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板车生活让刘伟健步如飞,牛场如山的粪便被大家均匀的撒在三千多亩地的每一个角落,这算一是项工程,但这么一百多头人绝不是农民工,你见过剃着光头一天一顿挨打上厕所还得打报告的农民工吗?
这段时间刘伟算是熬过来了,全身肌肉明显的突起,皮肤晒的那叫一个黑,估计扔在碳堆了你一眼很难发现。 但他这身肌肉和老范不能比,老范那简直就不是人,就是随便拿着一个水杯,整条胳膊的肌肉绷的都快把衣服撑破了,你很难不担心那水杯有随时破裂的可能,太吓人!
晚上收工后,曾华组织大家剃头,这一个一个头发长的,早该剃了,再不剃都能梳个寸头了。全院就一把电推子,一个一个轮着剃,在这里,大家都是理发师,排好队,后一个给前一个剃,就这样一个一个往下轮,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自己剃,反正是光头,怎么都能剃光的。
电推子省时又省力,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发热,等推到第十个人的时候,那就不是剃头了,那是烫头,电推子往某个人的脑袋上一放,往往能听到一声尖叫,叫的后面的人摸着脑袋的手一颤一颤的。
刘伟的头发就是被烫光的,在水房冲头的时候,刘伟看见老孟了,这老孟满脑袋是血,刀口一列一列布满整个秃头,血还滋滋的冒。刘伟跑过去抓着老孟问:“咋了这是?让谁劈了?”
老孟滋着牙说:“剃头剃的!”接着就把脑袋伸在水龙头下面,然后一拧开关,这老孟忍不住就嚎了一嗓子。
刘伟挺纳闷的,问:“剃头咋剃的满脑袋是血的?你咋剃的?”
老孟甩着头上的血珠和水珠,说:“我们组长用刀片剃头,说这样剃出来的对又光又亮,我厚脸皮和人家蹭着要剃,没想到等轮到我的时候刀片太笨了,就成这效果了。唉,你看我还流血吗?”说语间,一缕血丝就顺着老孟的脑门儿流到眼角了。
刘伟咽着唾沫,说:“流!你这可真叫剃头啊,头都差点没了。”
老孟很尴尬:“还好,还好……”
这时候水房又进来了一个人,把老孟和刘伟吓了一大跳,以为见到鬼了,这王八蛋剃头就剃头吧他***连眉毛都给剃了,猛的一看就见一截脖子上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肉球,能不吓人吗?不光是水房的人吓坏了,连狗吓的都站在水房门外不停的叫,汪汪汪,汪汪汪,就是不敢进来咬,真***,老孟摸着胸脯走出水房,安慰着狗:“没事没事,别叫了,啊,都一起的,只不过和人不一样。”
刘伟心里骂着神经病走出水房,一颗心还狂跳不止,今儿晚上肯定是要做恶梦的了,同时也明白个真理,剃了眉毛狗咬!
经过非人的板车磨练后,刘伟发现老范这王八蛋真能干,估计他一个人能顶两头驴,如果劳改队能多抓一些他这样的人,那可就赚了,一个人的饭,两头驴的活,还不必担心他随地大小便,多好。你就拿现在翻地来说吧,刘伟一脚踩下去,最多进去半个锹头。范皖一脚下去,那可了不得,锹把儿都能进去半截。刘伟心里发誓,说什么也不能和老范打架,要不然还不被他一巴掌拍在地里呀。实在没办法就得去和王健军学两招,这小子居然能把老范打的鼻血直流,了不起。
今天翻地的任务比较重,所以战线拉的比较长,大家顶着火红的太阳一脚一个坑的翻着这非常肥沃的土地,没人说话,这么长的距离,如果要让对方听见你要表达的内容是要费力气的,那相当于一个馒头
正干着呢,那边的人群有一阵骚动,一只野兔很不时宜的闯入警界线,秃头们是绝对不能走出警界线的,但别以为长了两只长耳朵四条腿的家伙就能随便进入警界线,那也是不允许地。有人喊王健军:“老王,老王,野兔!野兔!”
这一情况马上就被上报了,王健军和干部们说:“野兔,抓吗?”
干部们吸溜一口茶,互相看了看,也觉得这么长时间了有必要吃顿野味了,然后一合记身边的人数,问:“大吗?”
王健军马上向人群喊:“大吗?”
大家都说:“大,大,抓不抓呀?不抓跑了!足够七八十斤!”
干部们也是一惊:“抓!抓!别让它跑了。”然后纷纷站起来极力远眺,心里嘀咕着:“这群货看清了吗?是兔子呀还是羊呀?”
人群顿时兴奋了,提着铁锹呐喊着就冲着野兔奔去了,野兔哪见过这阵势,顿时吓的爬在地上了,后来一想这不是等死吗?想明白了马上就跳起来逃命。要说这野兔跑的就是快,三蹦两蹦就快没影了,大家就是不拉板车也追不上它,但是大家手里有家伙呀,瞬间,满天的铁锹飞舞,闫纪荣倒是跑的快,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身边没人了,再抬头一看差点尿裤子,一百多把铁锹顺着头皮嗖嗖的飞了过去,他没被吓死算他命大,他前面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野兔被吓死了。
王健军提着这七八斤的兔子交给了干部,刘队长问:“是谁说的七八十斤的兔子?瞎了呀?”
王健军说:“他们弄不清斤和两的区别。”
冯教导喊叹:“没文化,真可怕!晚上让邢队长好好给他们上上课,抓一抓文化课程,不能只认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吧?”
刘队长的心思早跑到中午野味的身上了,嘴里瞎应合:“就是,就是……”
王健军把兔子放下就走了,准备找个地方抽支烟,他今天带的烟少,不够孝敬干部们的了,还是离的远点好。刚走出没几步,刘队长喊:“王健军!”
王健军愁坏了,真是怕啥来啥,这刘队长一喊,准是要烟,没别的。老王没办法,装着糊涂回去问:“什么事?刘队长!”
刘队长问:“野兔呢?”
王健军一看兔子不在了,也奇怪,说:“刚才放这了啊?哪去了?跑了?”接着赶紧的找。
他要是能找着就见鬼了,人家兔子刚才那是睡着了,小憩了一会儿,看把他们激动的,真以为抓着兔子了,都想好中午准备怎么吃了,现在兔子睡饱了,当然起来扭屁股走兔了,难不成真等着被扒皮下锅啊,兔子又不是傻子。
冯教导马上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小刘呀,你这警惕性太差了,兔子就在你屁股下面,你居然让它跑了,咱们干的工作和别人不一样,你可不能轻懈啊!”
刘队长脸红了半天:“这兔子太狡猾了……”
这一上午,王健军再没敢在干部们身边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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