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道人冷冷地看着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本道也很好奇,你是如何能在我的道音之下逃生的,按道理来说,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
陶宝闻言一怔,醒悟过来,原来那晚你并无留手啊。
见陶宝脸上表情微动,道人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冷声道,“就凭你一个初得道的小散修,还不值得本道人出手,你也莫要以为本道人心肠慈悲,会错了意。”
陶宝连称不敢,心中则电闪雷鸣,思量如何回话。
“实际上那晚如何逃离皇宫的,晚辈也不知道。”陶宝作一脸迷茫地说道。
“哦?”道人双目一厉,冰冷恶寒地道意瞬间笼罩在陶宝身上,只要他心念一转,任陶宝如何挣扎,也只有道灭身死的结局。
冷酷的道意如浪翻涛涌一般一遍遍席卷着陶宝的道体,在这无法抵御的道意之下,陶宝只觉得连道念都被无情的冻结,上千颗松实道元渐渐抵受不住这股无敌的力量,一点点地呈崩溃之兆,方寸湖同样从外至内地慢慢冰封,再也无法抽离出一滴道元。
“哼!”枯瘦道人轻哼一声,道念一松,放过了陶宝。
陶宝全身立时轻松下来,只是禁不住汗水几乎瞬间淋湿了道袍前后。
“虽然不是本道想要的答案,但在我道念搜察之下,看出你确实并不知情。……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的话,休怪我道法无情。”枯瘦道人双目狭窄,说话之时,目光如蛇信一般伸吐,绝不会令人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陶宝将来时的些许美好幻想尽数抛弃,深知今趟辟真宫一行,若不小心行事,怕是想要安然离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枯瘦道人目光投shè在陶宝身上,缓缓说道,“我听陈家丫头说起,你托她打听羲一道派的事,你是从谁那里知道羲一道派的?你又有何目的?”
陶宝暗暗后悔,不该将此事托付给美娘子,不过他在京都无一熟人,请她帮忙,也算不上什么下策。
枯瘦道人面sè沉静,丝毫看不出他和此事有任何瓜葛。陶宝却心生寒意,隐隐感觉这道人对羲一道派一事似乎更为重视。他这猜想虽然全凭灵觉,但此情此景下,他哪里还敢冒险一赌。
纵是如此,陶宝心念几转,没有立即回答,直到将心中答案几番这个斟酌,才慢慢地说道,“晚辈与羲一道派全无关系,只是前番遇然拾到一方羲一道砚,并在其中学会了一招遁术,因为晚辈一介散修,怕被羲一道派知道后怪罪,所以才托美娘子打听。”
此话有真有假,也幸好当时只是托美娘子打听,并未告诉她实情,现在才可能编出这番话来。白见石于他有传道之恩,在没有理清头绪前,他绝无可能说出真相。
枯瘦道人这次没有像刚才一样以神念欺他,眼中异芒连闪,继而冷冷一笑,道:“你不用再担心羲一道派的人来寻你麻烦了。因为一百二十年前,羲一道派就被我亲手毁了,道统尽灭。哼哼,想不到他们竟利用道砚传下道派道法,还真有些出人意料。”
陶宝如遭雷殛,险险惊出声来。他已经将这枯瘦道人境界极力提高,却料不到对方竟有以一已之力灭一道派的实力。
“那方羲一道砚何在?”枯瘦道人突然问道。
陶宝忙道,“那方道砚在晚辈学会道法后就碎成粉末了。”
“哦,既然这样,你便将那遁法使出来,让本道看看。”枯瘦道人道。
“是。”陶宝别无它法,只能企盼这老煞星认不出‘昆翅’遁法来。至于借机逃走,陶宝想都未敢想。
“且慢,你随本道过来。”枯瘦道人忽然改变了主意。
陶宝老老实实地跟在枯瘦道人身后,亦步亦趋,不敢落差一步。
从侧门穿过大殿,从‘道桥’上走过,来到景寿殿前的广场上。
广场上正有三个小道童在打扫昨夜里落下的树叶,见枯瘦道人走琮来,连忙过来施礼问好。
“这里不必清扫了,去将黄林叫来。”
童子应声,一人去叫黄林,二人收拾扫帚,土筐离开。
“陶宝。”
“在。”
枯瘦道人表情淡淡地道,“一会儿本道会命本宫弟子黄林与你比试道法,你若胜了,便可离去,若败了,本道便要将你的道草抽离出来,送与黄林。反之亦然,胜败之机,你自求多福吧。”
陶宝脸sè顿时大变,千般小心,终是错估了这枯瘦道人的狠厉毒辣,恐怕最后无论胜败,自己都会落入这道人的算计掌握之中。但此刻若再想逃走,怕是要立刻被这道人擒杀了。
不多时,一个青年道士面无表情地来到广场上。枯瘦道人将先前所说重复一遍,那青年道士竟然仍是一幅冷淡的表情,只是盯了陶宝一眼,便站在一旁,等候比试开始。
“道法相争,直见生死。你二人可尽展道法,无需顾忌其他。”枯瘦道人缓步走到广场一旁的一株柏树下,静观二人的道法相争。
广场之上,青石铺地。四周除了高大苍翠的松柏,还夹杂着一些杨树。一场秋风一场寒,这几rì寒意更盛,松柏翠绿如故,杨树却已经耐不住寒冷,树叶变得枯黄、凋零,瑟瑟而下。
陶宝背倚水渠三桥,道衣轻荡,松息诀似缓实快,沟通天地,不断地吸收着灵气,转化成一颗颗松实道元。目光坚定,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对手,心中渐渐涌起斗志。
黄林身后则是景寿殿,双目中尽是冷淡无情,似乎对这场道法比斗全无兴趣。谁也不知他是绝对的自信,还是真的看淡了生死。
对双方而言,对手是谁?道力高低?法术如何?俱都不知,就如同陌生的路人,进行独木相争。打败对手,获得胜利是唯一的出路。因为,他们只是棋子,真正掌握他们生死的是站在树下的枯瘦道人。
陶宝无比痛恨这种无力感,这不是他修道的目的。融入天地,纵意人生才是他追求长生的意义。可惜,现在他还无力打破这个禁锢。但总一天,他要将所有的限制统统打破,哪怕是这个无穷无尽的天地!
辟真宫突然静了下来,仿佛宫殿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都在默默地‘观望’起这场无关他们的争斗。这种争斗在辟真宫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天高云淡,阳光普照。
陶宝率先动作,只不过他没有向黄林出手,而是道袍上道光一闪,摧动‘乘风遁’向广场之外飞遁而去。
黄林嘴角轻轻一弯,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对手。
枯瘦道人眼中冷sè如冰,纹丝不动。
‘乘风遁’是速度奇快的一种道法,正常情况下,里许之地,不过三瞬而至。但今天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几乎他刚刚飞至半空,尚未飞离广场范围时,就被一股庞大而恐怖的道力一举击落回地上。
“叭。”陶宝狼狈之极地摔落在地上,浑身一阵震痛,同时脸上现出惊sè。
“陶宝,这广场已经被本道开启了阵法。你是逃不出这广场范围的,不要妄作无用功。”枯瘦道人jǐng告道。
陶宝站起身来,脸上尚有羞怒之sè。
“你真的很有趣。”黄林的声音非常清朗悦耳,与他冷淡的样子毫不相配。虽然他没有借机出手,但并不代表他就如何心地善良,他只是喜欢看对手出丑罢了。
信手一拈,一片落在青石地上的枯黄杨叶被他摄起,黄sè道光在杨叶上一闪,那杨叶看似毫无威胁地飘向陶宝。
陶宝收摄道念,手指曲张,同样一片杨叶落在他身前,上面青sè道芒映得杨叶仿佛焕发了新生,崭如chūn绿。
青芒杨叶与黄芒杨叶在半空中撞在一起,絣发出一小团耀眼的道光,道力激荡,相互抵消。两片杨叶同时变得破碎如粉。
道光消散之后,是扑天盖地而来的漫天杨叶,每一片杨叶上都闪动着奇异的黄sè道芒,陶宝露出震惊之sè,同样是简单的摄物术,为何黄林可以这么强?
此刻陶宝的身前,为他所摄的杨叶不过百十余片,与黄林相差了不下五倍有余。这也就意味着陶宝在道法运用的能力上与他相差了五倍。
站在广场另一侧的黄林冷笑一声,原来对手竟这么弱,看样子修练年头尚不足一年,而自己已经在这冷酷无情的辟真宫修炼了七十九年。仅拼道力,对方就远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事,就是对方的道草会是什么等级的?会是茂宝?还是珍宝?
枯瘦道人亦是眉头一皱,虽然明知道陶宝道力远不及黄林,但陶宝能在自己道音下逃走,道术绝不应该太弱,可是现在看来,两人相差还是太悬殊了。何况自己答应过美娘子,绝不会伤其xìng命。这番比试,只不过是一场设计好的试探,如果陶宝实力真的如此弱小,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只能另选他人。
道法相争,不容有失,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当rì苏道安与林长居一战,苏道安仅仅中了一朵松菊花,结果就是差点道毁人亡。
陶宝异常冷静,临危不惧,与丑恶道人一战煅炼出来的坚韧道念此刻发挥出来。
灵光一闪,双手挥动,一道道光‘刷’地旋转而出,立时引动了周边的灵气,正是三百基础道法中的‘旋风卷’。白见石曾经讲过,三百基础道法是一切法术之根,不必拘于形式,融会贯通之后,另有一番奇妙天地。
‘旋风卷’卷动身前青sè杨叶,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风墙,立时将空中飘舞袭来的黄芒杨叶挡在外面,随着旋风卷的威力增强,竟然以陶宝为中心,漫天的杨叶不分青黄道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叶茧。
面对这一忽如其来的变化,黄林惊诧莫名,怎么会这样?
枯瘦道人却双目一凝,能将基础法术运用的如此自然巧妙的绝对都是各道派中最天才的一类弟子,纵是许多天才也是需要大道士境界以上指导才能掌握。那么,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幕呢,是奇迹!还是巧合?
巨大的,飞旋的‘叶茧’之中,一点青sè的道火忽然出现,刹那间点燃了整个‘叶茧’!
密密麻麻的闪动着青sè或者黄sè道芒的杨叶片俱在那道火燃烧下一片片地化作飞灰!
广场之上,陶宝与黄林之间,空荡荡余无一物。
黄林表情不再平淡,而是凝重中带着一丝冷厉。他亦明白过来,眼前的年青对手,绝对是修道中的天才,而亲手毁灭一个天才,不也是一种难于言表的刺激快感吗?
黄林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双掌一搓,一道耀眼的黄焰在他掌中形成。法诀相摧,道焰散发着剧烈的高温划破空间,烧向陶宝。
陶宝此刻只觉得脑中空灵大开,各种奇思妙想,道法变化纷至沓来,呈万象之法。
见那道火来势汹汹,他也不急,身形微侧,一式基础道法‘引水术’,一条水龙从身后水渠呼啸钻出,一口吞下那炽烈道火。
水克火,乃是天道规则,纵是道火再烈,遇到这条水龙也是燃不起来。况且黄林是以自身道元转化的道火,损耗颇大。而陶宝‘引水术’所耗道元极为微弱,几个呼吸便可补充回来,更令黄林切齿生恨。
黄林道法再变,一道道风刺隐于无形,四面八方如暴雨般疾shè,陶宝不徐不疾,仍是一招‘引水术’,一道透明的水墙护住了身形,无数风刺投入水墙之上,仅仅闪了闪,便消失无踪。
黄林眼中渐渐冒出怒火,明明自己比这小子道力高深,道法运用更为强大,却被一招普普通通的‘引水术’挡住,真是太可恶了。既然宫主说过可尽展道法,那自己也就不用再忍受了。
同样是基础法术,‘破石法’,只见以黄林为中心,广场之上一块块镇压地面的青石被黄林的道力生生震碎,呼啸着,挟着恐怖的风声和力量,翻滚着砸向陶宝。
水墙无声而破,大小不一的碎石毫无规则地砸落下来,普照的阳光都被这片石雨遮出一片yīn云,仅露出一丝丝的缝隙透shè出陶宝凛然无惧地目光。
轰隆隆地一阵石头坠地的声响。激起灰蒙蒙地尘土。
无数疾烈yīn毒的风刺在旋风卷的助威下狂暴地在广场上肆虐,风暴尚未停歇,一团团黄焰在广场如发烟花般爆燃起来。
一系列的道法连环,使得广场再看不出本来面目,仿佛被千军万马践踏过的麦田,翻地三尺,泥松土焦。
黄林面sè如铁。广场上虽然没有陶宝的踪影,但他清晰地察觉到陶宝的道念并没有消失。在如此大范围的道法下,隐身术之类的道法根本无从遁形。
他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