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没想到石像般的熊青黛会突有反应,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又是一姑娘,手劲竟然大得惊人,只将他痛得嗷嗷直叫,手腕都好像要被掐断一般。
熊青叶见状,几步上前,用力将其妹的手掰开,石韦这才得以抽出手来,吓得一跃而起,赶紧后退三步。
“熊帮主,这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咧着嘴抱怨。
他低头看去,手腕处已然红了一圈,还是头一次听到,自然是满脸困惑。
“总之就是一种奇症,此病相当的棘手,不过倒也并非无法可治。”
一不小心又把后世的词给嘣了出来,石韦笑了一笑,顺势又把话引向了其他。
熊青叶听得石韦声称能治,一张狰狞的面上顿时笑开了花,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就差跳起来。
石韦却又平静道:“熊帮主先别急着高兴,这病我的确能治,不过小姐却非得吃几个月的苦头不可,我就怕熊帮主你会不忍心。”
“我熊某的妹子生死都经历过,吃点苦头又算什么,石郎你中你想怎么治,尽管由你便是。”熊青叶语气决然。
石韦遂令取来纸笔,当场提笔写下一方:竹茹、枳实、法夏、夜交藤各二钱,茯苓、丹参各一钱四分,生龙齿三钱。
“此方可助小姐豁痰开窍、清胆醒神,继而疏肝解郁,养血安血。不过,这方子只是治标,欲要治本,却需我用针灸为小姐疏通肝络,只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两到三月,每隔三天就要用一次针,小姐若想治愈此病,怕是就要忍受这等长期的苦楚。”
熊青叶捧着那药方子,如获至宝一般,他咬着牙道:“我明白了,石郎中尽管用针便是,我妹子受得住。
石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呆滞的那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欣然道:“好,有熊帮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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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炎炎盛夏悄然而至。
这一月当中,石韦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熊府,为那位熊小姐施针,隔三岔排开,都缠系在绿杨树下。
船上的渔夫们,或有斜枕船稍睡的,或有在船头结绳的,也有在水里洗浴的,无论是谁,一见着巴戟天到来,都忙不迭的尊称一声“巴爷”。
行不多时,石韦却瞧见了一件趣事,但见几步之外,一名尼姑正在买鱼,石韦不禁奇道:“这年头,出家人也改口吃荤了么?”
石韦嗓门有点大,给那尼姑听到,她回过头来,目含怒色的瞪了石韦一眼,双手合什,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休得信口胡言,辱没了我等出家人。”
这小尼姑看起来年不过二十,倒也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出家为尼,且还教训起了石韦,实在是不讨喜。
石韦正待反唇相讥时,巴戟天却忙道:“石郎中可不得乱说,这位可是念慈庵的静玉师太,她买鱼却不是为了吃,而是买来放生。”
说着,巴戟天向那两尼姑合什一礼,客气的笑道:“师太息怒,我这位朋友不知内情,失口误言,还望师太恕罪。”
想这巴戟天一县的恶霸,平素威风凌凌,一个不如意就对人拳交相加,这时竟对一个柔弱的尼姑如此客气有礼,这倒也真是稀奇。
石韦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南唐一国,上自皇亲贵族,下到贩买走卒,尽皆祟佛,在这种大环境下的熏陶下,似巴戟天这等黑帮人物,对沙门中人礼敬三分也就不足为奇。
石韦对佛教没什么好感,粗通历史的他,知道南唐的灭亡,跟李煜的佞佛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眼下既然自己混在南唐,还是不要跟此间的风俗格格不入为好。
想到此节,石韦便也学着样子双手合什,微微笑道:“小生一时失言,还望师太见谅。”
静玉的脸色这才好转,点头道:“我佛慈悲,不知者不罪。”
巴戟天当下便命那些渔民,挑十几头上好的肥鱼给静玉,他今天兴致甚好,索性命鱼钱记在自己帐上,当是向敬献佛门,感谢佛祖保佑他大病得治。
“多谢施主。”静玉口中虽言感谢,但语气却不带半点谢意。
“应该的。”巴戟天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以往都是寒镜主持亲自来挑鱼,怎的今日却没见她来?”
静玉叹了一声:“主持她忽染怪病,近日一直卧病不起,故而这次才命贫尼来买鱼放生。”
听得此言,巴戟天眼眸一亮,忙把石韦往前一推:“这还真是巧了,我这位朋友乃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师太何不请我这朋友往念慈庵一趟,我想他定能治好寒镜主持的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