麹义的反攻是以中军为主,两翼为辅,随着中军的迅猛推进,最初的雁行阵反转过来,变成了经典的进攻阵型,一个巨大的锋矢。レ♠思♥路♣客レ
幽州军的反应,也验证了他最初的判断,幽州军的确没有近距离接战的意思。面对冀州大军的反扑,数千轻骑且战且退,如落cháo时的海水一般,成片的向两侧退开,将战场的zhōng yāng地带让了出来。
看起来反攻进展顺利,但麹义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相反,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幽州轻骑不是被逼退的,而是按照某个事先预定好的计划,改变了战法而已。在轻骑让出来的空挡对面,一支战意昂扬的jīng锐正以狂暴的气势迎击而来!
很显然,这才是王羽真正的杀手锏。
若是有人能从高空俯瞰而下,就会惊讶的发现,如果撇开幽州轻骑的话,两军此刻摆出的阵型一模一样。
前方都是一个尖锐的锋矢,后阵则与前锋脱离开了一段距离,只待前锋接触之后,就会构建出一个巨大的沙漏。
麹义虽然没办法飞到天上去观阵,但多年的征战经验也不是白给的,他很快就在心里模拟出了战场的态势,加以推演,并且很快得出了结论。
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于前锋接战后的战况。
对于青州方面来说,只要能顶住冀州军的攻势,就能让两翼的骑兵继续发挥作用,依然牢牢的掌握住战局的主动权。
若是能更进一步,击溃冀州军的前锋,直接反卷回去,就可以与幽州轻骑配合,全面击溃冀州军了。如果情况真的那么演变。别说是麹义,就算是孙武再世,也不可能挽救冀州惨败的命运了。
不过,自己会让敌人如愿么?麹义眼中寒光一闪,露出了一丝冷笑。
青州军的前锋是徐晃和他的亲卫,在阳人之战中,这支部队曾建立了赫赫威名。但麹义这边也不弱,他的亲卫也有二百余人在前锋位置,此外。前锋的战兵也都是老兵,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训练后,战力并不差。
强弱高下,还未定呢!
“应该会赢吧?”在后阵观望的淳于琼比麹义更乐观一些。除了主观的期望,对双方展现出来的军容中。他也看出了高下。
冀州军的前锋是冒着箭雨前进的,但依然保持了队列的严整;而青州的步卒虽然战意高昂,也没受到干扰,但队列中却有很多残缺的地方,像是一块被人乱砸过的木板,平直的表面上多了许多坑洞,凹凸不平。
“应该不会输。”看到幽州轻骑没有冲阵。而是避让开去,逢纪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战场距离被压缩到了眼下这样,已经没有足够的距离留给轻骑们加速,进而冲阵了。单是骑shè的话。应该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溃前军,胜负,就看两军步卒的对决了。
若是步战赢了,虽然还是奈何不了对方的骑兵。无法取得全胜,但至少是赢了。可以回去交差了,也不用担心被敌人趁胜追击。
若是输了……逢纪心中一寒,那个后果,让他想都不敢想。
冀州虽然兵强马壮,富庶非常,但军队毕竟无法凭空变出来。如今冀州的兵马虽然比界桥之战前要多,但老兵的比例却大为下降,若是此战真的惨败了,冀州剩下的军队够不够自保都是个问题。
在幽州轻骑骑shè战法之下,强拉入伍的新兵就是一碟菜,人数再多也没用。
所以,逢纪此时是真的抛开了所有成见,真心希望麹义即便不能赢,也不要输。步卒的对决,麹义应该不落下风才对,毕竟自己这边军队的数量更多,单是前军,就足有一万多人,而对面的敌人只不过是。
看着自家将军坚定的目光,亲卫们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紧紧的握住了武器。每战必先,身先士卒的不只有王鹏举一个,自家的将军也是这样的勇将!
然而,下一刻,他们听的命令让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传我将令,撤兵!”
“将主?”亲卫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法置信。
“没听见吗?还不传令!”麹义大怒。
“可是……”亲卫们想提醒自家将军,这一仗关系有多重大!而且,有幽州轻骑在,主动退兵,和被敌军击溃的差别不会很大,都是只有全军覆灭一个下场。还有……
诸如此类的理由太多,太多了,他们一时来不及说,也说不完,最终都化在了惊异的眼神之中。
“撤兵的命令……”麹义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是传达给后军的。”
“……”亲卫们只觉一股气顶在了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
后军的兵也好,将也好,都是一群懦夫,只会扯后腿。
若不是那些名士把纸甲说的一钱不值,大伙也不至于连具体情况都没摸清,就直接上了战场;自家将军要反攻的时候,也是这些人纠缠着,就是不肯答允,一个个似乎都忘了,是谁在战前,把打胜仗说得那么轻松惬意。
将军带着不到一半的部队发动了反击,那些人却带着更多的部队在后面观望,连走近些用弓弩掩护都不肯……最后,竟然还要自己这些人给他们断后!
世家子,名士,命就比别人金贵么!
“那些弓弩……”麹义的声音显得异常疲惫,却又好像放下了什么重负似的,显得有些轻松:“若是被青州军缴获了,冀州就完了,所以,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吹号传令!”
亲卫们恍然大悟,心中悲愤之气更甚,但对麹义的将令却不再抵触了。
大伙已经将身家xìng命押在了袁绍身上,要么搏一场富贵,要么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别无它途,所以……
“呜呜呜……呜呜!”以死不旋踵为战号的先登营,第一次吹响了撤退的号令,号声中蕴含了无尽的愤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