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成龙三人本是站在最前端,听到奎雄的招呼后,烨儿即当先行去,布成龙却看到往西并非来时之路,也不知由此能否回山,心下疑虑,问道:“香儿,咱们若是跟他们走,岂非不能回山了?”
玉香儿凝目望了望,轻声道:“布大哥,往西走乃是鹤鸣后山,要说也能回山的,不过那条道曾经发生过奇怪的事,所以现在几乎无人行走了……”
布成龙看群雄已奔近,大为着急,截口道:“也就是说,走这面也可回山,是吗?”
“应该可以,香儿是走过的,但布大哥你就……”玉香儿似有甚顾忌,欲言又止。
布成龙心急逃离,也没仔细听,一把拉住香儿的手,撒腿就跑,嘴里大叫:“既然能回去,那便行了,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玉香儿脸上稍显为难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也随布成龙疾奔,不过她此时行迹已露,却是不需再掩饰,足下御风而行,离地始终有存许高下,姿态甚是美妙,与布成龙前脚撞后脚的糗状,实不可同日而言。
一行人风驰电掣的朝西疾奔,盏茶工夫,即奔出镇外数里之地,其时天空乌云散尽,明月露头,繁星闪烁,东海群雄见并无异状,均心下大松,放慢行程,开始相互谈笑起来。
布成龙日前得了道陵天师的仙灵之力,脚力大增,也不觉有多疲惫,见其他人慢了下来,也便缓步而行,回头哈哈笑道:“香儿,你现在应该放心了吧,跑了这么远,等那帮人追来的时候,咱们都回山睡大觉了,他奶奶的!”
玉香儿见他满脸泥尘,鼻尖更是黑得发亮,看来颇为狼狈,却仍是笑得灿烂之极,浑若没事人一般,不禁抿嘴一笑:“布大哥,你这样开心的人,世上怕是难找得很!”
布成龙一瞪眼,道:“怎么,香儿你不想我开心么?”
玉香儿知他性喜捉狭,这一应话,保不准又要被耍,遂笑而不答。
谈笑间,奎雄忽的折返回来,行至二人身前,略显尴尬地问道:“布兄弟,前面有两条大道,众兄弟均没走出过东海郡,所以……都不识路,祈老也说他只知昊方山在西面,你是天师门人,想来应熟悉周围路径吧,还请指点指点!”
布成龙一愣,探头望去,只见前方山路蜿蜒崎岖,通至十余丈处,赫然一分为二,两面均为连绵山脉,险峰峻岭参差雄立,雾气弥漫,朦胧中不知伸往何处,远处天际风动云涌,滚滚奔腾,遮挡了清朗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山势路径。
见此情形,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跟着你们跑了大半天,现在倒问我路怎么走,实在荒唐,只可惜这附近的地势,老子也是半点不知,但若是如此回答,岂非大失颜面,看来还是要靠香儿过关了,嘿嘿!”
当下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偏头道:“香儿,前些天我不是给你说过这附近的路径么,你来告诉奎大哥罢,我倒要看你记住没有,呵呵!”
玉香儿尽管和他相识不久,但也略知其不认输,死要面子的性情,莞尔一笑,盈盈走到奎雄身边,细声道:“布大哥曾说过,右面这条道乃通往鹤鸣后山的,而左面这条道直坦无曲,走上个十数里便为西翠谷,出了翠谷,即可直达昊方山了,奎大哥,你们可从左面这条道出山,我和布大哥却要往右行了。”
她身为妖灵,来去无踪,平日多有绕山而行之举,对鹤鸣山一带的地势异常熟悉,此时为了给布成龙挣脸面,自是说得详尽。
奎雄等人常居东海,均不识路径,便是出了鹤鸣山,也不知该当如何走,听玉香儿这一说,当即明了,不禁大喜,拱手道:“多谢玉儿姑娘!”
玉香儿忙敛首还礼,微笑道:“香儿无甚本事,这些都是布大哥教我的,奎大哥要谢,还是谢谢他吧。”
奎雄怎知她是故意推脱,忙又向布成龙行礼道谢。
布成龙学着大人的口气客套了几句,心下快活,暗想:“香儿虽是妖精,但看来斯文秀气,又善体人意,却是胜过无数人间女子了,哈哈!”
这时祈老也已走近前来,和奎雄嘀咕几句后,沉声道:“布小哥,今日承蒙你和郝赤……前辈仗义相救,我等本该上山拜谢才是,不过此地已非天师道地界,若再返回,只怕横生枝节,还请你回山后,代为转达。”
布成龙干咳几声,勉强点点头,只想若非为了让你这帮傻瓜听话,老子又怎会抬出郝乌龟的名头说事,哼!
不过他听祈老说到已离开天师道地面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兽妖的话来,心下隐隐生出一丝不详之兆,稍一犹豫,即连声催促动身启程,神色间亦破天荒地显出几分慌乱来。
余人均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也不敢怠慢,纷纷应声而行。
不料方才起步,忽觉四周阴风骤起,宛如幼婴低吟,呜呜不绝,旋即林间树摇叶落,簌簌之声接踵而响,恍眼望去,竟仿佛有数之不尽的黑影隐于其中,忽隐忽现,似真似幻,偏又飘忽不定,颇为诡异。
众人大惊,霍然止步,慢慢围成一团,凝神戒备。
风刚一刮面,布成龙即觉很是熟悉,再一细想,登时记起,当日自己私下出走,被水土二将及兽妖追杀,幸有龙牙牙从天而降,但就在痛击兽妖时,冥界群鬼突然冒出,掳走三人时,正是和此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惶恐之余,飞快暗忖:“莫不是这群王八蛋一直尾随其后,只等老子一出天师道地面,就动手捉人,他奶奶的,早知如此,先前就不走这条路了。”
不过想归想,他也知如今已无法回转,一把拉着玉香儿蹲了下来,躲在人群中间,急道:“香儿,你有无办法能找到烨儿?”
玉香儿和他相识以来,从未见其如此慌乱过,不敢多问,明眸一转,答道:“布大哥莫急,香儿尽管试试。”
说完闭目不语,眨眼工夫,她耳中竟冒出一缕淡淡的青气,咻的一下,穿入人群中,蜿蜒奔行,转瞬不见。
布成龙要找烨儿,是打算在危急时刻,借助他的土行奇术脱身,但现在群雄俱都挤作一团,又不敢公然露面,才会叫玉香儿施法寻人。
东海群雄自是不知发生何事,等得片刻,见四周除阴风缭绕外,并无异状,便分了十数人断后,其余人继续前行,往分岔处奔去。
一路行来,山雾渐浓,飘绕弥漫,前方景物也逐渐模糊,却也虽并无甚怪事发生。
“大伙儿快看!”眼力过人,行在最前方的奎雄忽的骇然大叫。
群雄愕然,随即有人扬手掷出流火弹,七彩光焰映红天际,登时惊呼声四起,显见有异事发生。
布成龙本就个子最矮,又一直弯腰而行,不知发生了何事,转眼见玉香儿虽脚下不停,却仍是闭目皱眉,似乎仍未找到烨儿,忍不住悄然踮脚,从人群的缝隙中望去。
四周景物依旧,尽管有流火照明,仍是迷迷蒙蒙的,但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先前那山脚下的岔道口,居然还是在数里之外,可按众人的前行速度,急奔了一阵,现在不说早已到达,也应近在咫尺了,可眼前所见却又丝毫不假,自是不免与众人一样,失声惊呼。
这等情形,布成龙当日密林被困,亡命飞奔时,也曾遇到过,故脑中急转,马上想道莫不是那过气神将土龙也到了此地……
尚未思毕,就听又有人惊声道:“大家看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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