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心里，也还是有他。开 心 文 学 ”

一语掷地有声。我想要否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我、我不知道……我……放不下他，也……放不下胤祯……”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裴夫人端着碟冒着热气的包子款款进来，“爷，视空，来吃点东西吧。”

裴大哥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了声，起身整理下衣服，抬脚向门口走去，“你们先吃，我去趟十四阿哥府。”

我紧盯着他，眼睛眯成一道缝。这人，居然以这种方式躲避吃包子……

“爷，早些回来。”裴夫人忙放下碟子，拿起件衣服为他披上，“外面天有些冷，把这件衣服披上吧。”

“嗯。”裴大哥点了个头，语气仍旧十分平淡。他突然眉头微蹙，一把握住裴夫人的手，“这么冰？快去穿上件衣服，夜晚寒气重，可别着了凉。”

女子脸上顿时扬起笑，忙出声应了句。裴大哥虽仍是面无表情，可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然后转身匆匆向门口走去。

“裴大哥――”我急忙唤道，说出口的调子竟微微有些发颤，“帮我告诉他，是我……对不起他。”

裴大哥的脚步突然顿住，侧头睬了我一眼，眸中的难以置信倾泻而出。然仅仅是一瞬，就又被他掩藏起来。他抬脚继续向前，步子踩的似有些重。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一句压的极低的话，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意，“有愧的，应该是他！”

怔愣的盯着裴大哥离去的背影，不知刚才那句话，是他真的说了，还只是我的幻听。心里满是疑惑，有愧的，怎么会是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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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也逃了，脸也丢了，可我的苦闷却还没有结束。威廉天天到裴府来，我不是推而不见，就是从后门逃跑。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去面对他。相对于威廉，胤祯那边倒是安静的出奇。既不来骂我，也不来看我。十三爷倒是来过几次，却被裴大哥婉言拦住。所以这阵子，我有足够的时间一个人好好思考。

今儿威廉又来裴府，我不想见他，便从后门出去。漫无目的在街道上走，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甩不掉心中的烦闷。

若是我们错过了，威廉，你就要追上我吗？思及此，我不禁无奈一笑。我们的缘分，究竟还剩下了多少？

旋身向后，一抬眼就看到桥中央，威廉双手支着栏杆。洒落的阳光勾画出他侧面的轮廓，一丝惆怅的神情，忧郁带伤。

在那一瞬间，我莫名的觉得，眼前的景象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就只有那座桥，和桥上的人……

男子忽然转头，先是一愣，转而嘴角勾起的浅笑如玉温良。那双纯如碧玉般的眸子，使人禁不住沉迷，转而深陷其中。

威廉下桥走到我面前，满脸期盼的问道，“晓梦，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的转身，准备离开。然脚下只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我挣扎几下，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晓梦，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威廉，给我一个不听你解释的机会，好不好！”我怕若是听了，心会再也坚强不起来。

“我以为，我们会走一辈子……”话平静的不带起一丝波澜，却有种类似绝望般的沉寂。我猛然回身，瞧见男子的眼中已染上撕心的痛，“我以为，我们可以……”

“够了！够了！”我忙打断他的话，连连向后退去，“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够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威廉先是满面怔楞，接着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原来，你不是不原谅我，而是你选择的人……是他……对吗？”

心，仿佛被他那双眼睛渲染成忧郁的色调。我紧紧握起拳头，一字一语道，“没错。我心里，是真的有他。所以，你就……放弃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跑？”他的话不像是咄咄逼人，却像是最后一点希冀。

我将目光移开，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天空清澈的无一点杂质，飘云在蔚蓝的空中漫步。记得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天气，我曾躺在他温暖的怀里，随手握起一绺被清风扬起的发丝。想起那温情暖暖的笑脸，如星般璀璨的眼眸，心底又泛起一阵疼痛，剧烈的让我有些难以承受。

良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异空传来一般，冷清而空寂，“那是……我的事……”

他长长地睫毛垂下，转身向前，只留下一个孑然的背影。见状，我不由得伸出手，却连一角纷飞的衣袂都抓不到。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熟悉，却又忧伤的味道……

将滑落的泪水抹掉，我旋身向裴府走去。两街繁华，心里却空了许多。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些人，让人想恨也恨不起来……

抬眼望向上方，嘴角微微扯开个弧度。纵使他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清晰而固执的印记。但是，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回到裴府，我快步向后院走去。李忠紧跟着我，似是说了些什么。我无心去听，只是随口应了几声。

“梦梦，你个坏蛋！”

我刚进后院，就被一女子指着骂。讪讪的摸摸鼻子，瞧了眼石桌旁的裴大哥，脚步未歇的向屋里走去，“樱火，你来了啊。”

“你给我回来，别想……哎呀！”

听到后面扑通一声，我急忙转身，跑过去将摔趴在地的樱火扶起，伸手替她拍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怎的这么不小心！”

“都怨你！”樱火瘪了瘪嘴，将衣袖挽起。女子白嫩的胳膊上，一块淤青扎眼得很，“呜呜呜，你看青了！都怪你！”

“快上些药，将淤血揉开。芸熙！芸熙！婉儿！”裴大哥高喊几声，瞧见无人，便嘱咐我几句，大步迈出院子。

我将樱火扶进屋里，听着她不停地埋怨。熟悉的感觉，让我恍惚以为似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在家里的时候……

“……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不好。”口不对心的不停道歉，我扶着她在床上坐下。听出女子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我赶紧找个机会将话题转移，“对了樱火，你们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樱火猛地瞪大双眼，转而有些躲闪的侧过头。她朱唇紧抿，像是不愿提起。过了好半晌，才听得她再次开口，“这些……你别问了！倒是你，可有吐过血？”

愣怔之余，我顿时恍然大悟。裴大哥说我吐血不止，几个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原来是和他们有关！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冻的吐血呢！

“总之，我们是强行过来，很有可能会改变历史。”樱火的声音略有微颤，柳眉也紧紧蹙起，“若是什么都不变还好。若是历史有变，我们，我们有可能……”

“视空！”

冷不防的一声，打断樱火的话。我转头，看到裴大哥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裴夫人，手中拿了个瓷瓶。

“芸熙，你快给这位姑娘擦些药。”

听了这话，我忙起身让位。瞧见裴大哥示意，我望了眼樱火，悄声随他出去。到了庭院里，我们在石桌旁坐下。裴大哥拿起酒壶，给我倒了一杯，又为自己斟满一盅。

望着一脸淡然的男子，我有些莫名其妙。他向来禁止我碰酒，若是闻到我身上有丁点酒味，定是会严查到底，并且惩罚起来，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裴大哥，你不是不准我喝酒吗？”思量不透，我只得开口问道。

“此时不同彼时。”他随口答道，仰头一饮而尽，“酒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人忘却繁文缛节，甚至一切尘寰俗务。”

我眨了眨眼，对他的话仍有不解。举杯抿了一口，却险些辣出眼泪。难受的轻咳几声，放下杯死活不肯再喝。

裴大哥并未勉强，给自己又倒了盅。他望着手中轻晃的酒杯，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刚来时，常常倚窗望月，一望便是一夜。我原以你思乡，故才落泪。后来……”

我苦笑。当初的自己，对威廉还念念不忘。可曾几何时，那情已逐渐淡去。我仰头饮尽杯中酒，只觉从喉咙到胸腔，顿时像是烧着了火一般。剧烈的咳嗽过后，我捏着酒杯的手越渐收紧，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可能……是恨意太深！”

裴大哥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紧盯着我，“那为何，你会在睡梦中……叫着他的名字？”

猛然倒吸口气，怔愣的望向男子。我在睡梦中，叫过威廉的名字？怎么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视空。”裴大哥开口，语气万分笃定，“有些人，是忘不掉的！有些过去，足以用一生去回忆！”

“可我对胤祯……”

“大哥知道。”他打住我的话，伸手在我头上轻拍几下。低沉浑厚的声音，如梵音般纯净无杂，“有些人，是我们真心所爱。可他们，未必是我们最终相守。”

“我不懂。既然相爱，为何不会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