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者鼻孔翕了几翕嘴巴张了几张脸上肉条抽*动两腿抖如筛糠瀑汗痛流浃踵……
怕鬼又怕死尸的盗墓者吓着了。
害怕的何止他一个?柳夕月亦栗栗危惧握紧手中物迟迟难以行动。
“你……”盗墓者终挤出一声一根手指颤微微举起“你你你……”是鬼?
下面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出来。
对方举起的那根手指被她看成了一把挥向自己的屠刀脑中霎成空白双眸一闭双手向前送去。
“啊……”盗墓者胸口喷射出的热腥血液溅满手背时柳夕月出半声尖叫另外半声咬破了下唇艰苦吞下。
杀人的短剑是藏身案下之前凭一时之念抓到手中的彼时不过想使自己心上有一丝依恃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料想到她会用它杀人。
杀人啊剑锋割进人肉鲜血喷洒己身咸锈钻进肺叶腥热烫上肌理还有源源不绝的惊悸占满每一处毛孔呕意地向喉间汹涌……杀人可怕太可怕!
可是再可怕她亦没有时间安慰自己。
中殿距后殿只有一条甬道与两道石门她不能确定另一个盗慕者有没有听见方才的声响。从方才的对话可以判断那人一定比眼前死者凶悍鬼尚怕恶人她更怕……
走!
但她逃跑的脚被“抓”住了。
恐惧上升到极致犹无法尽情尖叫柳夕月只能把自己的唇咬得鲜血淋漓撑着最后一丝胆色低头去看——
原来不是什么死尸抓人缠住她脚的是死者斜挎在身上的背囊系带。细看下囊中似有什么物件散落了出来……
蓦地她一震矮下身去。
从背囊里滑落出来的是圆圆的……饼?!不及多想也无暇再去理会其它她掀开背囊握出其内之物一径向嘴中递送一口尚在咀嚼一口填充又来几口便嚼完了碗口大小的圆饼……直待三个烧饼过去吃方缓慢了下来。而肚中有食作底之后接连被绝望恐惧袭击的心绪也始现一点清明。
先她不能带走这里面的任何一样珍奇。尽管任何一样小小物什都能让她活上半生不止但一样也不能带。凡皇家物天下大小当铺皆备图样与记载。盗墓者既然敢盗必有销赃门路而她拿了若当便成祸灾。不当徒作累赘。
其次她这副样儿即使走得出寝陵也走不远。而走不远惊动了朝廷欲置她于死地的那人必定会趁现今皇上失去皇后的极度悲愤之机再巧立名目使她再死她的父王……她怎么可能指望他?
然后……还没有想到然后。
这盗墓者身形枯瘦矮小身量与她相差无几。他的衣服她可以一用。
一念至此她开始拆解死者外衣脱一件便向身上套一件。解其裤时碰到腰袋摸出匕一把铜钱几串碎银数块悉归自己囊中。
着上男衣简单绾了个男髻扯来盖毯覆上死者尸体走不到三步又踅返回来拾起方才杀人后失手坠地的短剑寻出蓝玉几案下的剑鞘再取出匕稍作比对遂以彼鞘纳他锋以彼锋进他鞘一把帝王的锋一柄宵小的鞘易地而居居然也能严丝合缝。
偷龙转凤过的“匕”她揣进怀中。
皇室用物都属珍贵。那把短剑乃皇上责天下名匠特地打造本一雄一雌各在柄上以暗雕之法盘龙附凤雄属帝雌归后。此剑为利于掌握只在剑鞘之上以三颗珍珠作华丽修饰剑柄为易于掌握则未作任何繁缀乍看之下与普通短剑无异其上暗龙暗凤须在正午阳光下细察方能现。雌的那把她曾在皇后处把玩过不止一回这一把为雄的。皇上许是因为自己还不能前来陪伴皇后便将从不离身之物放到了地宫之中先寄一份相思。
容她借去一用。
此物削铁如泥吹毛断她兹此行路艰险有它傍身权当一份胆气与底气。
“兄弟你还杵在这里干啥?还不快来后面帮我?”
闻此声柳夕月心中一颤。
她背后来者正是另一个盗墓者。该人以肩挤开石门举着手里几只钗几串珠子进来炫耀“看罢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别管这里的杂七杂八随我到后面去。那棺材板又厚又沉我一个人推不开帮我一把!”
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夕月僵立着克制着不让自己颤得过于剧烈。
“你咋不说话?不愿意放开这里的东西?别小家子气了后面的好宝贝数都数不清回来的时候你若还想要顺手捎着不就得了?还有干了半天活我饿了把你带的干粮给我吃一口……”说话的工夫他一只手搭上了他所以为的同伙的肩膀当有感手底下异乎寻常的单薄方作一怔之际背对他者倏然回身一柄冰凉的利器割开外衣、中衣、皮肉、骨骼直直送进心脏……
因回身得太快刺得太深柳夕月用了全身力气才把短剑拿了回来。继而她瘫软在地甫吃下肚中未久的食物翻身涌呕……
第二个人她已经杀了第二个人她再也不要杀人再也不要!
“啊——”她抱着头将一声压抑了许久、亦在绝望、恐惧、颤栗、饥饿以及……仇恨中酝酿了许久的尖叫从小小喉咙里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