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并不年长,不知他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彷如没有听到弟弟的话,依莲望着天空的那轮因遍地雪白反shè而显皎洁的弯月感叹道:“真好看!”
修道艰难,难的不仅是感悟天地炼气修法,还有对凡俗的留恋与眷顾。
谁都明白求道问仙需要排斥红尘,需要与亲情家情乃至族情道别,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做到这件事,假如不是天xìng凉薄,其坚韧必定超乎想象。
然而话说回来,一旦迈过那道坎儿,少年男女首先体会到的不是修道艰难,而是初现在眼前的那片全新世界,以及因拥有力量所带来的更多向往。
登一阶过一槛,每级都是一道全新风景;假如不是数月苦修,姐弟两如何能够第一时间登峰望月,怎能享受到高处之寒冽与清幽。静静体会着身体里的变化,依莲禁不住长长重重吁着气,认真说道:“我要走下去,一定要走下去。”
“走到哪儿都得叫师母!”
小少爷仍记挂着提醒姐姐尊师重孝,着实体现出林家血脉特有的固执。眉眼初开的脸上满是严谨,郑重说道:“当心我告状。”
“去告吧。”
依莲一点不在乎,甚或有些期待的摸样说道:“要我说的话谁!”
“咦!”
惊奇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略带些诧异yīn寒;姐弟俩个忙转过头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心里同时生出悔意。想起老师行前的叮嘱。
来人如鬼,一胖一瘦两只鬼。若雾般的身体飘飘荡荡而来,颇有些肆无忌惮的嚣张气。
左首虚影身形略胖,桀桀笑着讥讽道:“一个连道基都没有的女娃都能发现你,本座真不该与你做同伴。”
右侧之人羞怒喝道:“闭嘴!这里有古怪,快点办完事离开。”
,待胸中涌动的火焰略微消散后,展开新纸开始写信,写一封酝酿已久的信。
“我还是不明白,你凭什么断定那几个地方能找到三王。”
蓝瓶儿的表情依旧,冷冷淡淡,平平板板;但气质又变得大不一样,呃,变的是声音,懒散得仿佛要睡过去一样,如一朵娇柔的海棠花。
给三王写信,这是前些rì子就已确定的策略,谈不上如何意外;令蓝瓶儿难解的是,这些天十三郎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或者说自己从未离开过他,怎么都看不出其因何得出结论,更别提找到他们。
梦舞轩,清风祠,恶沙居,八指先生言至凿凿,认定它们分别是血舞、不净和乱披风的联络处,甚至就藏着他们本人。
“到底为什么呢?”
十三郎在写信,蓝瓶儿毫不客气占据那个最舒服的位置,蜷缩一团躺在软榻上苦思冥想,至今没个结论。
十三郎没理她,不是存心玩神秘,而是蓝瓶儿好胜不让他说,非得自己琢磨个道道出来。八指先生此时不仅在酝酿词句,脑子里还同时思索这位妙音女子,很是奇怪,有些jǐng惕。
内在气质不是一副面具可以阻挡,蓝瓶儿隔rì一变,纵以十三郎的细腻心思也看不出丝毫作假迹象,焉能不觉得奇怪。修真者之人讲究道心恒稳,似她这样忽而如顽劣少女忽而又似慵懒妇人,隔会儿又变成寂寞冰冷,实难不让人寻味。
“功法吗?”
十三郎写着看着寻思着,忽然间似有所感,手腕微凝。软榻上蓝瓶儿眉梢轻挑,随即静声敛息,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十三郎又料中了,不服也得服。
“夜半忽闻雅客至,莫为屈身向王旗。”八指先生撂下笔,抬起头朝窗外微微一笑。
“林晚荣,还是钟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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