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招谁惹谁啦?!”大腹便便的金县令苦着脸说道,自己还真想像那些不得志的才子一般仰天长叹。
自己所辖的乐善是山西的一处偏僻的小县城,如此偏僻的小地方能发生什么大事不成?县太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而现在还真出大事了。
好不容易花钱买个官,没想到朝廷那位大人却是个十足的奸商,说是什么肥水美差,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乐善这偏僻的小县城里后,没一天快乐过,因为这里穷得要命。更要命的是,这里的百姓一点也不善!前段时间他还想着怎么把行贿的成本捞回来,现在他脑中想的,只是怎么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了。
为什么?因为县城外包围他们的反贼是闯王高迎祥的队伍!
这闯王高迎祥可不是小人物啊!至少实力已经能在这山西大大小小几十支反贼队伍里面排前三了吧?听说前段日子又打败了一队围剿的官兵。闯王高迎祥已经聚集了一批武艺高强的猛将,这批猛将分别率领着他的七支部队,钱眼儿率一队,点灯子率二队,李晋王率三队,蝎子块率四队、老张飞率五队、乱世王率六队、夜不收率七队。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个个都是要人命的主。
这些听起来像茶馆评书一般的传奇人物,怎么会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来只是当故事听听,打发无聊的时间。如今自己突然变成了故事的配角之一,金县令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茶馆的评书先生讲道“某年某月某日,闯王高迎祥破了乐善城,斩县令金无常于马下……”,金县令苦不堪言的坐在那太师椅上思考着对策。
还好这县城还算有个像模像样的城墙,至少能暂时挡住一下吧?只要能撑个十多天,救兵就能赶到!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乐善实在太过偏远,总兵大人会不会出兵呢?金县令前思后想的想了很多,直到回忆起自己每年该给的孝敬银都是给足了的,他才松了一口气。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有救兵的。刚想到这,外面却十分不合适宜的跑进一个歪盔斜甲的士兵。
“老爷,全,全完了!他们冲进城了!”那士兵一看金县令,双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大声说道。
“什么?!你们他娘的连一天也没守住?!快,快关上县衙大门!”金县令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现在不是救兵多久来的问题,而是该怎么跑的问题了。
外面的撕杀声渐渐靠近了,大腹偏偏的金县令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爬上了县衙的高墙。先看看哪边的反贼少,再让手下死守县衙拖住他们,自己趁乱跑吧。他一眼望去,却发现到处都是身穿红色战甲的骑兵在城里穿梭,如同一条条火蛇一般。百姓们却一点也不害怕这群反贼一般,一边欢呼着,一边纷纷拿着锄头等武器跟随着这群骑兵往向县衙靠近,哪还有什么逃命的路线!
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百姓听清了这支反贼的名字后打开房门,跟随着他们欢呼起来。金县令也听清了他们的欢呼“八队闯将!八队闯将!!”,这支部队虽然打着闯王的旗号,却是一支没有见过的队伍。人人都知道闯王手下有七队人马,这支队伍打的旗号却是八队。
“八队?闯王手下何时有了这第八队人马?”金县令转头向下面扶着梯子的家丁问到。
“听说是高迎祥的侄子,武勇无敌,号称八队闯将!他带兵四处开仓救济百姓。是现在百姓们最常讨论的英雄。”那家丁竟然眼里还冒出一点向往之意。
“英雄个屁,他是反贼,你也想做反贼不成?八队闯将?!天啊,一个闯王还不够么?怎么又冒出一个闯将?!他叫什么名字?”金县令郁闷不已。
“他叫李自成。”
李自成并不喜欢练兵,因为他认为精兵强将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能活下来的就是精兵!战场就是最好的练兵场!但是舅舅高迎祥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总是让自己来攻打这些偏僻的小地方。与其说是保护自己,还不如说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不过也好,正好让自己重新建立的红衣骑营练练手。
李自成很自信,因为他相信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当那些满嘴正义的义军首领还在挣抢地盘,做着争霸天下的美梦时,他正在给百姓开仓救济,解百姓燃眉之急。正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看看,什么才叫做实力,什么才叫做正义。
“太弱了,太弱了!”李自成看着自己的手下们打官兵如同打落水狗一般的轻松时,脸上却没有丝毫兴奋的表情,反而是相当的失望。
总是和这些臭鱼烂虾一般的对手交手能有什么收获?想到这,李自成的目光却突然现出一丝期待。他一直在等,在等一个能够和他抗衡的对手。虽然他以前曾经天真的以为天下并没有谁能够和他匹敌,但现在他却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有资格当他的对手了。那个人虽然远在玉屏山,但是和他一起并肩杀敌的景象却如同刚刚才发生过一般,一闭上眼就能回忆起来。
雁翅刀,如今我也和你一样,在这乱世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号――八队闯将!
再等等,等我有了和你带领一样的精兵之时,下次见面就绝不会再是平手!想来还真是奇怪,想见到他的情绪竟然胜过了打败他的欲望。真是想快点再次见到他,不管他是对手,还是战友。
想到此处李自成不禁微微一笑,将手中斩马刀往前挥了一挥,对旁边的刘宗敏说道:“把县衙给我拆了,一个不留。”
作战勇猛的刘宗敏很得李自成赏识,已经成为李自成的左膀右臂了。李自成不管打到哪儿,都会把刘宗敏带在身边。
“嘿嘿,没问题!大哥您就看我的吧!”刘宗敏对着李自成咧嘴一笑,操起手中的金丝大环刀就带着十余名骑兵冲了上去。
完了完了,已经无路可逃了!金县令连滚带爬的从墙上,跑回了衙门的大堂内。看到院墙上的捕快和家丁们一个个中箭倒下,看着墙外不断扔进的火把,看着开始熊熊燃烧的县衙,金县令干脆就那么坐在衙门大堂的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罢了,罢了!天意,天意啊。本来就已经连着几年灾荒了,今年这老天更是死活不下雨,百姓五个月没有看到一滴雨水,作物全都旱死,你叫那百姓怎么活?
现在他们吃完了草根树皮,只好吃那观音土了,就差吃人了!都到了这个地步,朝廷还要对北方的满清用兵,还要征什么辽饷!
没有给上司的孝敬银,没有给朝廷的辽饷和税收,我怎么能保住头上这顶乌沙帽?这百姓大多连饭都吃不起了,这不是逼着我去敲百姓的骨髓吗?
朝廷说什么开仓赈灾,我这官仓的粮食自从开始往北方调动后,连自己都不够用了,边军缺粮,百姓更缺粮啊!
这下可好,百姓活不下去,与其饿死,索性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了,我活不下去,又能怎么办?朝廷放着那些灾民不管,灾民纷纷成了反贼,现在都发展到了白昼?掠,弱血强食的地步了!这陕西和山西已经大乱,想来离那天下大乱也不会远了吧?
金县令想到这,绝望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