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又是一个好天气。
长安初春和煦的微风,明媚的阳光,并没有给刚刚迈出杨府的赵当带来什么特别的好心情。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他总感觉今日对杨致的拜访太过顺利了一些。
宁王府坐落在长安城东,原是前朝一处亲王旧邸,乃是当年封王之后皇帝所赐。赵当统兵多年,过手资财数以千万计,自然身家不菲。然而赵当待人出手十分大方,本人却不尚奢华。与叔叔福王规制相若的王府相比,如果说福王府是。赵当说完之后,见他仍是不发一言。不由懊恼的哼道:“这厮贪得无厌,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若非当日本王一时心软,听信先生之言饶了穆天伦一命,焉能有今日之辱?日后时刻处在父皇眼皮底下。看来穆天伦是无论如何留不得了!”
丁石泉默然出神半晌,喃喃念道:“久闻杨致非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智计过人、胆略无双,果然如此啊!”
当日自襄阳军中密遣死士劫杀秦氏黄金,而后挟持杨炎与沈玉试图迫使杨致就范,都是出自丁石泉的手笔。只是当时他与赵当同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致竟是强悍如斯!
方才赵当口口声声说不该听信于他,没杀了穆天伦灭口。实际上是埋怨后来不该走招惹杨致的那一步臭棋。以至于招揽不成,反而结下怨隙,还阴差阳错的逼使杨致投了秦氏,吸引了皇帝的视线。
丁石泉怎会听不出来?神色自若的劝道:“往事已矣。王爷不必过于介怀。就事论事而言,穆天伦以前不能杀,现在愈发杀不得了。”
“想要成就大业,固然不能优柔寡断心怀妇人之仁,还要有非凡的胸怀与眼光。王爷所谋者大。正当用人之际,如若事有不谐则杀之灭口,试问谁跟了王爷不会留一手?以前饶过一个穆天伦,却可以令王爷身边千百个穆天伦一生一世戮死效命。”
“今日之事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向杨致登门致歉,就是要让皇上看到王爷襟怀坦荡、敢作敢当。看到王爷与奉召入京之前的一切过往撇清干系的决心。如今再杀穆天伦,反倒凸显王爷心胸狭窄。有做贼心虚之嫌。穆天伦不过一奉命行事的小卒尔,所涉秘辛极为有限。即便有朝一日皇上亲自讯问,也无甚大碍。留着他做个活生生的人证,岂不是更好?”
赵当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当然也知道丁石泉是为了他好。脸色一缓道:“本王只不过是受了杨致那厮的闲气,发了几句牢骚而已。不想就引出先生这许多话来!”
丁石泉叹道:“杨致说得对,王爷今日这一趟没有白去,那百万巨银也花得不冤枉。依我看来,王爷非但无需气恼,反而应该觉得高兴,感到庆幸才是。”
赵当自嘲的笑道:“本王上赶着给人送银子赔不是,自打出娘胎以来还是头一回。听先生的意思,似乎还应该欢呼雀跃、心怀感激?”
丁石泉淡然道:“王爷请想想看,杨致是何等样人?那李英思不过是醉酒之后偶遇其妻调笑了几句,贵为国舅的安贵侯一门愣被他整了个家破人亡!由此可见,杨致并非胸怀宽广的大度之人,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主。”
“杨致身边的臂助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徐文瀚有经天纬地之能,年未而立便位居宰辅重臣之列。秦氏富可敌国,耳目遍布天下,秦空云以秦氏未来家主视事已有数年。卫飞扬智勇双全,乃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杨致则毋庸多言,除了文武兼备,亦精通经济之道。与三个结义兄弟相比,还多了一个百无禁忌的胆量!”
“杨致以血战大漠的不世之功而名震天下,但王爷可知皇上为何一直未用他掌兵么?因为皇上既要用他,却也怕他!如若不是杨致等人倾力相助,皇上能否挫败太子的逆谋都很难说。”
目光灼灼的望着赵当道:“杨致明言只效命于皇上一人,对于争储持中立立场。这一节与耿超去年那一回的消息相一致,可见所言不虚。杨致很爽快的收下了王爷的银子,又提醒王爷找机会收拢废太子的势力,都足以表明他无意与王爷为敌。”
“似此等人物,岂会轻易受人役使?若是有心与王爷为敌,王爷岂能安枕?难道不值得王爷庆幸么?”
赵当原本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憋闷,听丁石泉这么一说,登时稍感释然:“这么说来,那厮今日对本王确无恶意?日后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井水不犯河水或是真的,但杨致也绝无好意。”丁石泉缓缓摇头道:“说他对王爷并无敌意,似乎更为恰当。”
“毫无疑问,杨致是个见事长远、思虑缜密的人。但我方才听王爷细说,他话中至少有三处值得日后多加留意。其一。杨致既是提到了争储,那王爷、康王、越王同是皇上的骨肉,按理说都有承继大统的资格。据我所知,杨致与康王素不相识。却与越王关系亲厚。可为何杨致只拿王爷与康王说事,只字不提越王?”
赵当不以为意的挥手道:“这一节恐怕先生多虑了吧?小遗漏。王爷说得愈仔细,皇上对王爷便愈会信任。”
“而杨致摆出一副极尽贪婪的嘴脸,不涉争储,疯狂敛财,还不是想让王爷在皇上面前传话,表明他没有异心么?”
赵当点头称是,随即问道:“若是父皇问起在杨府后花园中本王与杨致说了些什么,又该如何奏对?”
丁石泉从容答道:“这有何难?王爷就拿杨致说事足矣。”
“杨致私建水师控制水道,垄断海上商路大发横财。攻占山东外海诸岛驻兵布防,移民事渔屯垦。暗中收购秦氏粮行,构建消息网络。以领兵接驾为由,贩卖军资窃为己有。未经请旨擅杀赵天养,勾连卫飞扬妄图起兵作乱。哪一样不是灭族的大罪?哪一样王爷不能说?”
赵当愕然道:“方才不是还说日后与杨致井水不犯河水么?这……这岂不是生生将那厮得罪到了死地?”
“绝计不会。”丁石泉气定神闲的道:“这些事连我们都了如指掌,莫非王爷以为皇上还不知道?今日杨致也向王爷明确提及了利益,事实上皇上与杨致皆是心照不宣的以这二字作为行事的考量准则。若无皇上默许纵容,甚至是暗中与杨致达成了某种交换条件,杨致怎会做得如此顺手?”
赵当颓然道:“……那在父皇面前说来还有何用?”
丁石泉阴笑道:“试问若在太平时节,哪一位帝王能够容忍?现在皇上不能动他,甚至是不敢动他,但绝不是不想动他!”
“说到底,杨致只是皇上一个便宜女婿,王爷却是皇上的嫡亲子嗣。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王爷怎么去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让皇上知道,王爷清楚杨致的底细,并且深以为忧!”
“我敢保证,皇上或许会在场面上对王爷训诫痛斥,心底则会由衷感到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