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留香回屋的时候,赵寒山与杨家将依然候着,这种事,赵寒山早就见怪不怪,大哥身边的女人他素来敬而远之,从不插足。倒是杨家将脸上露出三分稀罕七分古怪的神色,这老家伙心中那点念头自然龌龊到极点,步留香懒得理会,越描越黑的事他素来不做解释。
刚想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被铁牛及绾绾,一个和泥一个祸水,两尊宝贝一阵搅和,兴致全无。沉默半晌,步留香抬起头,望着赵寒山问道:“神仙谷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神仙谷指的是老婆寨后山悬崖下的绝谷,由于神仙洞的缘故,他们给绝谷起了个神仙谷的名字,这个名字极其保密,除了留在谷底的二百人,知道的只剩下步留香、赵寒山、铁牛、杨家将四人。当日入谷,这些人都曾起誓,誓死保守这个秘密。若不是今日为禀告谷底进展,他们三人也不会擅自离开谷底。
赵寒山嘿嘿一乐,从怀中取出一本账簿,笑道:“大哥放心,一切顺利,神仙洞已经储备充足的粮草,足够二百多号人丰衣足食两年。”
步留香接过账簿,随手一翻,点了点头。
“房屋已经修建妥善,生活用品一一发到兄弟们手中,只是……。”说着,杨家将抬起头瞅了步留香一眼,又道:“训练的场地还待进一步完善,不过大哥放心,家将以人头担保,绝不会耽误行程。”
步留香摆了摆手,安慰道:“不急,不急,这次找你们来,主要讨论下怎么训练这二百人,以及如何装备他们,二位兄弟有何高见?”
杨家将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因为延误进程而感到羞愧,还是根本没有主意。倒是赵寒山仔细思考一番直言道:“我和家将一直忙于别的事,根本分不开心,假如大哥有主意,不妨直说。”
步留香望着二人心中一阵温暖,杨家将的沉默,赵寒山的直言,其实给足了他面子,当下也不推让,平静道:“我想把这二百人分成两队,每队各一百人,由你们两人担任队长。往下十人一组,每组挑出一名组长,然后把他们训练成精通近战搏杀及其远攻偷袭的神兵,你们看怎么样?”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杨家将拍着双手,连声叫道:“妙哉,妙哉。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备,兵者之利器。兵部在多,贵在精,他日这二百人足以抵御千钧万马。”
赵寒山嘴角微撇,一丝嘲笑跃然脸上,一边拍手敷衍,一边在心中臭骂杨家将。他有些不明白,一个说书先生,何德何能,竟然与他平起平坐委以重任,大哥为什么要把一个马屁精安插在身边,难道仅仅为了心中那点卑微的虚荣?
“既然二位兄弟没有意见,就这定了。”
步留香一拍桌案,铁板钉钉,又吩咐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人负责,近几日之内,各自挑出合适的人选,妥善安排安排。至于铁牛嘛,就有他辅佐家将。你们两个人为兄弟,各司其职尽职尽责,切不可马虎大意。”
这番话说的极其模糊,过于头脑简单愚蠢,试想假如两人选中同一个人,又各不相让,必然产生矛盾,少不了一场明争暗斗。
赵汉冷冷一哼,不悦之色不言已表。
杨家将瞥了赵寒山一眼,微微探身,欲言又止。
对两人的表现,步留香嘿嘿一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两人本来就是做样子给他看,如今见他不说话,心中纳闷,猜不透步留香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无奈之下,只能见好就收,不敢过于放肆。
步留香从抽屉里抽出一摞纸,一一摊在桌子,招呼他们二人俯身过来,指着最上面的一张纸上的图案解释道:“这是铠甲,将有两层上好的牛皮特制而成,可抵御一般刀箭,重量极轻,冬夏适宜。铁甲太重,行动不便,又浪费大量体力,这也是岂铁甲而不用的主要原因。”
赵寒山指着另一张图纸,疑惑道:“这个像刀,又像剑,还像匕首的东西为何物?”
“刺刀!”
步留香傲然道。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澹台山庄十年让他受用无穷,在外面了解见识的越多,心中越困惑,越觉得单台山庄神秘,自己在那里所学所见,似乎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这是一件诡异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可惜澹台暮雨一去不复返,他只能将困惑藏在心中最深处。
“此刀短小轻便、易于携行,乃近身偷袭之利器,但是它还有更妙的地方。”
步留香指着另一张图纸道:“这个叫弩,可三箭连发,至于射程,现在不得而知。近身搏斗之时,将弩翼折叠起来,装上刺刀,从而将弩与刀剑的性能融于一身,远可射,近可搏杀,岂不快哉。”
当他在心中模拟出这件神兵的时候,立刻扼杀最初的打算,因为只有他最清楚这件兵器的威力。
杨家将呆呆的望着口若悬河的步留香,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在他心中一件牛皮甲算不得什么。然而那个似弓非弓,而高于弓的东西与刀的组合让他有些吃不消,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箭雨如泛滥的飞蝗中,伤亡惨重的敌人袭击而至,满以为破了箭阵,谁知那似弓非弓的东西眨眼间变成一把致命的长刀……。杨家将不由自主打个冷战,这一刻,他的心在颤,手在抖,步留香无与伦比的智慧让他感到一阵无力,处的越久越有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觉。
赵寒山一阵愕然,只是他有些不相信,大哥真的能造出如此利器吗?
……
……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云集,压的很低很低,与远处起伏的山峦相偎相依。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光秃秃的树木,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哀号。
万岁上老婆寨,本来空荡的广场多了一个人,凌厉的北风散乱了她的黑发,遮住素颜,那人儿似乎等急了,生气了,双手叉腰,提气吆喝:“还有活人吗?没人我就放火了。”
话音未落,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从门缝里伸出来,极不情愿的嚷道:“谁呀?”
广场上那人儿一撩遮面的黑发,怒目而视,夹杂门缝的人头打量半晌,大声叫道:“绾绾姑娘啊,大哥吩咐了,你去左边那栋房找他。”话音刚落,那只脑袋突兀的消失在门缝里。
绾绾勃然大怒,呆立半晌,悻悻的跺跺脚,朝左边小跑而去。
门刚推开一道缝隙,一股热浪喷薄而出,绾绾也不招呼,侧身挤进门,反手将门紧紧#合上。
屋中一尘不染,温暖入春,绾绾背靠着门板,目光四顾,墙上挂着一张不修边幅的大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草字,修身齐家。下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一只压盖壶,一盏茶杯,还有几把凳子,角落里放着火盆,炭灰时白时红,除此别无他物。
忽然,绾绾的嘴角露出一抹稀罕到调皮的笑容,高抬腿,轻落足,不带一丝声息朝低垂到地上的帘布移过去,来到帘布近前,好不容易收敛调皮之色,骤然撩开帘布,张嘴尖叫:“啊……。”
尖锐刺耳的声音刚出口,就变得有气无力,里屋一床一被,几件衣服,独不见那人的踪影,绾绾的眉宇间揉进一抹失落之色,咬牙切齿低骂:“坏人,坏人……。”
一边低骂,一边走到椅子前,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心中懊恼,她为什么对自己避而不见呢?难道因为以前的那些事儿,他不是没怎么样吗,自己反倒羊入虎口,被他看光了清白之躯不说,还乱摸乱抓一通,至今还记得他嗤笑她,请不要在哥面前装b,哥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绾绾仰起头,惆怅的望着屋顶,幽怨的长叹一声,续儿神色黯然的低下臻首。只是,眨眼的瞬间又将头抬起来,目光落桌子,那里放着一叠纸,最上面的纸张上画着一个人儿,似曾相识。
绾绾眉头微蹙,俯过身定睛观看,跃然纸上的那人有一颗奇大无比的脑袋,调皮的笑颜就那样在嘴角泛滥着,两只细细的胳膊一前一后,滑稽的弓着窈窕的身子,右脚正高高抬起……。这人俨然就是自己,这姿势俨然就是自己刚才的模样,温馨的画面被某人神来之笔定格在纸上。
怔怔的望着纸上的人儿,绾绾紧蹙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温软得笑容在嘴角含苞着,如江梅点雪,清新宜人。
“扑哧”一声轻笑脱口而出,接着又是数声,最后变成响亮的大笑。几滴情不自禁的清泪散落在纸上,侵湿着,携带着墨汁肆无忌惮的蔓延着,恍惚中,绾绾慌张的伸出袖子擦拭着纸上的泪水,然而纸上的人儿渐渐的变成一团模糊,在也辨不出模样。
绾绾失魂落魄的捧起纸张,怔怔的望着那抹黑色,肩膀时不时的抽搐几下,一片哽咽之声淹没在北风呼啸中。
泪眼朦胧中,一行字迹落入眼帘,字迹很小,若不凑近,根本辨认不出,绾绾低声轻诵:“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窗外北风哀号,铅云下垂,眼看就要下雪了。绾绾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茶杯之上,杯中有水,微过杯腰,显然有人浅饮小酌过。舍弃手中面目全非的画像,绾绾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凑在眼前,似有唇印。闻了闻,淡香袅袅。
绾绾忽然就挺直了脊背,做贼心虚般微微四顾,然后,一仰脖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入腹,似乎整个寒冷的冬天都清爽起来,只是缤纷的腮红有一抹病态的明艳。
呆立片刻,依依不舍的将茶杯放回原处,似乎又觉得不妥,抓起手边的茶壶,刚想往杯中沏茶,一片纸笺裸露在桌面上,上面写着一行字,“画儿也看了,茶也喝了,你可以走了。如果喜欢,那画儿就送给你了。”
绾绾此刻才明白,他早就想好她可能做的了一切,精心布置一场巧局,等着她出丑,也许此刻他正爬在窗户或者门缝里偷乐,笑她白痴。
步留香那些德性,绾绾自然不会陌生……。
有条件的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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