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源:“我记得你说过黄洲奇安排一家老小逃到南宁后会去找他们的,可是,谢悠不敢相认,大刚他们再也没有父亲黄洲奇的音信了吗?”
“没相认啦?”叙源有点不甘心。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是啊,谢悠一到南宁就登报和黄洲奇登报离婚了,划清界限。后来听我姑妈说,特殊时期期间在香港的中环无意间还碰见了黄洲奇,但是我姑妈也不敢跟他打招呼,当时,我姑妈带着墨镜,黄洲奇没有在人群中注意到她,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回到1950年,玥梦到南宁时。
玥梦问谢悠:“后来黄洲奇到南宁来过吗?”
谢悠面露懊悔无奈的神情,凄凉地看了玥梦一眼,回答说:“其实,解放后我是有机会找回大刚他爸的。“
“他来找你们了吗?“
“嗯,那是1950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应该是8月底,天还是很热,我和大刚从菜市场买了些菜叶出来,准备回家做晚饭,刚拐出市场的出口,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从眼前晃过,再仔细一看,往水排方向三十米处的人群中,一个挑着担子,戴着顶破旧的草帽的瘦高男子左顾右盼,慢慢地在街上走,不时地还用毛巾抹着汗,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那人一扭头的功夫,露出个侧面轮廓,那是大刚他爸!”
“他肯定是来找你们了?”玥梦有点兴奋。
“大刚也看到了父亲,下意识挥舞手刚想大叫‘爸爸’,被我一把死死捂住嘴巴,不许他叫,‘你想死啊!’然后拽着大刚退到旁边隐蔽的街角,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看黄洲奇放下担子,还在路边的石亚子上坐着,他不甘心地左顾右盼地看了好一会,几次他的眼神扫过来我们这边,我们躲在背yīn的角落,在阳光下显得很黑,他爸在阳光下肯定看不清我们,最后他没找到人,只好站起来,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大刚小声地哭泣,‘爸,爸,我要爸爸’地小声喊着,眼泪唰唰地把我捂着他嘴巴的手都打湿了。“
“你就这么忍心不让孩子和他爸相认啊!“
“街上贴满了各种通缉国民党匪特的告示,黄洲奇的名字和照片也在上面。前个月还有告示说抓到了他那帮人中的几个。街上有不少公安在巡查,据说还有便衣公安,华兴庙街区有不少从各地逃来躲的匪特分子被捕。”
“就这样没相认啦?”玥梦有点不甘心。
“哪里敢啊!就算我们跟着他走,肯定是死路一条,拖家带口的,根本逃不远的,经历过那天晚上逃命之后,我不能再拿一家老小的命冒险了。后来我赶紧登报和黄洲奇登报离婚了,划清界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就这样没相认啦?”
听完,玥梦特别为谢悠惋惜,如果换了她,她可能会不计后果地相认。
“咳,那也比我们强!好歹你家洲奇没死,我们杰龙一直给游击队做事!临了却被当作国民党给杀了,他太惨了,太冤了?”
“怎么回事呀?”
玥梦就将三少爷的事简单说了说!
正说着话呢,谢悠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地从外面玩够回来吃饭了,姥姥也抱着最小女儿一同回来了。大儿子大刚能比姣茉大个四、五岁,此时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小女儿则只有一岁多点,刚会走路。玥梦见到孩子们格外亲,挨个地拉着手聊了好一会儿。同时,又想起自己的一对儿女不知道怎么样了,特别是墨涛还那么小,在舅舅家习惯不习惯,会不会哭着找妈妈?想到此,玥梦忍不住落下泪来。
谢悠见状,赶忙招呼孩子们洗手吃饭,又劝玥梦:“别伤心了,等找到活计就尽快地把孩子们接过来!不管多苦多累,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才好!”
吃饭间,谢悠又简单地介绍了她们来南宁以后的情况。
吃完饭,谢悠安顿好孩子们,就和玥梦出门去租房子。正好,谢悠的隔壁有一间空屋,玥梦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开始了与谢悠相互照应的生活。
玥梦在谢悠的隔壁找到一间房子,与谢悠开始相互照应的生活。解放初像玥梦这样破败家庭的涓寨人来南宁讨生活的不在少数,一个带一个的,都聚在和乐街东一里的小巷子里开始漂泊的生活。东一里附近有一个华光庙菜场,河边有一个码头。东一里离平等街很近,街上都是小旅馆,来往店的都是些外地来做生意的人。
当时南宁经历炮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需要进行休整建设。玥梦做生意没有本钱,就先在南宁做工地活,给修房子的工程修砖,风吹rì晒,这个细皮嫩肉的原来土官家的少nǎinǎi隐忍着拼命干活,没有叫过半句苦。每当玥梦看到从涓寨来做生意的熟人,就把自己做工剩下来的一点钱给埔绶捎带回去做开销维持rì常生计。就这样,玥梦含辛茹苦地咬牙坚持着,经过两三年的省吃俭用,除了给埔绶一些钱,自己也攒下来两三百钱。后来就在菜市边支了个干杂摊开始卖些rì常的干制食品。黄花菜干、木耳、萝卜干、皮蛋、等干杂货。她自己进货、买卖,相比起原来修砖的苦力活要挣得多一些。玥梦一个人坚强而辛苦地活着,可三少爷的音容笑貌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消退,想起他死得了无音讯,心里还是那么撕心裂肺地疼,可她还得活下去,而支撑着她的内心原动力就是企盼有一天能有条件把rì思夜想的女儿姣茉和儿子墨涛接过来一起过生活,一定要把他的血脉养大chéng rén。
叙源问:“后来外婆什么时候把你和舅舅接去南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