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连番戏徒孙 明王气盖世
作者:奔波儿灞大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246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更新时间:2012-10-24

上回书说百福引走赵贤弟,恶语刁难戏徒子。

那脓疮恶臭,果然是威力无穷。数名患者被熏的精神抖擞,拿药便走。二十余位坐堂的掌柜、药师、药童,也是被熏的掩鼻掩口,暗中叫苦。

众药师强忍恶臭,相互对目之后,吴药师说道:“兄台,可否容我看看?”百福问道:“你不是看着哩?”吴药师接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可否让我把脉医治?”百福连忙摇头道:“不妥,你不行。”随后指着张善道:“我只让他看。”

却说吴药师,自拜入张怀真膝下以来,医命活人无数,还头一次听人说他医术不行。正要上前礼问,只见张善拦道:“既然这位张兄,指定我来医治,师兄就莫要争抢哩。”

百福笑道:“是哩。我这一辈子啊,只见过抢钱、抢食的,还未听过抢医哩!再说,你要是医不好,我可是要拉你见官去哩。”

吴药师刚要开口辩解,就见大师兄佟逸,摇头暗示,叫他莫要多言。又闻百福笑道:“我闻你家爹爹,号称至善真人,擅长医治肉烂脓疮、天花疫疠。不知他人在何处啊?”

张善说道:“我爹爹娘亲,同诸父诸母去山中修行多日,不知何时回来。”百福点头道:“那就是说,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了?”张善自谦道:“家中还有诸长,诸兄,我排行较后,怎敢做主?”

张百福敛袖道:“这就奇怪了。你爹爹娘亲不在,你又是家中独子,不是你做主,难道是你那妻儿做主?”吴药师忍不住恼火道:“你这人!怎就这般不知道理!我师弟为人谦虚,你就听不出来?”

黄药师暗压火气,连忙将师弟扯开,张善赔礼道:“兄长恕罪,我那师兄性子有些急躁,还请海涵。”

张百福挥袖笑道:“看的出来。若不拉着他,他还能飞起来哩。”‘噗,哈哈哈……’闻此笑语,那柜台内抓药先生,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瞧他笑的是——眉弯如月手捧腹,呲牙咧嘴直跺脚。

他这一笑,众人纷纷跟着笑起,吴药师更是恼得面色通红,好似含血一般。

张善强忍笑意,‘嗯哼’一声止住众人欢笑,说道:“多谢兄长不怪。可否容我把脉?”百福问道:“来了这么久,怎不见有人奉茶?”

吴药师闻‘奉茶’二字,拂袖说道:“我们仁心堂不是茶馆,这里只管医治,不管茶水。张兄若是实在口渴,可去对面清叶楼。”百福笑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可是吃雨水长大哩?”众人问道:“为何?”

百福抚掌笑道:“俗语有云:人无水不能活,树无水根叶枯。你们不吃碗中茶水,又不知吃天上雨水,怎活到今日哩?”

佟药师实在安奈不住,说道:“这位张兄。若是想吃茶,我们奉上便是,何必咄咄逼人?”百福道:“我如何逼你们了?我不过是问问你们,吃的是什么水而已。”

吴药师怒道:“河水、井水可否!?”百福道:“呵呵,我闻,吃河水的是马儿,吃井水的蛙儿。不是你们是马儿还是蛙儿哩?”

众人闻他暗骂自家乃,井底之蛙、无知畜生,顷刻之间全堂恼怒。

黄药师冷笑道:“天下人,哪个不吃井河之水?张兄既然不吃凡水,想必吃的是‘无根之水’了!”

众人闻后心中暗畅快,个个心中叫好,人人得意甚欢。

张百福也不恼他,笑答道:“呵呵,我可没说吃甚‘无根之水’。此水,我闻所未闻,既然你们认识,一定是吃过。敢问滋味如何?”语毕,接道:“我自然也吃江河井水。不过我食用方法与诸位不同,乃是用桶取之,文火煮之,香茶泡之,茶碗盛之。不知可有清茶?”

诸位药师他被骂了一圈,见他还要吃茶,个个气的皆是恼羞成怒,险些将恩师教诲抛于脑后。

他等恼羞成怒,躲在堂后偷听得黄氏,倒是心中透亮,暗思道:“也不知是哪山的樵夫,居然这般善辩。如今夫君和诸伯伯,都被他辱的魔火上心。若是再被那樵夫骂上两句,说不定要做出甚么,不理不智之事哩!到时不仅仅伤了他人,我张家门风尽失,辱了爹爹不说,祖师也要遭他辱骂。也罢,待我奉上一杯又如何。”思道此时,掩面走到正堂,谦礼道:“这位伯伯又礼,倒是奴家失德,忘了与客人上茶。望请恕罪。”

诸位药师闻后张口欲言,皆被张善挡回。百福上下打量黄氏,见她——

举止端庄形优雅,发结顷髻掩眉梢。

碧蓝水仙托仙玉,身高。”百福说道:“可是至贵大德布庄的黄浩?”黄氏点头道:“正是。”百福又问道:“你又唤何人为夫?”

张善接道:“她正是我那拙荆。”百福笑道:“你倒是有福气,德行不怎么样,取个娘子倒是德行之人。”语毕,对着黄氏行了半礼,说道:“有劳夫人了。”黄氏端正一礼,朝内院走去。

黄氏走后,堂中异常安静。张百福见众人皆是含怒不语,含笑对张善道:“你膝下可有子女?”张善说道:“倒有一子,单名一个‘念’字,今年刚满十岁。”百福四顾道:“哪个是啊?”张善道:“不在堂中。犬子正在金陵闻圣贤教诲。”

张百福抚须点头,随意闲聊几句之后。只闻一股清香入堂,见黄氏手捧一杯香茶,盈盈走来。百福手捧茶碗,闻香笑道:“好茶。清香醉人,温热暖心。”一口清香下腹,王药师讥讽道:“张兄不怕茶中有毒?”

‘碰’百福轻轻合上茶碗,淡然道:“正好,我家毅贤弟,正在楼中喝茶。若是不怕吃官司,毁门风,只管下便是。”

此言一出,堂中诸位皆是大惊,佟药师连忙拉着师弟,赔礼道:“兄长恕罪,我这师弟不过是说笑罢了,望请海涵。”众人连忙礼道:“望请海涵。”百福含茶四顾,说道:“罢了。我不过是来瞧病的,看罢就走。”

诸药师已经领教‘这厮’巧口,何人敢多留他?张善闻言,伸手就去把脉,百福抓其手腕,笑道:“且慢。医治之前,先把话说到头里。我来时,可是走着来哩,这腿虽然脓包,但也能助我打柴为生。若是你将他医坏了,我不但要拿你去见官,你还要管我叫爷爷,此后为我养老送终!”

“你!……”众人闻言恼怒,一直一言不发的钱药师,厉道:“你这厮怎生的这般无礼?!方才辱骂我等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坐在家师头上!妄想与祖师平起平坐!便是当今圣上也要,唤祖师一声伯爷爷。你何德何能?!”

正当他等发作之时,忽闻堂外传出一声暴喝:“何人敢欺我家贤弟!谁敢与我爷爷平坐!!!”

好傲骨,此声气盖山河,霸气镇天,唤的整个仁心堂都在颤动!整个乾坤尽是其声。

大众闻声皆醒,只见三道金光入堂。

先看左右——

两名男儿高七尺,手握金刀掌乾坤。

身似猛虎云龙啸,金簪束发面无须。

且看正中——

头戴金冠垂美髯,剑眉横立面如山。

要间金龙真霸气,大臂卷风势冲天!

好男儿!这父子三人,果然乃李家王侯,一身霸王之气,冲天散云!

众人见他三人入堂,纷纷行礼拜见,张善礼道:“愚弟,拜见明德哥哥。”随之,黄氏也是暗喜拜见。

李明德金袍一卷,扶道:“好弟弟,一年未见,你倒是见外了。智儿,诚儿,还不拜见诸位叔叔、叔母?”左右男儿闻言,大声拜道:“智儿、诚儿,拜见诸位诸位叔叔、叔母,诸位叔叔、叔母福寿无量。”

众叔叔、叔母还未回礼,百福笑赞道:“好男儿!果然是王侯之子!你们李家,倒是将世间美德都占全了。呵呵,忠、贤、仁、德、智、诚,如今只缺一‘善’一‘礼’。”

李智、李诚同道:“为甚说我家无礼无善?”百福笑道:“你们若是知善有礼,为何不来拜见我?可知长者为尊的道理?亏得你们姓李(理)。”

好百福,当真是要戏弄到底。你看他二位重孙,气的是火冒三丈!他二人火冒三丈,其父更是荧惑归身。将二子向后一扯,左手化作鹰爪,便向百福抓去!

百福也不惧他,速对堂外呼道:“哎呀,至善真人回来了!”大众闻言欢喜,纷纷朝堂外望去。

正是此时,见他猛然起身迎上,左右鹰蛇同出!蛇点掌心鹰抓腕,击肘御骨锁其喉!随后,解锁、接骨、归座位。

李明德见他一路心意随心解鹰蛇,霎时破了自家鹰势,心中狂喜道:“定是爷爷、定是爷爷!不然怎会我家心意拳?而且用的如此玄妙?是了,是了……”

思到此时,忽闻神府之中,百福笑道:“宝儿本性依旧哩,甚好甚好。不过你如今胆儿大哩,连你爷爷都敢打!也罢,暂时给你记下,且到一旁,莫要说话。”李明德不似旁人哭哭啼啼,见了爷爷满心欢喜,连忙拂衣转头,欢道:“哪哩?不是说伯父回来了?”

众人看了半天恍然道:“我等让他给骗哩!”随后转头怒视,智、诚二人更是恼怒,正欲上前问个清楚。

百福笑道:“怎么,还要打我不成?”此声笑的他们更是面红耳赤,闻堂外呼道:“休伤我家兄长!兄长莫怕,赵毅来也!”

紧接着,见赵毅匆忙跑入堂中,分开众人后,问道:“兄长可曾受伤?咦,兄长那左脚又不臭哩。”百福叹道:“我就说它,时好时坏,可能叫他们吓着了。”

赵毅恼怒四顾,质问道:“亏得尔等还是仙君门下,怎生的这般无礼?可是医不好我家兄长,要打人哩?张真人何在,我要找他理论。”

大众闻之面红,明德暗中嬉笑,李智礼道:“这位叔叔有礼,不是我等欺他,是他先欺我等哩。”赵毅上下打量,冷笑道:“你身高七尺,状如铁牛,我兄长脚残瘦弱,如何能欺你?莫管我叫叔叔,我可当不起小人如此称呼。”

佟药师见堂外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再暗中‘樵夫毒计’,连忙解释道:“并非贤弟想象那般,且容我说来。”随后,高声将百福如何戏弄他等,一一说个明白,细细道个清楚。听的大众皆骂‘樵夫无礼’,闻的赵毅面红赔礼。

礼毕之后,赵毅附耳道:“兄长与我说笑也就罢了。他等乃是仙君后人,你看那偷笑的大人,身披金龙王袍,应该是李家之人。方才我在茶馆吃茶之时,还听说,此县刘县令,正是李王爷妻弟,其父正是当朝左相,刘学道之子!如今满县皆是他家之人,你我如何斗得过他等?依愚弟之计,不如给他们陪个不是,出城去吧?”

百福见他句句关心,笑道:“贤弟话虽不错,但愚兄既然来了,就要将其医好!贤弟莫怕,他等奈何不了你我。若是他们敢公报私仇,仙君定会降罪与他。就是仙君不知,他们为保家父、祖德,也不会拿我们怎样。更何况,贤弟也说了:‘我们同在世间走一遭,又分甚高低上下?’”

赵毅闻后,心中豪气冲霄,喝道:“好!愚弟就陪兄长走一遭!”

张氏一族,离二人不过一丈,怎会听不到他们耳语?个个暗赞‘樵夫好气魄,好心机。’

张善上前道:“张兄所言甚是。我们皆是世间生灵,又分甚上下高低。”语毕,随身旁黄氏道:“夫人取来笔墨纸砚,容我与张兄立状。”

黄氏领诺,转身去柜台取笔、墨、纸、砚。待白纸铺案,砚台压角之后,张善敛袖道:“不知此状如何写?”百福轻含一口香茶,笑道:“你想如何写,就如何写,不过要我满意才算。”

张善点头下笔,一段龙飞凤舞之后,拂袖一卷,湿墨随袖风干。百福接过之后,上下细看,照书念道:

南瞻部洲大唐国番禺仁心堂张善,今接诊一脚疾之人。此人唤作张诚,其脚腕下部,紫青如墨,上生百余脓疮,流淡黄毒汁,时而伴又恶臭。应其要求,为其医治,若张善医术不济,将张诚医坏医死,愿生为其养老,死为其偿命。特此作证。

语毕,堂内堂外,皆是应声叫好,大赞‘有祖师德行,仙君德骨。’

张百福念完,将状纸递给赵毅,抚须笑道:“不错。不过你少写一句。”张善道:“还请指教。”百福点头道:“让面应该加上‘不但要养老送终,还要奉为爷爷’。”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听得里外皆怒,闻堂外一人喝道:“你这樵夫!药师已经多番忍让,你莫要欺人太甚!”接着又听一人厉道:“老朽活了七十余载,从未见过你这般小人!善儿得百福大兄根骨,谦虚厚道,但你却一再咄咄逼人,可真是来瞧病的!?”

大众闻老声苍劲,纷纷聚目过去,只见从清叶楼中,走出三代掌柜,正中的白头青袍寿翁,正是老掌柜佟垣。

众人见后纷纷礼见,诸般礼毕之后,百福看着佟药师笑道:“我说你方才去哪了,原来将老父亲都请来了。也罢,今日看着佟老太爷颜面,就不加了。你来治吧。”

佟垣气的翘胡瞪眼,张善劝道:“爷爷莫要生气,待我与他把脉。”语毕,上前拿腕诊脉。

此时堂中一片寂静,大众皆看着医患二人。约过一盏茶后,佟逸等人见师弟依然眉头紧锁,暗呼‘不妙’。

又过了片刻,闻张善自语道:“阴阳若隐若现,正气邪气如春秋交替。脉象稳定,但走到商丘、解溪两穴之时,变的混乱不堪。”思道此时,对百福问道:“不知张兄何时生的脓疮,可是被甚毒物咬伤?”

张百福摇头道:“都十几年哩,哪里记得清楚。我只记得一觉醒来,就开始生疮化脓哩。”张善提袖思索道:“这邪气,只在商丘穴以下游走,也不扩散。但它却能压制周身正气,逼得阴阳失衡,真是奇特。”

百福问道:“茶都吃了两盏哩。你到底能不能医好?”张善一番思量后,的确对此毒无计可施,又遭他‘逼问’,面红道:“张兄稍等,容我与诸位师兄商议一番。”百福含茶道:“且去。”

仁心内堂中,张氏一门归坐其位,佟垣察言观色道:“善儿可是心中无策?”张善面色通红道:“不瞒佟爷爷,我的确束手无策。故此才借口商议,来请诸位师兄相助。”

黄药师等人闻后,纷纷询问其症状,张善细细将百福脉象说来。

一番询问之后,七药师皆是低头苦思,杨药师抚须道:“依照贤弟所述之象,愚兄也同你一般。”众位纷纷点头。

正是他等,一个个愁眉不展时,忽闻李明德‘哈哈……’欢笑起来,并且越笑越大。

正是那——

捧腹弯腰低头笑,呵呵哈哈仰面欢。

乐观众人愁苦态,终知外公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