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源不肯承认,武长风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李丞相的自己,各位可认识?”
此言一处,李源脸色突变,他见到信封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时听武长风询问自己的字迹,他更加的确信,武长风手中的信,恐怕就是自己所写的。
他现在已经开始在盘算,要如何反驳武长风的话,通敌卖国的罪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尸骨无存。
而其他人在听见武长风这句话之后,原本有些不屑的众人,又纷纷抬起头来了。
只见武长风缓缓从信封之中抽出一张写满了小字的纸张来,因为离得远,众人都瞧不清上面写的内容,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纸上的字迹。
然而,此时最为着急的,还是黄启才。
李源可是大周的丞相啊,如果他真的通敌卖国,那偌大的大周,自己还有可信的人了吗?
而朝堂之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最后却被一个凌王府的大总管发现了,如果此时传出去,天下人又怎么看待自己了?
他极不想武长风继续说下去,唯恐李源叛国的猜测变成实是,但他又希望武长风说下去,因为他也很想证实,李源究竟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对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急速朝着武长风奔去,只是他先前被武长风冷眼看着,对武长风已经又了阴影,此时虽然是去取武长风手中的书信,但他的模样,仿佛像上断头台一样。
见到他这般模样,武长风只是冷笑了一声。
什么见过大世面的奴才,什么仗势欺人的狗,在自己面前,还不是要瑟瑟发抖?
而看见武长风冷笑,那太监原本伸出去的手,忽然又缩了回来。
武长风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种可怕,即使又黄启才在他背后为自己撑腰,都无济于事。
因为武长风的笑意,是那样的放肆,太监在武长风眼中,根本没有看见丝毫的畏惧。
他,难道一点也不怕圣上?
这是太监心中的疑问,但他不敢去询问。
在这个太和殿之中,不经过黄启才的允许,他还没有开口说话的份。
这,就是不将自己当人看的人,最后所得到的下场。
武长风有些可怜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太监,摇了摇头,伸手将书信交给太监。
那太监如同捧着圣物一般,恭恭敬敬的从武长风手中接过,而后整理了一番之后,又快步将书信送到了黄启才手中。
早就有些不耐烦的黄启才,在接过书信的那一刻,已经发现了书信上的字迹,赫然就是李源的亲笔。
他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上面的内容,而后抬起头来,目光冷冷的看着李源。
“李丞相,你现在还有上面话说?”
黄启才这样的问话,倒是让武长风吃了一惊,李源书信上的内容,只是一般问候的话语,如同家书一样,都是一些关心的话,对于整个大周的事情,他只字未提,而最为关键的粮草运行图,武长风并没有一并交上去。
没有看到粮草运行图,黄启才是怎么知道李源谋反的?还是说那封书信上面有上面玄机,自己没有看懂而已?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黄启才既然已经问出了这样的话,说明他对李源的怀疑,并不是从自己拿出书信的时候开始的。
反正是要将李源干掉,其他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此时的武长风,倒显得有些温文尔雅起来,甚至,武长风故意退后了几步,将主位让给了李源。
他很好奇,李源是怎么辩驳黄启才的问话的。
而此时的李源,并不怎么好受,对于那份书信的内容,他再熟悉不过,虽然说信上没有署名,一般人很难看出这封书信是送给谁的,但书信的内容,他可是花费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其中所隐藏的内容,才是这封书信的真正内容。
他没有想到,在最为关键的时候,胡一刀居然摆了自己一道,给自己弄出这么一出来。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李源只是静静的站在哪里,并没有回答黄启才的问话。
见他这般模样,原本有些怒的黄启才,突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凶悍的气势来。
“李丞相,难道你就是这么帮朕治理国家的?”
对于想要对周国江山社稷不利之人,他自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而面对李源的沉默,他觉得自己极为的羞愧。
枉自己如此信任他,将大周最大的官职交给他,到头来,自己却被他反摆了一道。
难道说,自己真的不能有一个能够以为心腹的人?还是说,帝王本就应该有这种冷血无情的决断?
但不管怎么说,李源的下场,他已经想好了一百种了,其中任何一种,都能让李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敢在自己背后捅刀子的人,死,太便宜他了。
然而,在黄启才这一声怒吼之下,原本已经沉默的李源,忽然叹了口气道:“既然圣上宁愿相信奸臣所言,我无话可说,圣上要杀要剐,罪臣自当领受就是!”
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模样,以及意志消沉的神情,武长风忽然发觉,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欲擒故纵,学的好快啊,而且还是现学现卖,让人有些触不及防。
只是武长风并没有想李源阻止自己一样去阻止他,而是静静的看着李源与黄启才两人君臣之间的较量。
“什么意思?”不出意外的,黄启才一脸好奇的问道,难道说,他吃过一次会,还会上一次当?
自己刚刚才用的伎俩,他作为大周的皇帝,居然转眼间又上当了,难怪说李源能够坐上丞相的位置,与这个皇帝有这脱不开的关系啊。
而听见黄启才问话的李源,武长风明显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还是清晰的落在了武长风眼中。
老狐狸,是你耍花招的时候了。
“圣上如此不相信微臣,却要相信一个只是与微臣字迹一样的书信,微臣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这句话,顿时引起了群臣的骚动。
李源虽然没有说明,但他们这些人精已经听出了李源的话外之音。
李源所说的,哪里是李源相信书信而不相信他了,他所指的,是黄启才任人唯亲,宁愿相信凌王府的大总管,也不愿相信他李源,由此及彼,自己还不如王府的一个下人,那自己要这样的官职,又有什么用了?
黄启才似乎也发觉了朝堂之上的不对,眯眼看了李源一样,这才问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这封书信可是你的亲笔,你还想强词夺理不成?”
面对黄启才的质问,李源只是摇了摇头道:“雕虫小技的事情,圣上居然当真了,可笑我大周居然出了这样一位君王,先帝啊,你在天之灵可怎么能够安息了?”
此言一出,群臣耸动,李源的话,已经犯了大不敬的罪名了,只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将李源处死了。
虽然说武长风拿出了可以让圣上取信的证据来,但圣上这不是还在询问吗?李丞相这究竟还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
然而,众人不知道李源的算盘,武长风又如何不知道了?
见黄启才有些为难之后,武长风这才拱了拱手说道:“李丞相果然高明,如此金蚕脱壳之计也能想得出来,确实让我大开眼界了!”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知道武长风究竟在干什么。
李源现在的样子已经很惨了,难道他真的要赶尽杀绝,将李源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制止武长风,却听武长风缓缓说道:“你是想要圣上愧疚,不会对你下手?而后再说书信只是我找人模仿的,只是我嫁祸给你的一种手段?别天真了,对付你,我还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听闻武长风所言,众人均是一愣,虽然他们不知道李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所表现出来的,确实是武长风所说的样子。
他现在这般凄惨的模样,即使是自己也有些动容,更何况被他指名道姓的圣上,就更加的感同身受了。
没有想到,他临末还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招。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李源的眼神,已经便有些不同起来了。
而对于武长风的话,李源却狠得牙痒痒,他苦心孤诣布下的局,在武长风面前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但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恶狠狠说道:“这些本来就是事实,你又何将脏水泼在我身上了?我来问你,我派人送出去的书信,怎么会落在你手中的?如此重要的东西,我能随意交给别人?”
他确实是将书信随意交给了胡一刀去送,因为越是看似平常的东西,别人越是不会起疑心,居然连疑心都没有了,对方自然不会打这封书信的注意了。
这是李源最开始的想法,也正因为这一点,他现在才有这一丝辩驳的机会。
他现在已经对胡一刀深恶痛绝了。
如果自己能够度过今天这一关的话,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找到胡一刀的下落,不将他千刀万剐,就难消自己心头这一口气。
武长风冷哼一声道:“恐怕,你就是这么想的,天底下能够模仿字迹的人很多,但想要弄到这些东西,可不简单!”
说完,武长风又将一张图纸拿了出来,摊开之后,赫然正是商国的粮草运行图。
这副图虽然不算很大,但比起先前的书信来,这幅图要清晰得多,而朝堂之上,大多都是文官,对于图纸上面的东西,他们再清楚不够,在弄清了这张图究竟是什么之后,他们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李源身上。
能够弄到商国的粮草运行图,可不是刚刚被封的凌王能够做的,而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只有李源了。
然而,李源却狡辩道:“老凌王执掌骁骑军,想要弄到这幅图并不难,只是一副图纸而已,又能说明说明问题了?”
武长风冷笑一声,指着图纸问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且看清楚了,这张图究竟是什么时候的?”
听武长风如此说,众人又一起将目光落在了图纸之上,那些站在前面的,在看清了武长风手中的图纸之后,都发出唏嘘之声,如此一来,便引得那些站在后面,看不清图纸的人更加感兴趣起来,这些人惦着脚尖,瞪大了眼睛,愣是想将看不清的图纸瞧个仔细。
而此时李源也注意到了众人的反应,惊疑朝着武长风手中的图纸望去,只见图纸右下角表明的日期,最后分明写着四月初五几个字。
很显然,这副粮草运行图,是在老凌王去世之后,朝廷又重新拟定的,这样一份图纸,别说是在老王爷去世之后凌王府难以弄到,即使是老凌王在世,恐怕也难以如此快的弄到这样一份图纸。
一时之间,原本还存着侥幸的李源,已经彻底的偃旗息鼓了。
对于这样铁证如山的事实,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了。
当初他让兵部尚书给自己拟定一份最新的粮草运行图,没有想到,这份粮草运行图居然如此的新,原本还想蒙混过关的李源,此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所有的计划,李源已经策划了很久,但最后在自己还没有开始实施的时候,居然被眼前这个小子给破坏了。
天岳书院果然是第一书院,能够培养一个自己,也同样能够培养出一个武长风。
原本在他心中,武长风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而已,当初自己见他的时候,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兴趣,邀请他到府上,也不过是碍于师门的颜面。
但没有想到,自己苦心孤诣数年的计划,居然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见到武长风的才能之后,起了收服他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没有丝毫威胁的凌王府,又怎么会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抬起头来,李源有些好奇的看着武长风,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其实是有些妒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