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肺腑
作者:红枫漫天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256

一席话不愠不火,山川锦绣大江南北,偎红倚翠风花雪夜,赖宇口无遮拦的健谈让陈杨面红耳赤,初品女色的浅薄底子根本无法领悟赖宇梅开二度帽子戏法这类理论实践两手抓的深厚道行,香港贵人坊是出了名的内陆版天上人间,像这类想跟小姐说说话都得付出五位数价码的档次陈杨历来敬而远之。开 心 文 学

赖宇似乎经常出入贵人坊这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原本只是避免尴尬的转移话题,没想鬼使神差扯到贵人坊,对于小姐的质量赖宇并不做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大道理真要剖析难免让人误认为大言不惭,蒲柳之姿只能混口饭却不能做大,国色天香只能赚噱头但终究叫好不叫座,能够出入贵人坊风光的商人无疑都相当市侩,若无法参破商人的功利本质,也不能赚足闲钱寻花问柳。

市侩的商人愿意听君一席话赠君一箱钞,酒精作祟纯粹是糊弄人的借口,贪恋女色更是啼笑皆非的冠冕堂皇,找婊子图的都是些**上的享乐,就算精虫上脑也不会糊涂到金口一开就揣着一箱钱朝外送,这说明光靠长相赚不了这钱,就算生得双大**大屁股,也不可能做大做长,看来赚这钱,姿色重要却不是主调,谈吐气质、深度学识才是主导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赖宇对粉色产业的暴利极为吹捧,但多少与他自身的经历有关,出生在每个月只能靠领救济金度日的贫困家庭,娶媳妇添丁永远是不可避免的尴尬,赖宇的父亲就是太穷太苦,一直没女人肯嫁,四十多岁依然孤家寡人,通过好心人撮合,花钱娶了个残疾女人过日子,穷是穷,但男女双方都过得开心,不过赖宇出生后这个残疾女人就死了,临终前无怨无悔,还因为替赖家生了个儿子而含笑闭眼。

残疾女人是赖宇的母亲,但这个一直没留下照片的女人对赖宇来说无疑相当陌生,小时候不务正业常常遭父亲毒打,四周住着不少上年纪的老太太,逢年过节上香拜祭的封建氛围让赖宇父亲相当迷信,以为赖宇命中犯煞,克死了母亲,这对他来说花三千港币买回来还没到保修期就报废的女人是给赖宇活生生弄死的,开了荤却长期缺女人慰藉的孤独会让男人心态扭曲,不管酗酒发酒疯,还是事业波折心烦意乱,赖宇都会成为这个男人的撒气筒。

后来这个男人也死了,似乎死于脑血栓,又听说是心肌梗塞,反正当时的赖宇就麻木看着这个男人死在床上,丝毫没理会男人祈求的目光,反而将被男人视为救命稻草的药瓶丢到窗外,这一年,赖宇只有十三岁。( 手、打。吧更新超快)

充满阴影的童年让赖宇对女人有着一种偏执的矛盾,既认为女人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又认为女人是相夫教子的菩萨,但赖宇不会虐待女人,只不过每个夜晚枕头边都不能缺少女人,不是没有严于律己的遏制力,只是心态上的疾病。

羊毛出在羊身上,赖宇喜欢玩女人,但利用女人赚钱,要比在床上糟蹋女人的道行更深,产业的显性价值、隐形价值都被赖宇发挥到了极致,盘剥压榨到仅存的附加价值,对于手底下几间风月场所,每个小姐都要接受赖宇的一系列考核才能上岗就位,而这项考核,就是一个婊子对于一个恩客所能产生价值的最大化。

如果周正毅是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公司,那么赖宇就是敲骨吸髓的压榨侵夺。

在粉色产业算得上行家里手的赖宇,一提到贵人坊,这个特立独行的男人就颓废着低头,对于贵人坊幕后者打心眼佩服,没有既生瑜何生亮的苦涩,也没有可望而不可及的自卑,更没有树大招风难存活的嫉妒,只是份日雕月琢水滴石穿的执着。

赖宇之所以勒紧裤腰带也要时常出入贵人坊,并不是贪恋酒池肉林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混迹于偎红倚翠的风月圈子,打滚不足十年算不上经验丰富,但对女人的驾驭道行不浅,说白了关上灯朝床上一躺,真正在乎的不是这个女人的姿色气质,无非是精虫上脑的一时冲动,赖宇信守兔子不吃窝边草,但也不会正人君子到不肯近水楼台先得月,守着这么多环肥燕瘦的各式女人,八成都跟赖宇有过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不伦关系,赖宇喜欢将这种啃窝边草的行为誉为开发。

这些看似男人间加固关系的调味剂,其实是一个人窝在心底太多年无法释放的精神积压,缓口气的赖宇尴尬道:“不好意思,失态了,这些话憋在心里太多年,陈兄弟也别怪我赖鱼矫情,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过去这些事的人。”

“那我该感到荣幸,谢谢。”陈杨礼貌的故作姿态惹来赖宇的一双白眼,这些该伴随经历渐渐消失的不堪回首别说愿不愿意与人分享,能够如此坦诚跟一个相交不深的泛泛之辈倾述,陈杨不认为就是人性自卑到容不得亲朋好友后作践尊严的虚情假意,故事的真实与否在发现赖宇眼眶泛红的陈杨面前并不重要,交友亦是交心,生平不止一次遭受过背叛的陈杨本质上只是个土生土长居住在贫民区的不良青年,有时候不愿相信能够扛刀劈人进局子的人会是深谋远虑城府深浅的卑鄙小人,只不过这份遭人唾弃鄙夷却惊恐害怕的刀刃职业始终只有圈内人才能明白人与人之间不拘小节的豁达,没有雄心壮志的豪迈野心,没有虚华奢弥的好高鹭远,敢拼敢行只是为了不被命运驱使戏耍,为了卑微的尊严不受欺辱而鼓起勇气捍卫,图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颓废糜烂浑浑噩噩,看似烂泥巴扶不上墙,但圈内的卑鄙小人始终没有那条和谐理性的阳光大道盘根交错,这番肺腑让陈杨想起长达六年的波折经历,沉吟道:“我知道赖大哥是一位敢想敢拼的实在人,能够第一个享受别人尚未品尝过的蛋糕,在荣幸的同时还有着一丝惶恐,不过这丝惶恐无非是我没有赖大哥这份豁达,对于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无法做到赖大哥这份坦诚。”

离开咖啡厅的陈杨与赖宇是肩并肩靠着臂膀推门的,人生知己堪回首,一个愿意述说心底秘密的朋友,值得深交,不管出发点值不值得推敲玩味,亦或者潜藏着功利心,陈杨都可以杜绝自己那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话说交友容易交心难,指望别人掏心掏肺自己却按怀鬼胎,是对交心真谛的侮辱,侮辱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侮辱自己。

赖宇最后只是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匆匆离开,似乎是回家整理行李,对于这位自始自终都没越界的赖鱼,陈杨猜不透对方的真正用意,但也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与寄存香港那批八成子虚乌有的军械毫无瓜葛,对于这位在香港地下世界拥有一定名望的巨枭,陈杨清楚这个拥有不少故事的男人对于目前的生活方式有着心力交瘁的困乏,或许一个肯拼肯干的巨枭愿意为登上万人朝拜的高台而付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代价,但这位异于常人即将登上一方势力话事人的男人只是为了些不可告人的心酸拼搏奋斗着,坚强硬撑挺过这段并不值得惦记的灰暗岁月,希望得到的也不是流芳千古的歌功颂德,只是为了摆脱那份压垮他并不稳健宽厚肩椎的束缚,仅此而已。

坐上车没急着让司徒拓开走,从耳背取下烟给自己点上,吞云吐雾对于司徒羽跟思思毫无触动,肩负着陈杨安危职责的司徒羽破天荒放任陈杨远离自己百步之外,思思古灵精怪的思想也没能成功扭曲陈杨为人处事的低调,或许有人能站在金字塔巅俯瞰身下的半寸天地,也会有人佝偻着那本该入土为安的磕绊残躯,苟延残喘只为爬到能让眸子眺望远方的不归路,丢下烟蒂,陈杨闭上眼道:“走吧,希望这次能见到人,说到底还是我们先放的鸽子。”

陈杨朝后车镜若有所思瞄了眼,倒影着一辆正启动的宝马,笑道:“相信他们也清楚我们目前的情况,有些事早已脱离了正常轨迹,最起码无法再得心应手的了然于胸。”

感觉出来后的陈杨有些反常,出口成章往往掺杂些文青的风花雪夜,思思摸了摸陈杨的额角,瞪着眼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见刚才跟我一起出来的叔叔吗?”陈杨不答反问。

思思乖巧的连连点头,对于打扮算不上花哨的赖宇存着些印象,但比较模糊,含糊道:“看见了,不过太远,没仔细看。”

“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你还小,可能不懂跟并不熟络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掏心掏肺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每个人都能如此毫无心机坦诚待人,这个世界是理性,还是感性?”看似讲解,但这番话却让思思陷入到更大的迷茫,思思或许有着不逊色成年人的城府智商,甚至还携带着些许剑走偏锋的小聪明,能够轻易识破陈杨谎言与实话的阅历并不足以领悟到这种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性思维,即使顶着狐狸光环,但归根结底始终是一条只会耍小聪明却没有透彻人情世故后圆滑老练的大起大落。

“如果每个人都坦诚待人,我会感到害怕,但可怕在哪却又说不出来。”司徒羽似懂非懂的捂着脸,似乎很纠结这种引人深醒的问题,不过跟思思同属半斤八两的司徒羽除了多出十年的人生阅历,对于人生真谛或者男女有别依然白得一塌糊涂。

秉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司徒拓理智的没有介入话题,而陈杨也没有解释这个在他看来同样茫然的话题,渭然长叹,迷茫惆怅的眸子绽放出一抹动人心弦的坚定,沉吟道:“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