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表哥回来了
作者:尘缘如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014

康伟到上海已经有半年了,所带的那点可怜的经费早已经花光了,为了维持生活,康伟只好在上海的码头上找活干。#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虽然仅仅是个卖力气的活,可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要知道上海的码头大多控制在帮会的手里面。想在他们控制的码头做活,要将近三分之一的收入交保护费,想要少交也可以,但必须加入帮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

康伟是南方红军游击队的交通员,半年多前,他护送联系中央的特派员到了上海,之后就一直滞留在了上海。不是康伟不想回去,而是他必须要等到特派员返回上海,然后将他护送回南方红军总部。特派员已经离开上海很长时间了,由于前几次都没有能够联系上,康伟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联系上中央。尽管康伟心里面非常焦急,但他必须等待,命令就是命令。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糟糕的是康伟为了生计不得不到处找零活干,经常需要搬家。刚到上海的时候还能租住在便宜的窝棚里面,可现在连这个起码的生活条件也维持不了。曾经有一段时间,康伟甚至露宿在上海的街头,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深山里面的恶劣环境,高楼大厦的屋檐下也算是比较舒适的了。

为了能够和特派员保持联络,康伟每次换地方都要特意到第一次落脚的地方留下口信。告诉原来的房东,一旦他的表哥来打听,就把康伟现在落脚的地方告诉他。康伟记得自己这已经第七次来这里留口信了,但愿这是后一次了。

“小康呀,又是来给你表哥留口信的吧?”

“是啊。”

“怎么,是不是又换地方干活啦?”

“是啊,大婶,日本人的码头上活不好干呀,这不又被赶出来了。”康伟和房东大婶客气地打着招呼。

“怎么。你到日本人的码头干活啦,你不知道这满上海就数那里的活不好干了,钱又少,还经常把人打个半死。去年有个像你一样的外乡人,被日本人打地吐了血,被抬回来没几天就咽气了。你呀,能好好的被赶出来,就算是命大了。你们外乡人在码头上找活没经验,告诉你吧,要干活得去英国人或者美国人管的码头。那里虽然工钱也很少。可他们那里管事的人一般打人的。记住了,像你年纪轻轻的惹不起帮会的人,也千万别惹日本人。”

“谢谢大婶了,这回我记住了。”康伟赶紧点头,这位房东大婶是个好人,就是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大婶。我这几天没找到活,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暂时在……”

“啧啧!……是不是又睡那个铁桥底下了?”

“嘿嘿,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好在有个落脚和挡风遮雨的地方就是了,就是晚上过火车地时候吵得没办法睡觉。”康伟陪着笑脸说到。这房东虽说是个好人,可话说回来。这好人也不会免费让自己住窝棚的,城市里的上海人就是这样的德性。当然,这也不怪房东,她也是讨生活的人嘛。

“行啦,我还有事要做去。你放心,要是你表哥找来,我告诉他就是了。唉。这年头没个文化不识字就是吃亏,又是个外乡人……走了,走了……”房东大婶叹了一口气,自顾走了。

“谢啦,大婶!”

康伟一个礼拜前在日本人的码头上干活,就因为一不小心摔坏了一个木板箱,结果被日本工头地鞭狠狠地抽了一顿。工钱被光了。人还被赶了出来。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康伟是在忍不下这口气,恨不得把那个满脸横肉的工头给宰了。在部队的时候。康伟算是很有经验的侦察员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护送特派员来上海。

康伟现在除了等待特派员之外,剩下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要想尽办法在这个城市里活下来,既为自己的生存也为完成上级交给自己的任务。被日本人赶出来后,康伟病了好几天,可能是不小心地了风寒,脸上烧得厉害。( 手、打。吧更新超快)买药的钱是没有的,唯一能被用来治病的只有凉水,就这也得向人讨要。还是在部队的时候好,病了有同志们照顾着,那种在极度危险环境中地温暖是康伟所深深怀念的。不想在这大上海,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高楼大厦和鸣着喇叭地洋车,可穷人们却加悲凉。在康伟看来,这种悲凉是与同样苦难的农民们不一样的,这是一种无形的会将人吞噬的悲凉。政委教自己的国际歌唱得就是好,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心里默默地唱着国际歌,这是康伟唯一学会唱的歌了。听政委说,这国际歌是个洋人写地,叫什么康伟记不住了,洋人们地名字就是长,连小日本的名字大多都是四个字地。

康伟躺在铁桥下面的避风处,身上裹着从垃圾堆里面捡来的三条破麻袋,另一条就当时枕头了。每天晚上,康伟都很难睡着觉,全靠着在心里面默默地唱国际歌,或者回忆在部队里面的战斗生活,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麻袋虽破,但好歹也可以披在身上当被取暖,康伟已经很满意了。他知道在深山坚持的部队一定不会比自己现在好,战士们在冬天想要取暖的好办法,就是把尽可能多的树叶往自己身上堆。当然,烧个大火堆取暖是办得到的,但谁也不敢这样做,因为这会招来国民党军队或者保安团的。

还记得有一次部队打下了一个大村,从地主家里面搜出了好多战利品,十几杆步枪和几千弹让大家高兴了好一阵。重要的是,战士们从地主家里面找到了好几个取暖的铜制火罐,可乐坏了。这可是好东西呀,里面放上火炭,捧在手上甭提有多暖和了。好东西当然是要给长们留着的,除了留下一个大家轮流取暖,剩下的那些全都当作礼物给长们送去了。就为这个。上级还专门了个命令,以后打土豪的时候一定要把火罐作为重要的获取对象。从那以后,每次行军作战或者紧急转移,战士们都不会忘了把火罐带着。可惜那个被战士们当宝贝的火罐,后来在一次战斗中被炮弹打坏了,负责保管地那个小战士都哭了,康伟至今还记得他哭得那个伤心模样。

“喂!……起来!……”康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用脚踢着自己。

“起来,小,睡得挺香是不是?”

“什么……什么事情呀?”康伟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看来自己烧得厉害了。

“什么事情?小哎。怎么不长记性,大爷们三天前就警告过你了,这一带是青帮的地盘,想要在这里落脚,那就得交保护费,这是规矩懂不懂?”一个穿着旧夹克戴着鸭舌帽的家伙又踢了康伟一脚。

保护费?……噢。对了,三天前这个家伙果然是来警告过自己的,如果不交保护费的话是不能在市中心地方呆的。今天刚刚天亮这家伙就又来了,还带了好几人来,这不摆明了不给钱就赶人吗。***,这都什么世道,连这么个铁桥底下都得交保护费。还让不让人活呀。可现在自己连饭都没得吃,每天都得上大街上乞讨,哪有钱交保护费。可不给钱又怎么样,只能再次挪地方了。挪地方说说容易,自己能找到这么个能挡风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诺大的上海。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样到处找地方落脚呢,要是找不到地方,说不定就会冻死地。再说自己这身体。恐怕今天连上街乞讨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听见没有,赶交保护费,不然的话就点滚蛋!”另一个家伙挥了挥手里面的棍。

“我……我病了,我明天就去干活,那就有钱给大哥交保护费了……请大哥宽限几天……”康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忍耐,自己死了不要紧。可任务怎么办呀。

“病了?”旧夹克摇了摇头。“小。三天前你就病了,让大爷宽限几天。怎么现在还宽限,你当大爷们是好糊弄的?!”

“小,敢糊弄我们青帮的都到黄浦江里面喂王八了,你小是不是也想去呀?”

“大哥,我真地病得很厉害,我……”康伟吃力地支起了身体。

“你病了关大爷们屁事,没钱就赶滚蛋!”拿棍的家伙一挥手就给了康伟一下。

“你怎么大人呀?”棍落到康伟的肩膀上,只觉得一阵**辣的疼痛。

“打的就是你这个小!”旧夹克冷笑着撇撇嘴。“兄弟们,给这小一点教训,记住大爷们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嘿嘿,要是都像这小赖着不给钱,我们青帮还用混吗,来呀,给这小放点血,让他长长记性!”

“你要给谁长长记性呀?”

“娘地,你耳朵聋啦……”旧夹克猛然觉察到这声音并使自己手下的,果然,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陌生人。“***,找死啊?!知不知道这是青帮的人在办事,想活命的赶给我滚开!”

“青帮?……呵呵,我说怎么这大上海青帮地人比老鼠还多。”小个的陌生人嘿嘿一笑。“要是我们不呢?”

“喂,你们不想活了是吗,竞敢得罪我们青帮的人,大爷们活剐了你们!”拿棍地家伙一听陌生人的话就火冒三丈,放眼大上海,还没有人敢把青帮的人比作老鼠的。

“不不,不是我们要得罪你们青帮,而是你们已经得罪我们的人了,哼!”小个陌生人忽然脸色一变,愣了一声。

“哪那么多废话,弟兄们,上啊,做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旧夹克虽觉得小个陌生的话里有话,但气头上地他哪里还管那么多,一挥手就让手下们冲了上去,他要把这两个敢于蔑视青帮地外乡人死无葬身之地。尽管自己仅仅是青帮的外围人员,但要是让头上地大佬们知道让人蔑视,那死得的一定是自己了。

“呀呵!就你们这几个小瘪三还不够老塞牙缝地呢。”小个陌生人冷笑了一声。摆手示意旁边的同伴不要动,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对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两位陌生人,康伟很感激,但现在他很担心这两位好心人会在青帮的手下吃亏。他们就两个人,而青帮的流氓却有,就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便瘫倒在了地上。

康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很迟了。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自己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这种躺在被窝里面的温暖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这是什么地方呀,是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有什么目的吗,会不会是敌人的特务呢,还是某个与青帮作对的帮会。康伟一边适应着房间里的灯光,一边在脑里飞地想着惊疑不定的念头。

“哎哟……”尽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但康伟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醒啦。”康伟感觉一个人惊喜地轻声叫道。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由于那个人背对着灯光,康伟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谢天谢地,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那个人见康伟可以说话了,一把握住了康伟的手。“康伟同志,我是表哥呀!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表哥?”康伟的心里面登时就警惕了起来。

“我是郑平和呀!”那个人激动地说道。

“郑平和?!”听到这个名字,康伟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这个郑平和就是表哥,南方游击队派往中央的联络员,康伟在上海等了半年多的人就是他。

“,躺下,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郑平和赶紧扶着康伟身体躺了下来。

“表哥,我可等到你了,你怎么回来呀!我……呜呜!”康伟刚刚躺下,又一下挣扎着坐了起来。

“康伟同志,我回来了!”郑平和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现在好了,现在你安全了,不要着急,你先把身体养好。躺好,躺好,医生刚刚给你打了第二针。待会儿,你先吃点东西,你一定饿了吧?”

“表哥,你找到爹娘她们两位老人家了?!”康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住了郑平和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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