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布成龙才知这中土之地的局势,经过数千年的演变,早非往日在蛮荒时,听那些流落异地之人所说的一样。
原本世人皆知,自数千年前,天道惊变,仙、魔、冥三界骤分后,中土浩瀚万里,便由四大仙门掌控,除了极少数生性不羁,自行修炼的是修道者外,大多人都以他们的行止马首是瞻,从未生出违逆之念,只冀望这几个声名远播的修仙之门,能参透莫测天机,恢复万灵轮回之道,让沉沦“冥界”的无数魂灵能散去冤气,投胎转世。
但时势变幻无常,历经无数岁月后,各仙门仍未能悟得玄机,以致“冥界”冤魂数量递增,势力大涨.
在几次三界争斗中,四仙门也没能占到半点上风,损失惨重不说,更累及百姓受苦,令万千民众大失所望,怨声四起。
这时凡间的修真者中,已有不少人修炼有成,道行高深,法力神通均临近散仙之境,与各派的掌教真人相比,也毫不逊色,见得四仙门渐失民心,遂寻思自立门户,得到民众的支持和拥护。为免招眼,各自寻些远离四仙门的荒芜之地,施法开山,引源平丘,建宫筑院,更以无偿传道为饵,广纳信民,扩充势力。
四仙门本就大都禀承无为之道,又要养精蓄锐,应付魔界和冥界两路人马,自也无暇搭理这些门户。
千百年下来,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如雨后春笋般,不停冒了出来,不过“一方荣,众门枯”,弱肉强食的道理,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为至理名言,各派为争声誉地位,在无数次的纷争斗法中,渐渐强弱分明,势力强的门派不断吞噬、歼灭一些规模小的门派,也随之门徒猛增,声势日盛。
时至如今,凡间的修真门户已所剩无几,而其中能与四仙门叫板的,也惟有处于“东海郡”内的“众神阁”,以及称尊“北峡郡”的”雪仙流“两家。
中土极北,为北溟绝地,常年冰雪封山,寒风凛冽,纵横数万里,全为荒寒冰原,雪仙流便处于冰原孤峰之颠,所收弟子全从“北峡郡”内挑选而来,各个根骨奇佳,资质上乘,故人虽不众,却实力雄厚。
几百年来,雪仙流奇人辈出,一直与镇守北方的瑶池仙宫明争暗斗,虽败多胜少,却也不像最初一般,屡战屡败,不堪一击了。
而中土往东面延伸,则为东海海域,所囊括的六洲七镇,统称为东海郡,掌控一切的,即为号称仙家圣地的众神阁。
众神阁最早就是由几名修道者合力建成,是以除了在东海郡内,精心挑选资质绝佳之人进行传道授徒外,只要你有奇技异术,也可直接入阁,接受封号,位列诸神之席。
如此一来,众神阁无论是弟子人数,或是整体势力,都迅速增长,已俨然与同处东方的天师道势均力敌,分庭抗礼,近百十年间,更经常有年轻气盛的阁中弟子,私下上天师道挑衅邀斗,想以此来打击对方声威。
不过天师道既有天下第一道派之称,自非浪得虚名,再加之上山挑战的人,大多为众神阁的晚辈弟子,故均能将其挫败,未失颜面,但掌教玄风真人也不愿纷争不止,便设下封山结界,阻挡上山生事之人。
此时在厅内围坐的百十名异装汉子,都为东海郡内的的游散人士,众神阁有个奇怪的规矩,凡是郡内的修真人士入阁后,必须将自身修炼的功法上报,然后与人同修,而这些人不愿接受此项规定,才逃了出来。
天师居门外严阵以待的紫袍汉子,以及与麻衣老者等,正是众神阁的人,想必是一路追来的。
至于厅角的十余名阴人,却很是神秘,就连见多识广的凌子游,一时之间,也才不出他等的来意。
凌子游告诉布成龙这些,只是希望提醒他,众神阁的人向来认为妖灵精魅等,都为与魔界众生一样邪恶的生灵,但凡见到,势必全力诛杀。
玉香儿虽禀性特殊,可化作人形,但毕竟乃蛇灵之体,灵力又浅,无法尽掩妖气,不说遇到道行高深之人,便是普通的修真者,也能一眼识破,这也是方才厅内众人注目之后,尽皆色变的原因。
而门外的众神阁等人,尽管还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堂内有妖灵,但毕竟已将这里围困,只要布成龙和玉香儿一出门,就会被看到,到时他们定会施法诛绝,布成龙若暴露了天师道弟子的身份,也难轻易脱身,要他俩早作打算。
布成龙和玉香儿听完后,均是大惊。
玉香儿自具灵识,早已看出厅中众人,与紫袍汉子等,均非普通人,但没想来头这么大,而且会危及自己,心下寻思:“唉,老爷爷常说我虽具人形,仍为妖灵之体,也躲不过修道者的法眼,若四处乱跑,终会惹来灭灵之祸,没想到今日就应验了,只可惜费尽心力,拿到了赤金印,却始终没能见到娘,而且还要连累布大哥担当风险,万一他因此丢了性命……”
她越想越难过,心里也害怕得很,眼圈一红,泪如断线的雨珠一般,往下流淌,雪白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线,娇弱的模样让人油生怜惜。
布成龙往日只顾着聚财敛宝,胸中从无正邪之念,也不知世间的修道者多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听完后原本只是略感惊讶,并未有多畏惧。还暗笑这些门派之间,争来争去,无非也是为了银子和显威风,和民间的商家互斗没什么区别。
直到听玉香儿低泣声传来,才见她神情凄楚,满脸的绝望无奈,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怎么说。
这时心中突然有点后悔:“早知如此,老子也随便学点隐身潜迹一类的法术,现在不就能帮香儿逃出去了么……现在只有再花点银子,问问这姓凌的混蛋,有没有办法帮香儿了,他奶奶的,日后回到山上,定要想法子学上一两种逃命的本事,不然每次遇到这种事,都要找人帮忙,岂非太没面子。”
念毕即凑到凌子游身前,涎笑道:“凌大哥,小弟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不知有没有法子帮香儿啊?只要能让她离开此地,这个银两财物嘛……咳,咳,总之小弟我知道怎么做的,你尽管放心。”
他自己也是贪财之人,以为只要肯出银子,以凌子游的性情,一定欣然应承,于是一面说,一面便待施法拿些银票出来。
不想凌子游听罢,却一个劲儿地猛摇头,连声道:“小兄弟,这你可就搞错了,你要想问消息,或是知道啥事情,我无论如何,也能想法弄到,但要和众神阁的人作对,先不说我无此能耐,便是有,也没这胆量啊,毕竟人家门下弟子多达数万,遍布中土,我要得罪了他们,以后就甭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话未说完,他看布成龙似乎还想再说,竟离座起身,嘿嘿笑道:“算了,小兄弟,这事你自己想办法罢,我可得先走了,否则一会儿众神阁那帮家伙进来,看到我和你俩在一起,只怕连我也难以脱身了。”
言罢转身急行,东穿西绕,几下便到了门前,又回头朝布成龙怪怪地笑了笑,抬脚出屋,扬长而去。
他突然抽身离去,令布成龙既觉恼怒,又颇为奇怪:“这王八蛋来得莫明其妙,又嬉皮笑脸的,看似满嘴胡说八道,实际知晓不少事情,最可气的是,赚了老子大把的银子宝贝,却又像个胆小鬼般,匆匆跑掉了,难道也和那老道士一样,是个装疯卖傻,别有图谋之人,等下得找机会问问他的来历,以免下次碰上,再被他戏耍,哼……”
思绪未毕,就听堂内忽的哗然一片,惊呼四起,心中一惊,转头望去。
只见门前地面突然“澎”的一声,四散裂开,显出一两尺见方的小洞,一个头缠白布,虎头虎脑的少年人探出头来,惊惶喊道:“各位大叔,我去查探过了,天师道的封山结界依然紧闭,估计郝天师是赶不来了,这该怎么办……可要烨儿再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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