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好像上帝特意为每个人准备的多米诺骨牌,第一块倒了,其余的骨牌就会产生连锁反应,不终不休。然而,这个世界上总会奇迹和意外发生,因为上帝也有打盹的时候。
步擎苍与西门望月联姻,这个消息令杨有望的心情灰暗到极点,从这一刻开始,他站在人生的最低谷。
跟着同僚的步伐走出大殿的时候,杨有望望着白云浮动的天空,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很幼稚念头,他想带着妻儿悄悄离开琅嬛,然后觅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详天年,妻儿绕膝,不问世事。想到这些,杨有望耸着肩膀一阵苦笑,为什么说这是个幼稚的念头呢?因为他真的那样做了,这天下恐怕在也没有他容身之地。那不是安详天年,而是亡命天涯,等待他的将是无休止的追杀。
不是他不想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而是有些人不允许他过踏实的日子。
王府大门外与同僚一一道别,这时候管家小心翼翼的撩开轿帘,步擎苍瞥了一样眼家,烦躁的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管家不敢多言,急忙招呼轿夫匆匆而去,跟杨有望若干年了,主人的喜怒哀乐他一个眼神便看透七八分,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自然懒得去做。
杨有望落寞的踩着青石路面,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他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可是他不敢,想起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又是一阵仰天长叹。越行心中越是烦闷,最后杨有望在一位贩马的商贩前停下脚步。
“这马多少钱一匹?”杨有望随口询问道。
“您买不要钱。”中年商贩乐呵呵的盯着杨有望,语不惊人不休。
杨有望这才抬起头仔细将商贩打量一番,见此人面生的紧,疑问道:“为何?”
“因为您是杨将军,如果能送您一匹马那是小人的荣幸。”商贩一脸激动,言辞恳切至极。
杨有望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劝道:“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我总不能让你吃亏,为你刚才那句话,请你收下这些钱。”
商贩看了一眼杨有望手中的银票,抬起头刚想推让一番,忽然又低下头,“一千”两个斗大的字眼落入眼帘,商贩伸着脖子艰难的吞口吐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银票,下一刻已经消失在怀里,满脸红光点头哈腰道:“那小的就不客气了,在这里我代表琅嬛百姓拜谢杨将军的恩惠。”
“你啊……。”
杨有望生平哪里接触过这种人,被商贩可爱的举动逗乐了,拿手指遥点商贩。
商贩嘿嘿一乐,一边牵过马匹,一边四处张望,行人拥簇,丝毫没有人注意他们,等杨有望接过缰绳的时候,神秘兮兮道:“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一名逃兵,看你投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可是杀头之罪。”
杨有望歪着头,看着亦真亦假的商贩,摇了摇头,续而学着商贩的模样,凑近商贩低声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准备谋反,我也看你投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哟,这可是诛九族之罪。”
闻听此言,商贩“呼“的一声挺直腰杆,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望着杨有望,半晌似乎回过神,右手一推因为震惊而合不拢的下巴,用吐沫润润嗓子,随拿手指虚点杨有望几下,一本正经道:“你啊……。”
哈哈哈……。
两人仰天大笑,笑罢,杨有望抛下缰绳,大步而去。
商贩望着杨有望的背影,摇摇头苦笑连连,心道,这个杨将军真有趣儿,自己都跟他以诚相待了,他还如此糊弄自己。很久以后,商贩才知道,这句话居然是真的。
世事难辨,真作假时真亦假,又有谁知道最假的是人心,最真的还是人心,只是真假难辨而已。
……
……
上官云还没有到上官府邸的时候,透过轿帘远远的看见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夫人以及上官婉约、子恒等一众下人站在门外翘首张望,见到轿子,一个个喜出望外。不等上官云下轿,上官婉约跑上前埋怨道:“爹,您怎么才回来,在晚一会,子恒都踏上行程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朝会不散我能说走就走吗?”上官云一拂袖子,怒气冲冲的朝上官子恒走过去,冷声道:“这么急着走,一刻都不想在家待了?”
“婉约你也是,谁让你多嘴。”
夫人急忙在一旁接过话茬,劝道:“子恒这不是还没走,整天端着一副臭架子给谁看啊,儿子都要走了,你诚心找不痛快是不?”
上官婉约被母亲责备,嘿嘿一笑,朝上官云吐了吐舌头。
上官云忽然将女儿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想不想跟子恒去平川?”
上官婉约诧异的抬起头,上上下下将上官云打量一遍,问道:“爹,你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去平川?”
“大王要与西门望月联姻,这世道又要乱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爹不想你牵连进去,上官家有爹一个人征战沙场就够了,听爹的话,跟着子恒去平川,更何况那小子也在那里。”上官云满脸担忧,苦口婆心劝道上官婉约。
“谁,那小子?”
上官婉约恍然大悟,朱颜上忽然涌起两抹绯红,缓缓垂下臻首,言不由衷道:“他在哪里又怎么了,我去不去平川与他何干?”
“婉约啊,难道你还不明白爹的心思,爹希望你们两个能……。”上官云一边说,一边焦急的朝上官婉约比划。
“不去……!”
上官婉约倔强的抬起头,凝视着父亲问道:“难道您怕女儿嫁不出去,如果他喜欢我,他自然会遣人来提亲。”
其实上官云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不是她不想去平川,而是怕万一到了平川,热脸贴个冷屁股,她该如何是好。即使这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上官婉约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放弃。
这就是上官婉约,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说的难听了就是瞻前顾后,放不下尊贵的架子。
上官云有些失望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安慰道:“如果有一天想通了,告诉爹爹,爹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上婉约使劲的点点头,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比起步轻城有多么的幸福,因为她有一个开明的父亲,这是她一生最珍贵的财富。
“还不走,等什么呢?难道要爹拖家带口来个十里相送不成?”上官云望着侧耳倾听的上官子恒,冷声喝道。
上官子恒讪讪一笑,凝视着上官云一步一步朝马车移过去,看到上官子恒如此模样,上官云朝身旁的上官婉约叮嘱一番,拉着夫人朝府门走过去,夫人无奈,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声的嘱咐上官子恒。
“看什么看,走吧,爹是不会去送你的。”
上官婉约看着脸上挂着失望之色的上官子恒奚落道,而后嫣然一笑,“不过还好你有个好姐姐,姐姐今天就代爹爹来个十里相送好了。”
“不稀罕……。”上官子恒佯作生气的模样,朝车夫吆喝一声,马车缓缓地往前行驶。
“你敢……!”
姐弟两人一路吵吵笑笑好不热闹,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在极力回避伤感的话题,上官婉约偶尔似有意无意的交代几句,上官子恒一一应下。高大的城门遥遥在望的时候,上官子恒忽然停下脚步,语气低落道:“你还是回去吧,爹说的是,送的越远,越难别离。”
“那你去吧,记得常写家书回来,别让爹娘担忧。”
上官婉约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挥挥手大声道:“是爹让我来送你,他让你捎给步留香一句话,,“呼”的一声挺直腰杆,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目露凶光威胁道:“你……,你敢去,我……,杀了你全家。”
上官子恒冷冷的望着杨儒林,鄙夷道:“就你,重新投胎在练十年或许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小心我的父亲手中的长枪,如果一个不留神,断了杨家的香火,岂不可惜。”
“哦……。我忘了,你已经有儿子了。”上官子恒冷冷的嘲弄道,字字见血,直刺杨儒林的伤口上。
“你……,你……。”杨儒林脸色涨的通红,半晌没有想出反驳的语言。
“你什么你,我走了,有缘再见。”
马车扬起一阵尘土,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杨儒林的酒劲过了大半,慌忙爬起身,晃晃悠悠往杨府赶,他急着把这件事告诉杨有望,希望能给他拿个主意。
“站住,在外面窝囊气,就知道跑回家撒野。”
心情大好地杨有望背着双手刚走到门口,恰好撞见怒气冲冲的杨有望,这才出声呵斥。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上官家那孽种居然投奔步留香去了,快出出主意啊。”杨儒林借着酒劲,在杨有望面前捶足顿胸。
“就这事?”
杨有望面色不变,只是心中有惊浪澎湃,续而道:“那是人家的事,人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与你何干,快回去醒醒酒,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有黑云遮住春日,也许夜半的时候就会迎来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杨有望耸动这肩膀哈哈大笑,长声感慨。
“人生啊,真是风云变幻,非我类可以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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