一下,手指并没有在卢克西的灵体内停留太久。在手指离开卢克西的时候,她本能的逃向地牢外那把巨剑的附近。但是还没飞出几米她便停了下来,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心中居然产生了再一次接近少女的冲动,并且异常的强烈。明明知道那样非常的危险,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灵体上都难以自控,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毒品的吸毒者一样难以抗拒。
就在卢克西陷入险境的时候,巴隆也从慌乱中缓了过来。发现卢克西有些异常,巴隆奇怪的问道:“没事吧,卢克西?想起什么了吗?”
少女的视线被巴隆的声音吸引过去了之后,卢克西终于从那种一样的感觉中解脱了出来。像做了噩梦一样的卢克西,正想将刚刚想起的事情和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巴隆的时候,张了张嘴,却发现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啊,没什么。看起来她似乎是对你很有好感的样子哦,要不你来问问她吧,说不定她什么都会告诉你哦,嘿嘿……”
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卢克西,巴隆的心又是一阵乱跳。不过看到少女依旧好奇的盯着自己,巴隆也只好勉强走近少女,鼓起勇气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个,那个……我叫……巴隆,那个……你……你叫什么啊?”
少女眨了眨眼睛,依旧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巴隆回头和卢克西对望一眼,看见卢克西对他打着加油的手势,还不停地挤眉弄眼。他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做出自认为是最无害的微笑问道:“我叫巴隆,你叫什么啊?”只不过那笑容实在是有些牵强,他那张不良少年的脸怎么努力都与无害相差甚远。
少女眨了眨冰蓝的眼眸,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一直以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居然流露出了和巴隆一摸一样的微笑,说到:“我叫巴隆,你叫什么啊?”声音似银珠落玉盘般清脆,节奏如黄鹂鸣叫般婉转动人。只不过清脆的过了些,变得尖锐、短促,感觉有些刺耳。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微笑,在少女的脸上却轻易的达到了巴隆想要努力达到的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女的话语穿过巴隆的耳膜,尖锐的声音切割着全身的神经,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在他身体里面回荡,像是被电击后的酥麻感。就在巴隆被‘电’的失神的时候,卢克西飞到了巴隆的耳边突然大声叫道:“喂,你在想什么啊,!”
“啊!我什么都没想!”巴隆被卢克西吓了一跳,连连解释道。和卢克西一起旅行的这些年里,总是免不了被她调笑,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了不低的抵抗力。很快就从慌乱中平静了下来的巴隆发现女孩似乎是没能理解他刚才话的意思,并且怎么看,她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空白。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的不是一个12岁的少女,而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卢克西似乎是选择性遗忘了刚才那些奇怪的事情,再次飞到少女周围仔细打量了一圈,才郑重的判断道:“看来是没错了,因为某种原因,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她的情况不过是……一个强大躯壳中寄居着一个空白的灵魂。”
巴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怎么可能啊,就算是失忆的人,一般都会保留对事物最基本的认知啊!”
卢克西白了巴隆一眼,再一次开始了无力的说教:“巴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大的,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所以,面对这些诡异的事情,我们首先要想的不该是它是怎么发生的,而是它该怎么解决。”
“哦,这样啊,那就从头开始教起吧。”巴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走道少女身边开始解释一些最基本的词汇。少女则一直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巴隆,并且时不时的点点头。卢克西则无聊的飞回巨剑睡觉了。
“你叫什么啊?我叫巴隆。”
“……面包”
“不对刚刚吃掉的叫面包,很好吃的,对吧。不过,我是问你叫什么啊?”
“面包好吃。”
“不对,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不是刚刚吃的东西,也不是那个东西的味道。”
“……东西。”
巴隆在也受不了了,双手捂着脸哀嚎道:“哦,天啊!!!”
少女一脸无邪的重复道:“天啊……”
虽然,和少女对话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但是少女那尖锐、短促声音却像电流一样,一下下刺激着巴隆的神经,让他乐此不疲。一个小时后……
巴隆口干舌燥的再一次向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啊?我叫巴隆。”
这一次,少女的眼中似乎又一次的闪过一丝茫然,呆呆的说道:“Athena?”
“不对,不是艾蝶……呃,等等……你说……你叫艾蝶!哈哈,成功啦!!”精神上早已被少女各种回答折磨的有些麻木的巴隆,这一次终于听到了有些像名字的词汇。不过以他的知识范围却难以明白少女名字的意思,于是就下意识的理解成了‘艾蝶’。不过少女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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