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战城阳田荣亡命出函谷韩信告捷
却说项王次日引军攻济阳，却见已是城门大开。原来城中百姓知彭越走了，便打开城门，迎接项王入城。钟离昧押粮亦至，项王一面杀牲犒劳三军，一面令人打探彭越去处。正设宴饮酒之时，人报齐王田荣率十二万大军来救彭越，已兵驻城阳，不日将至。项王笑道：“来得甚好，寡人正要引军伐他，他却先来授首。”仍令龙且为先锋，钟离昧为副将，周兰为裨将，引军五万先行，自引大军随后进发。
却说齐王田荣自遣使分往汉、赵搬兵后，便在国中招集各处人马。齐族名将田解、田吸、田既皆率军来合，又有留城勇士华无伤、华无害兄弟二人来投，田荣自是兵力大增。计点人马，共得十二万。演练方半，闻得大梁告急，乃举兵来援彭越。行至城阳，守军是彭越部下，便将田荣接入城中。方才停留一日，人报彭越已兵败西去，田荣不知真假，不敢轻进。正在躇踌之间，楚兵已至，田荣恼怒，提兵尽出，来迎楚军。
行约三十余里，两军相遇，各自布成阵势。田荣金盔金甲，出马立于阵前，左有田横、右有田巴，齐国名将田既、田吸、田解、华无伤、华无害诸人排列两边，旗幡招展，戈戟林立。楚军阵上，先锋龙且使一枝方天戟，引钟离昧、周兰出马，厉声大喝道：“无义田荣，汝无功而私并三齐，我西楚霸王尚未问罪，何敢兴兵犯楚？”田荣道：“汝主项羽实是国贼也！弑主掠国，大恶弥天，昭然罪状，今古皆无。寡人受命于天，特来讨贼！”龙且大怒，拍马出战。田荣使田横来迎。二将斗了二、三十合，不分胜负。钟离昧纵马举斧，前来助战，田巴挺枪截住。四员大将，捉对厮杀。齐国大司马田光令田吸、田既各引五百铁骑，由两翼突出，楚军远来疲惫，抵挡不住，往后退去，田荣指挥大军直赶下来。追不十里，忽听金鼓齐鸣，一军劈面杀到，为首一将，乌骓钢槊，正是西楚霸王项羽。田荣摆开人马，与项王见阵。项王厉声责道：“寡人叔侄解围东阿，助你复国，你不思感恩还罢，竟敢逆谋反楚，寡人早欲伐之！今既相遇，何不束手来降，求免死罪？”田荣骂道：“汝乃吴中恶犬，敢王命天下，罪不容诛也！”令田横出马搦战。项王亲出，与田横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天色已晚，双方收兵，各自寻险要之处，扎下大营。
田荣深知项王威名，恐手下惧怕，到了夜间，便出帐寻视营房。到了东营，却见士卒三三两两，正在纷纷议论。田荣招队长问之，答道：“项王昔时与秦兵战于城阳，力斩李良，尽坑守军，淫威扬于宇内。自此后，城阳居民深惧项王，但闻其名，小儿不敢夜啼。今东营士兵，多为城阳所招，皆惧怕项王，不敢与战，因而相聚议论。”田荣闻之大怒道：“强敌在前，军心不定，汝之过也！”令武士将队长缚而斩之。又下令军中，凡言项王勇猛者，皆处极刑。于是众军哗然，都有反心。东营校尉张杰，亦是城阳人，早有投楚之心，见田荣不辨强弱，要与敌军死战，遂定计投西楚。归帐之后，聚得城阳将士数千人，密谋与城中呼应，献城予项王。计策议毕，托心腹来楚营下降书。
项王接到来书，拆封阅之，书略云：“罪卒张杰，久慕西楚霸王威名，早愿事之，只是未得寸功，不敢冒然来投。今田荣谋反，臣不甘为伍，愿联合城阳军民，献城来降。书到为期，二日后三更，望大王引军接应。但见东门火起，便是暗号。若大王依计，勿忘回书，臣日夜为盼。”项王看毕大喜，即欲依约进兵。曹咎阻道：“唯恐有诈！”项王目示范增，却见范增正在沉思。项王问道：“亚父以为如何？”范增抬首道：“曹公之虑，不无道理。然而若是张杰诚心献城，弃之不取，却是有失良机也。”项王细思有理，问道：“有何万全之策？”范增道：“可择一勇将为先军，至时如约取城，大王引军在其后接应，不致失期，又不惧敌人伏击。”项王称之有理，便问众将道：“若是如此，谁敢担此重任？”众人知此行险恶，若中敌计，性命难保，皆踌躇迟疑，犹豫再三。一将忽然出班道：“臣不才，愿受此令！”众人视之，乃将军钟离昧也，都觉得意外。原来钟离昧性格正直，刚而犯上，虽久随项王，却常不为所重。今日知难请命，却使众人始料不及。项王也未想到，当下喜道：“须是钟离将军如此智勇之人，方可当此重任。”当即写了回书，唤来人入帐，吩咐贴肉藏好，交予张杰。来人去后，范增又谏道：“虽是有了取城之计，大王这两日尚须与齐军交战，如常时一般。如若按兵不动，只恐为田荣所觉。”项王深然。一连二日，项王遣龙且、季布不停往齐营搦战，田荣令田横、田巴分兵战之，双方各折了一些人马。
到了这日夜间，项王筹备周密，令钟离昧引五千轻骑，取小路暗至城阳城下候着，自引精兵三万随后接应，留范增守住大营。范增自有计划，又拨项声、项庄伏于齐营与城阳之间，着衡山王、临江王于路上接应。
且说钟离昧引军先行，二更天时，已到城阳城外。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望见东门举火，俄而吊桥放下。钟离昧并不心疑，一马当先，杀入城内。城内守军不防，忽见楚军，早已大乱，纷纷伏地请降。钟离昧正往县署行，一将迎接，口中称道：“吾是张杰之兄张英，特来接楚军入城。”钟离昧好言抚之，占领城池，令小军报知项王。项王引大军入城，先赏钟离昧，再赏张英，当即封张杰为城阳令，张英为县丞，张英叩谢而去。
早有败兵报入齐王营中，田荣惊道：“城阳重地，不可不救。”便提兵急急往城阳而来。其时天方微明，正行间，忽然火光大起，伏兵四出，左边项声，右边项庄，各自引军混杀过来。田荣被围，冲突不出。一将纵马杀到，乃田横也，杀散楚兵，救了田荣，往北而走。忽闻一声炮响，衡山王吴芮、临江王共敖引军杀到，将二人冲散。田荣见势不妙，急忙夺路而逃。田横往来冲突，迎面撞见田荣子田广，问道：“可见齐王否？”田广道：“方才见父王匹马奔走，不知去了何处。”田横保着田广突围，又遇见齐将华无伤，复问道：“可见齐王否？”华无伤道：“我亦寻找多时矣。”田横遂与华无伤合兵一处，寻着楚兵薄弱处冲杀。天已大明，齐兵十折七八，已没有多少人马了，忽闻远方杀声又起，项王引兵亲至。田横力已耗尽，不能再战，只得与华无伤保田广而走。范增早已料到齐兵败后必投临淄，已派吕臣、召平两路诸侯引兵截住去路，田横冲突不入，只得就近往山中躲避。田既、田吸、田解等将俱被冲散，各寻山野藏身。齐将华无害见齐兵已散，又不能东去，寻思海内之中，唯汉王可与项王为敌，便引十数人，往关中投汉王去了。
却说齐王田荣自离了楚军包围，不敢逗留，马不停蹄，直跑入到平原（今山东平原县西南）境内，方才敢停马喘息。回顾身后，竟无一人一骑相随。田荣一日未食，腹中饥饿，沿路而行。窥见路边有一小店，遂下马入店，唤伙计道：“速速将好酒好菜尽皆端上来！”店主见其人虽衣冠不整，却披甲仗剑，服装华贵，料定必是富裕人家，当下不敢怠慢，便将美酒佳肴，水果点心，满满摆了一桌。田荣并不称谢，扶箸便食，当下风卷残云，片刻之中，早将这桌酒菜吃了个磐（音盘）尽。田荣食毕，寻思单人独骑终是不安，不如找一县城容身，也好再图后事。于是拿起佩剑，起身要走。店主急忙阻拦道：“客官勿走，请先付食钱。”田荣斥道：“寡人乃齐王也！汝等皆为寡人之臣民，怎敢向王上索要钱财？”言毕，出门上马，扬长而去。
方行数里，身后喊声大起。田荣回马视之，却见数百农民，手持棍械，从后面赶来。田荣厉声怒吼道：“汝等草民，怎敢惊动王驾？”农民皆呼道：“吾等世居平原乡间，只知齐王建为齐主也。汝私杀济北王，逐走齐王田安，又不顾兄弟之情，追弑胶东王于即墨，犯下滔天之罪，死有余辜。齐地百姓，恨不得生啖汝肉，苦不得机会。今日苍天有眼，送汝来此受死，岂容错过！”当下一涌而上，举棍械乱打。田荣孤身一人，寡不敌众，竟被平原百姓所杀。百姓枭了人头，送到项王帐前，皆告道：“若得齐族为王，民愿足矣。”项王见已田荣已死，大喜，取钱赏了众人，亲自出帐谓众人道：“任何用人为齐王，寡人自有主张，汝等先回去罢。”众人未能如愿，怏怏而去。
待百姓去后，项王唤文武至，道：“田荣既死，城阳不必久留，明日便将田荣降军尽行坑之，再往北全平齐土。”范增、钟离昧二人急出阻道：“不可！齐军既降，坑之恐失天下之心！”项王道：“寡人自起兵来，素以威武示于天下。齐人为首逆反，海内注目，不尽杀不足以威慑于世。公等休谏，寡人言出必行。”二人知再劝无益，遂不再言。于是项王坑尽田荣之军，挥军北上，占齐全境，徇地直至北海（今山东昌乐县东南）。所过之处，烧毁齐之屋室，掳劫齐之妇女，夷平齐之城郭，掠夺齐之珍宝。齐土境地，十室九空，民无食用，百姓皆怀怨恨，苦不敢言。后刘克庄有诗道：“子羽徒扛鼎，其如欠转圜。不能决王霸，聊去作神仙。”
却说齐国琅琊有一名士，名唤安期生，博古通今，才学过人，闻项王在齐地肆意滥杀，心中不平，便至楚营求见项王。项王知其贤名，因而见之。安期生谓项王道：“古人云：‘仁义乃处事之本’，大王既已大平齐乱，宜善待百姓，安抚民心，方可不犯众怒，长治齐地。今楚军所过之地，大王不加约束，纵兵戮掠，齐地之民，无不怨恨，久之如此，齐民必反也。齐若反，则赵、代、燕、韩之众皆闻风而动，使大王日夜不宁也！故大王当收敛士卒，约束行径，方不至成众矢之敌。”项王闻毕，怒道：“你是何人，敢直面寡人所为！”喝令刀斧手推出斩首。季布谏道：“安期生乃齐地贤人，素得人心，虽出言不逊，念其本意为善，当敕其死罪，以视大王之仁心。”项王怒气稍平，令将安期生乱棍打出。安期生步出楚营，长叹道：“项王悍而不仁、暴而无义，必失天下也！”欲回家乡，又觉无颜，自思与赵臣蒯彻自幼相识，不如暂投容身。于是离了齐境，往邯郸而来。
蒯彻见安期生来投，大喜，荐于成安君陈余。陈余招其商议天下大势。安期生道：“项王勇猛，当世无双，加之已伯有天下，诸侯无可出其右者。故齐、赵之势，差之甚远。然项王残暴胜秦，已犯众怒，其势不可持久。今齐国为西楚所灭，项王不明利害，不知尽早安抚其众，却夺民之财、毁民之家，抢民之女，征民之子。如此以暴易暴，齐地百姓，怎甘屈服？故仆料齐民造反，就在近日。不出一月，国将复立也。”陈余问道：“项王平梁灭齐，声威大振，齐民以何来反？”安期生微笑道：“齐王虽死，其子尚在，更有田横抚佐，虽一时尚不能与西楚匹敌，但项王失民心，齐民反者必多，万众归一，终可成势。大王若起兵照应，使项王腹背受敌，首尾难顾，齐王社稷不久可复。齐国光复，则与将军结成唇齿，赵国亦因此得安。”陈余暗咐道：“安期生乃齐人也。今齐蒙大难，便来说我去救。项王方盛，不可强敌，只宜静观其动，别图良策。”便道：“此计过急，且容商议。”安期生见之唏噱，遂请告退。蒯彻不舍，留于家中客居。
蒯彻复来进言陈余道：“安先生之言甚是，大王何不依计而行？”陈余道：“项王昔日率楚军解巨鹿之围，有恩于赵，虽分封天下不公，赵却不敢反目视楚为公敌。何况项王势大，即便交兵，亦难得一胜也。”蒯彻道：“以一赵敌楚，自是不济，但若与汉王合兵，胜负却未可定论！汉王素有贤德，四方多敬之。近闻于关中招兵囤粮，必有东征之意。臣不才，愿为赵使，入关与汉王结盟，共敌西楚。汉王若从，再合齐、魏，河北无忧也。”陈余颔首，当即遣行。
却说汉王收复关中后，闻得义帝为江盗所杀，念到日前好处，不由甚怀伤感，流泪不止。众将闻之，皆来劝慰。张良道：“此必项羽暗地遣人所为也，请大王勿要伤心。改朝换代，以旧更新乃是大势所趋。项羽此举，于自身亦有其理。”汉王闻之，方才收泪。约居月余，汉王量章邯虽能固守于废丘，但已失往日犀利，不足为敌，便有东取梁、淮之意。正逢蒯彻来使，汉王便令侍者引至幕下相见。蒯彻入内拜见，先备言陈余敬意，次请汉王与赵结盟，共击西楚。汉王道：“事关重大，且容寡人与群臣商议再定。”遂先安顿蒯彻往驿中安住，自招张良、韩信商量对策。韩信道：“项羽伐齐后，必将击赵，无力分身向西，大王正可借机出关取城，以壮势力。虽是赵歇才庸，陈余迂腐，不足为盟。但陈余怨项羽不公，遥慑西楚，终是项羽一患。故臣以为：大王迟早将出关东进，今赵国既来约盟，应也无妨，可借赵国之力，牵制项羽之军。”张良亦点头称是。汉王遂招蒯彻，声称愿与赵国约会，若赵国稍有兵动，关中不日发兵接应。又嘱成安君安心，待共破西楚后，再平分天下。蒯彻谢过，又与张良、韩信见礼，索了汉王回书，告辞而去。韩信谓汉王道：“此人谈吐不凡，俱济世之才，真名士也！”汉王、张良皆然。
汉王问韩信道：“以将军之见，入关东进，当先取何地？”韩信道：“项王不义，废韩自有，韩地居民，甚有怨声。且韩离汉最近，当出兵函谷关，先占陕县，以为根据。以臣之见，可如此发兵：韩王子信今在汉营，若使其抚韩，韩人必争先归附，韩地可定。韩地一定，臣再兵进新安，使洛阳惊恐，河南王暗弱，必然倒戈来降。如此，大王已拥荥阳、鸿沟之险，进可攻，退可守，堪与项王匹敌。”汉王大喜，遂令韩信率曹参、灌婴、傅宽、靳歙四将，并马步军十万，择吉日出征。又封小韩信为韩太尉，令引本部，为第二路，由张良扶佐，兵马依次出发。二军发后，汉王又令王吸，薛欧从武关出兵，为二路军接应。
韩信兵至陕县，守军不敢迎战，当即献城归降。韩信得城后，出榜安民，收拾人心。待小韩信与张良至，共议略韩之计。张良道：“张良久为韩臣，素知韩国地理，今且不劳将军出力，我自与韩王子引本部攻伐，将军为后盾即可。”韩信笑道：“有军师出马，又有韩王子神勇，汉王无可忧也。唯望军师早报佳音，吾这里亦可兵进新安，迫河南王来降。”张良允诺，别了韩信，与小韩信引着韩成故旧：文官冯梁、孙奋；武将赵既、王喜，并马步军五千，往伐韩地。
兵近太室山（今在河南登封县南，为嵩山东岭，有三十六峰，西对轘辕山而立，地势险要），为韩将朱进所拒。原来朱进知汉军到，与参谋尹恢计议。尹恢道：“汉军强劲，利在速战，初锋勇锐，不可击之，宜据此坚守，使其军不得入。旷日持久，锐气必退，将军可引精兵绝其粮道，其兵必乱。待到韩王引救兵至，由轘辕山夹击，汉军可败也。”朱进从之，终日不出。小韩信无法交战，向张良问计，张良道：“某久居轘辕山，知其地理如何，王子可夜遣一军，抢占此山，与太室山相对，再观其变化而动。”小韩信从之，当夜亲引精锐，来抢轘辕山。山中之军，多是张良旧部，皆来降之，遂得轘辕山。朱进见事态紧急，便派快马往阳翟求救。
却说项王先时为防汉王出关，封故吴令郑昌为韩王，镇守阳翟。郑昌闻汉王出关，使人飞报彭城，只是项王远在齐地，尚未得书。及闻太室山守军来报，言汉军已下数城，将近阳城（此阳城今在河南登封县东），危急万分，速乞来救。郑昌怒道：“区区亭长，安敢如此！”乃亲提大军，直入阳城，来战汉军。
方入城中，未及暂歇，朱进救书又到，言汉军精锐，如不加兵，恐太室山不保。郑昌自咐智勇，便令朱进退出险地，容汉军进到平阳之地，以便决战。谋士王师喜献计道：“阳城非险要之所，不宜交兵，可令朱进紧守太室山，大王再引军迎击汉军，呈夹攻之势。汉军两面受敌，必不敢动，我可坚守不失。项王平定齐地，再来相救，此围可解也。”郑昌叱道：“阳城既非险地，又不可守，当疾战之。今我奉项王之令，驻韩地以防刘季，又带山河之固，车马精锐，若据粮守城，苟且为命，孤所不能也。当使汉军过太室、轘辕，至于平地，徐以精骑出击，必可生擒韩太尉，绝他韩室之脉。”王师喜苦劝，郑昌只是不听，仍令朱进兵退三十里下寨，以与汉军决战。朱进得令，不敢违之，引军退出太室山。待扎好营寨，与尹恢来见郑昌。尹恢进道：“汉军未获地利，当越险击之，不胜犹可退守。怎可纵敌过险，自陷窘境。”郑昌怒道：“汝乃小卒，怎敢轻视孤之用兵？”喝令斩之。朱进、王师喜皆来劝告，郑昌余怒未息，将尹恢脊杖二十，降位一级。尹恢受笞回营，谓朱进道：“韩王不知用兵，必失韩地，你我将为亡国之奴也。”朱进亦是不平。
小韩信见韩兵退，心怀迟疑，不敢追击。张良道：“郑昌不知兵法，但好战耳，正宜进兵，不可失此良机。”小韩信从之，引军鼓嘈而进。兵马越过太室山，正逢郑昌大军来迎，便将人马摆开。小韩信持铁矛一支，出马搦战。郑昌道：“汝不知安份，逆从刘季，罪不可赦也。”令部将唐厉出马迎敌。交马十合，小韩信卖个破绽，唐厉一枪刺空，被小韩信生擒过来。赵既、王喜各执兵器，引军掩杀，郑昌大败，欲回阳城，方至城下，只见城门闭住，王师喜立于城头，厉声道：“汝不识进退，不听良言，自取败也。吾今已降汉矣。”郑昌大惊，回马欲再交战，却见朱进、尹恢皆已降敌，其势已孤，只得伏地请降。小韩信令缚着，入城吊民。张良道：“韩地已定，王子可暂守城邑，待张良回栎阳回复汉王，少不得进王子即位为王，继承韩嗣。”小韩信称谢，遂与赵既、王喜留守于韩地。张良引一班降将，押着郑昌，不还陕县，径入关中。正是：只因不从良臣计，到头终成阶下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