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贵奔回树洞的时候,那形貌真如见了鬼一般——嘴巴眼睛同时张大,气喘吁吁,脸白如雪,一副惊恐莫名的神『色』!玄武见状,吃了一惊,心想,看乌贵这副表情,莫非是因为那鬼作『乱』,正要伤害灵智?急忙让乌贵坐下,一人一龟运起意动之术,让玄武的灵识进入乌贵体内一探究竟。不看则已,这一看,连玄武的神『色』也颇不自然起来,敢情它也见了鬼?
此刻在乌贵和玄武眼前,清晰现出一个中年儒士的模样,他个头高挑,身材匀称,脸上胡子似乎有精心修剪过,颇显成熟男子的韵味,此刻正点头向玄武致意,眉宇间神『色』随和,似乎还略带笑容。玄武不敢大意,打量起这鬼的着装,只见他所穿衣服设计简单大方,淡青『色』的衣衫束在黑『色』长裤中,腰上系着一根黑『色』皮带,皮带的扣子乃是用金属所制,显出银亮光泽来。两边长袖紧贴手臂,到手腕处为止,以纽扣系紧。鞋子亦是黑『色』,但油光闪亮。此种衣物式样实在过于独特,和当今男子所流行的宽袍大袖全然不同,以玄武千年之阅历,也不知这鬼穿的究竟是哪国的装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定然不是坤国人。
玄武打量毕,心中愈发疑『惑』,道:“兄台怎生称呼?”
那鬼神『色』坦然,笑道:“在下李仁山,木子李,仁义的仁,山川的山。这几月来,颇有叨扰,还望乌贵兄弟与老玄多多体谅。尤其是乌贵兄弟,因我之事,让你受了不少苦楚,思之实在让人愧疚不已。”
乌贵挤出一丝笑容,道:“好说,好说。”
玄武继续问道:“不知李兄侍奉哪宗哪派?又是如何来到坤国的呢?”
李仁山道:“说来惭愧,那日被木真子重伤之下,元气已然大损,差些便要魂飞魄散,如此昏昏沉沉之下,也不知后来是怎生逃出毒手,进了乌贵身子的。好在这几月得两位相助,借了些灵气恢复精神,如今已能幻做人形,开口说话。此番大恩,必思图报。老玄要问我来历,我自当是言无不尽,以求两位谅解。可是这几日来反复思量,脑袋里竟是空空如也,每每回想受伤之前的事,便似身处,如刀刻一般,深印心底,即便昏沉之中,也时刻如电闪般浮现眼前。”
玄武听罢道:“这三个人名既能如此牢记,显然对你颇为重要,不妨说来听听?”它心想自身阅历丰富,说不定能从李仁山说出的人名中,找到些许线索出来。
李仁山点头道:“第一个名字便是我自己的名字李仁山,此乃万幸,不然我连自己叫什么,可都茫然不知。第二个名字,似乎属于一个女子,叫做唐婉。她与我之间,应有极重要的关联,但我却只记起她的名字,至于她的模样,却是全然回忆不出来。”
玄武心想:唐婉?是个女子么?倘若她是修者,那么在各国的登役名单中或能搜索寻到。但倘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人海茫茫之中,却要到哪里去找?还是听他说第三个名字罢!
李仁山继续道:“第三个人名,叫做九州,若我没有记错,乃是一位帝王的名字!老玄听到此名,可有什么线索?”他脸上现出渴求的神『色』来,显然也指望玄武千年的阅历能帮助他找出自身履历来。玄武沉『吟』半饷,摇头道:“没听过!没听过!你肯定他是个君王?北天夷州八国中,可是绝无名称九州的帝王啊!”
李仁山叹气道:“我肯定,他名叫九州,也确实是一位帝王。”
玄武正『色』道:“看来李兄非但不是坤国人,恐怕连北天夷州也不是你的故乡。但若是真有叫做九州的君王,却也容易查找,想那西陆州号称千国之州,领主众多,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位叫做九州的!不知李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呢?”其实玄武最担心之事,还是乌贵的灵智问题,当下探不到李仁山的来历,便想寻寻他的口风。
只听李仁山道:“乌贵为我受了许多苦,在下于心有愧,日夜思考补偿之法,老玄你可放心,我绝不去侵扰乌贵灵智,非但如此,自今夜开始,更要在修道上助他一臂之力!”乌贵听到此话,喜道:“真的?那我岂不是不会变成弱智了?”
李仁山这番话令乌贵大喜过望,他所说修道上的助益还是其次,答应不伤他灵智,才是令乌贵最为开心之事。既然自己不再是弱智,那么生活自可一如往常,甚至回到村中与父母同聚也未尝不可能。还有乌媛媛!一想到这俏丽女孩,乌贵不禁脸红心跳,不知怎的,就想起数月前于梦中娶她为妻的情景来。
李仁山忽然笑道:“乌媛媛似乎对你颇为情意,为何好久了,没见她再来看你?”
乌贵一惊,道:“你怎知我心中正在想乌媛媛?”
玄武道:“笨!李仁山住在你脑袋里面,你心中想什么,他当然一清二楚了!”
乌贵脸一红,对李仁山吃吃道:“那我晚上做的梦,你也都看见了?你可不能说出去……”
李仁山笑道:“别人又不知我住在你脑袋里,自然也不会开口问我,你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你做得什么梦?”他口中说的别人指的便是乌媛媛,乌贵心想这话说得也对,自己只要不施展意动之术,便无人能见李仁山,就算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却也无妨。
玄武感慨道:“李兄这番话,便似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知刚才所说的,要助乌贵修道一臂之力,却是怎生个做法?”
李仁山欣然道:“大凡人修炼吐纳,总要主动为之,更需集中精神,不得懈怠,方能从天地之中吸得丝丝灵气,但此举终究不能持久,神思一旦疲惫,便不得不休憩,修炼亦戛然而止。但从今晚开始,乌贵睡觉之时,便由我代他驱动灵元,吸养天地灵气,如此一来,修炼进度自是要比常人快得一倍!”
玄武听罢,心中讶异,李仁山所说不失为一道奇门妙法,此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宇宙间也仅适用于乌贵一人,若按此法修行,其进展之速,怕是远非常人能及!原本山穷水尽疑无路,哪知峰回路转,前途好似一片光明起来。乌贵的灵智本就握在李仁山手上,想伤便伤,实在不必故意说这些话,他既有此意,想来是真的要相助乌贵一臂之力。
玄武涉世深厚,心想毕竟不能凭李仁山一番好言好语,便全然相信他,即便他果真心慈仁厚,帮助乌贵修道,谁又知道他是否别有所图?只是,现下也只能将就现状,走一步算一步,先加快乌贵修行进度再说。
当夜,李仁山果然如其所说,助乌贵吸养灵气,玄武放心不下,彻夜未眠,悄然监护,却并无异状发生。
第二天早上,乌贵只觉精神健旺非常,不再有前几天那般萎靡困顿的感觉来,更觉得灵元中聚得不少灵气,不禁满心欢喜,让玄武用意动之术来看。玄武见罢,松出一口气,道:“昨天见你灵元还是空空如也,现在却已存了七分之一的灵气,李仁山所言非虚,他的确是在助你修行。”
乌贵闻言心中一宽,笑道:“接下来的修行又该如何做呢?我灵元已经圆满,想来觉元期已过,该到炼元了!”
玄武道:“好罢,我便告诉你,到此阶段,你先用灵气将灵元充得满满,然后再一口气将其释放,须得一丝不留。如此不断充灵,不断释放,以此炼元,反复十二轮之后,灵元便会坚韧,容纳的灵气也将是原先的两倍,此时炼元期便结束了。寻常初周天修者需要十五天才能完成一次充灵,你现在却只要七天便可,速度之快已是天下少有,实在是因祸得福了。”
如此,乌贵日夜修行,短短七日便将第一轮炼元完成,但急速释放灵气时颇有动静,容易引起韩老鬼警觉,玄武便嘱咐李仁山,干脆将这些灵气当做魂壳的材料全然吸走,省得有此麻烦。李仁山欣然接受。
次日,乌贵上山砍完柴火,回树洞打坐,忽觉心神不宁,总觉的好像有什么重要事自己应该记得,但却想不起来。忽见树洞外狂风骤起,那云便似一条条涡流似地,一边涌动,一边向外飞旋出去,煞是惊人,而满山树海,竟也播出阵阵叶浪,哗哗大响。乌贵抬头看去,见山那头的天顶似乎有一艘飞船正在空中航行,不由惊叫一声,玄武连忙随他手指,向外看去,却见天空风平浪静,连只飞鸟都没有,而山上的树叶也不再刮动,便道:“怎么了?”
乌贵喃喃道:“好像有一艘船飘在天上……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他『揉』『揉』眼,再看时,哪里有什么船的踪影。
玄武刚要说他,忽然面『色』一沉,道:“等等,似乎有人来了!”一人一龟连忙凝神屏息,齐齐倾听不远处的脚步声,果然,树洞外,一个女孩的声音过不多时便响起来,道:“乌贵!你出来!本小姐找你有事!”
乌贵听到这女孩的声音,才终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来,今日乃是十二月十六日,当时紫璇说她三个月后再来,现在果然来了!想到她以前那幅气势汹汹的模样,乌贵心中一哼:这次我可不怕你了!嘴上道:“恶婆娘,你还敢来找我,便不怕我好好教训你么!”
说罢,乌贵两腿一蹬,跳到树洞外,抬头一看,却登时傻了眼,来得人除了紫璇外,身后竟还跟着另一个女孩。只见那女孩面容娇美,怯生生地看了看乌贵,忽然脸颊一红,低下头去。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