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莹站在门口,紧张地注视着不断接近的丧尸。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忽然发现————刚刚获救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诡异光。她双手抱住着老宋,两只脚离开地面,不是依靠自己的腿脚移动,而是把身体全部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
“等等..不对!她有问题————”
老宋对韩莹的喊叫有些迷惑。他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重,活动很困难。他很想喘口气,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引擎的轰鸣。转过头,只见街道对面转角冲出两辆汽车,正朝着这边疾驰过来。
车窗敞开着,可以看见一张张交织着残忍与亢奋的脸,还有一根根粗大沉重的棍棒。
“中..中计了?”
老宋猛然醒悟过来时,心头立刻泛上一阵强烈的寒意。就在他想要甩掉女人拔枪shè击的同时,女人忽然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张开嘴,朝他的肩膀狠狠咬下,撕掉一大块皮肉,吐掉,再次张嘴咬住老宋握枪的右手,丝毫不肯放松。
无法想象的剧痛,使老宋不由自主惨叫起来。老人像受伤的狮子一样咆哮起来,反手抓住女人的头发,想要把她从身上拎开。这种被欺骗和狂怒产生的巨大力量,并没有让女人放弃。她的头发被揪得笔直,发根发渗血,双眼因为惨痛瞪圆,牙齿却没有松动,仍然咬得很紧,仿佛死死嵌在上面。在这种情况下,老宋根本没办法开枪。
汽车冲进巷道,把两头丧尸当场撞飞,从车上下来的暴徒轻而易举围杀了其余的变异生物,朝着小楼入口跑过来。
“关门!快关门!不要让他们进去————”
老宋惨叫着,抡起左拳朝女人面颊猛砸。短短几分钟,他就变得苍老和虚弱了许多。但他的反击仍具力度,女人脸上的皮肤破裂,满是鲜血,却依然像初尝鲜血滋味儿的水蛭一样死死趴在他身上,丝毫不肯放松。
胡赫说过————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抱住从楼里出来的人。否则,就把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喂给那些变异生物。
这并非恐吓。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不是因为泄愤或者报复,仅仅只是为了取乐。
韩莹有些手足无措。她想关门,却不愿意放弃无法脱身的老宋。想开枪,对面却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她杀过丧尸,却没有杀过人。
她的逻辑思维仍然停留在文明时代————杀人,就是犯罪。
一名体格强壮的暴徒看出了韩莹眼里的犹豫,故意扔掉棍棒,摊开手,做出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他谨慎小心的往前走,步子很慢,脸上带着诱惑式的微笑,故作惊讶地说:“嗨!我没有恶意,真的!我只是想要找你们要点儿吃的,再要点水。我不是那些吃人的怪物。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别相信他说的————”
老宋的脸sè已经由红变紫,他抓住女人的头发乱扭,惨嚎着对韩莹发出jǐng告。几名刚刚从车上跳下的暴徒一拥而上,抡起棍棒朝他身上乱砸。老迈的身躯渗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浸透了衣服,在皮肤表面流淌出一条条红溪。
“嘭————”
韩莹瞪红双眼,咬牙扣动扳机。站在句,在脑海里不断盘旋。她觉得抬枪的右手越来越沉,随时可能坠下,只能用力咬紧下唇,让疼痛刺激神经保持清醒。
一个站在圈外的壮汉大声撺掇:“大伙儿一起上,这婆娘绝对不敢乱动。”
旁边立刻爆发出反对:“行啊!那你先来,你冲在前面挡子弹。”
壮汉脸上明显有些畏缩,却仍要做出一副表现的样子,恼怒地咆哮:“一起上她才不敢动。这女人长得不错,小孩子也很嫩。妈了个逼的,在健身房里呆了那么多天,老子必须弄几块鲜肉吃吃。”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像针一样深深扎进杜天豪的心脏,无比刺耳,如同汽油一样让怒火燃烧得越来越旺。
“够了————”
他从人群里挤出来,挥舞着粗大的棍棒,像山一样挡在李晓梅面前,冲着完全丧失理智的暴徒狂吼:“看清楚,这只是个女人,是个孩子。你们这帮混蛋就那么下得了手?滚,都他妈的给我滚————”
廖秋和胖子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担忧,也有些畏惧,犹豫片刻,还是走到杜天豪身边站住,背对着缩在墙角的女人,形成一个防护圈。
喧嚣的人群渐渐变得沉默,又慢慢分开足够的宽度,露出胡赫与钩子等一干手下的身影。
“你想干什么?想当英雄?”
胡赫拎着原本属于老宋的突击步枪,yīn森森的目光顺序扫过三个人,最后停留在居中的杜天豪身上:“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让开,这里的东西也有你的一份儿。”
杜天豪眼角微微抽搐着,与对面的人怒目相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些恐怖的丧尸?
他只知道自己是人,不是野兽,也不是任由别人驱使的狗。
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不论生死。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闷。有人畏缩,也有人跃跃yù试,还有人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当冲动与亢奋过后,冷静下来的头脑都会重新思考。
胡赫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变化。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浪费口舌。
他眼里掠过一丝狰狞,后退一步,朝前重重挥下胳膊:“宰了他————”
旁边,钩子等一干手下会意地点了点头,不由分说抡起棍棒,从不同角度扑向挡在面前的三个人。
杜天豪几乎同时发出咆哮。低沉原始的吼声,高大强壮的体格,使他看上去如同狂怒的巨猿。他迎着胡赫所在的位置冲去,拼命挥舞着手上粗大的木棒,把挡在面前的人一个个扫翻。但更多的武器也从其它位置招呼过来。他感到左肩挨了很重的一棍,右腹被某种尖锐的硬物刺中。最后,踝骨被一把横扫过来的椅子砸中,他失重般栽倒在地,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电线当即套上脖子,反绕一圈勒紧。
他很勇敢,也很强壮,却终究不是无敌的超人。
呼吸很困难,肺部的空气正在急剧减少,杜天豪眼前出现一片片黑晕。他用双手扣紧已经勒进肉里的电线,艰难地转过头,看见廖秋被几个人按翻,在无数双脚的践踏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至于胖子..他的脑袋被杠铃完全砸瘪,眼睛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嵌进鼻梁,整个侧脸与地面齐平。乍看上去,就像一张贴地而烙的厚厚肉饼。
血沫不断从杜天豪嘴角涌出,他抬起头,哀求地看着胡赫,微弱地说:“求..求你,放了她..那..只是个..孩子。”
钩子狞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从健身馆带出来的杠铃。他刚才就是用这东西把胖子活活砸死,铅黑sè的金属圆块表面,还挂着半截破烂的舌头。
“砰————”
房间里响起了的巨大枪声,随即空气里迅速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脱膛而出的九毫米弹头呼啸着钻进钩子前胸,把他当场打得倒仰出好几米远,再也无法爬起。
“谁再敢上前一步,我,我就杀了他————”
几缕长发从李晓梅额前垂下,让那双充满怒意和惊惧的眼睛变得狰狞凶狠。她喉咙里发出狼一样的低喝,眼眶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也许是察觉到这种发自内心的恨意,襁褓里熟睡的婴儿忽然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群瑟缩发抖的男人,非常怪异,也令人无法理解地“格格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