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公鸭般的喊声传入耳来,康琪一听便知道是敬事房的总管太监彭有益,此人乃是当今咸丰帝身边的近人,早在咸丰帝还做阿哥时就跟随在身边的老人,为人很是刁毒小气,可是半分都不能得罪的。
此时彭有益已经到了宫门口,却是不容康琪再细想,只得一拉小泉子快步到宫门口迎接。
“哟,是康姑姑啊,想不到是康姑姑亲自出来迎接,我彭有益倒真是受宠若惊啊。”彭有益身着总管太监特有的箭绣蟒袍,系白玉钩黑带,头上却是四品顶戴,他脸上笑得皱眉全挤做一堆,那公鸭般的声音极是刺耳。 . .
清廷官位品级的标志是以在蟒袍外罩的天青sè褂子上所绣的文禽、武兽的补子来显示的。但太监没有官位,不能穿补服,只能穿箭袖蟒袍。康熙末年清廷曾规定太监最高官位为?咱们都是替圣上办差,该说是替圣上催请。”
康琪淡淡一笑道:“是奴婢失言了,请公公稍后,奴婢去去就来。”当下她吩咐小泉子好生招呼彭有益,自己快步回到丽景轩内。
打帘子进入屋内,只见芷玉、汀岚两女正在兰花屏风后面替兰贵人沐浴。康琪转过屏风,只见紫氲的气雾之间,兰贵人满脸木然的坐在浴桶之内,秀凝玉质的娇躯都浸泡在水中,艳丽娇媚的脸蛋上除了麻木再也没有别的了。
康琪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伤感,只觉得小主这幅表情像极了从前宫中一个宫女临死之前的表情,那宫女是自己的多年好友,当年和自己一道进宫的,因为翻了小错被人构陷替罪,最后被罚到浣衣局永远不能出宫。最后康琪看到那宫女的时候,就是兰贵人现在这种情形,哀莫大于心死。
忍不住康琪打了个寒碜,走上前去吩咐芷玉和汀岚下去准备其它物件,自己走上前接过芷玉手中的丝巾,替兰贵人轻轻擦拭起来,口中低声说道:“小主,奴婢记得您是来,康琪微微有些欣喜,跟着说道:“咱们旗人女子自打出身便都要参加选秀,我们这些出身卑贱的汉军八旗女子很多都只能做宫女,不像小主你们出身高贵,将来还能荣升。像奴婢这样卑贱之人,尚且认命苟活,只因为奴婢知道有一天还可以活着走出去,但要是此刻便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认命?”兰贵人素首微微一侧,喃喃又道:“活着?我已经不是我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康琪甚是聪慧,听了兰贵人的话,只道她的意思是今后便是身不由已了,当下轻叹道:“小主,奴婢痴长您几岁,您就听我一句劝,入了宫后的女人,要么风风光光的凌驾众人之上,快快乐乐的活着,这样便只需讨好迎奉好一个人,那就是皇上,要么凄凉的独处,无依无靠,这样要讨好很多人,才能活下去。进宫之后的女人的确是被关在了这四方的笼中,但你还可以选择是快乐的活下去,还是孤苦无依的在这深宫之中终老。到了这宫里头,外面就再和您没半点关联,您现下是为了自己活着,若是小主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下去么?”
兰贵人微微动容,脸上微微苦笑,呢喃的道:“原来活下去比去死还要更大的勇气啊。”
康琪温婉的一笑道:“小主聪慧,一说就明白了,咱们快些准备吧,彭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
兰贵人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秀目,喃喃的说道:“若这是场梦,就让它快些醒来吧。”
康琪不明白少女为何会这般说,但也顾不得这许多,手下飞快的替她擦拭干净,穿上衣物,跟着命芷玉、汀岚给兰贵人上熏香,安排头饰,自己回配殿去请彭有益。
过不多时,彭有益跟着康琪到来,彭有益见了兰贵人急忙一打马蹄袖跪下道:“奴才给兰贵人请安。”
兰贵人没有言语,呆呆的看着他,彭有益略略有些恼怒,康琪见状急忙上前低声道:“小主,你该请彭公公起来看座。”
兰贵人哦了一声道:“公公请起,看座。”
彭有益站起身来道:“奴才可不敢当,还请兰贵人快些准备,咱们这就走吧,要是让圣上等候那便不好了。”
康琪闻言暗叫糟糕,这彭有益小气,气量狭窄,被他记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急忙请彭有益稍等,回自己屋内又去了叔颖,山西寿阳人。另一个是工部尚书、军机大臣魁麟,满洲镶白旗人,索绰罗氏,字梅谷。两人头也不敢抬起,祁寯藻已经是一头白发的老人了,此刻似乎也只能跪伏于下,浑身发颤。
“赛尚阿、徐广缙、程矞采、罗饶典、骆秉章、鲍起豹!这些庸臣!都是些庸臣!”终于咸丰帝咆哮般的怒吼声响起,跟着矮几上的奏章、笔墨都被一股脑的掀翻在地,差点砸到祁寯藻和魁麟两人,咸丰帝大怒喝道:“长沙失陷!那是一省首府啊!十余万官军在侧,朕早就执下严旨,让他们悉心堵防,痛加剿洗,现下你们竟然告诉朕长沙丢了?!你们、你们还有一点鲜廉寡耻没有?!”说到这里话音嘎然而至,咸丰帝竟然气得背了过去,唬得祁寯藻、魁麟和一班太监、宫女大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