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杯子落地声，将林津惊醒过来。顺声而去，是艾特在那里使用手杖击到了杯子。

“你能不能安静点！”林津有些苦恼得看着略带歉意的艾特，他又补了一句。“我在想事情啊！”

艾特收拾着碎的玻璃，听到林津那句话，却忍不住回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都已经一个小时了，我都无聊到玩鞭子了。”

艾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沉默的气氛，周围压抑无比，让他的心情都糟糕起来。

林津没有回应艾特的问题，对此他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对于玩手杖，他却觉得艾特有些乐在其中，甚至还有一丝炫耀的意味。

见此艾特也不多问，而是转到其他话题上：“你说，莫里亚蒂为什么刚来就走啊！”

林津也没有纠结于此，看着艾特故作严肃的样子，他笑着回道：“该说的已经说了，该看的也看了自然就走了。”

“什么意思?他不就是说了些……”他忽的止住了话头，屏住呼吸看着林津。

林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应道：“我又不是让你不看。而且那是字面意识！他来不过是要确认我是谁，还有我能否帮他。”

而且还给我留下了一个疑问。

林津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艾特大口喘气，说道：“你早说啊！你不知道你们谈话的时候，那个壮汉一直看着我，而且手里还捏着枪！而且那个少年好像也有看着我……”

林津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个壮汉可是书中有名的人物——莫兰教授。不过，那个少年就不知道，但能被莫里亚蒂带着应该也不一般。”

艾特看着窗外湿润的伦敦，那里充满着上上个世纪的味道，而且这里还是一个架空世界。

果然他不喜欢这里！

“你有没有感觉压抑?”

林津眼里一闪，缓缓说道：“你意识到了?”

艾特向着窗伸出自己的手，然后缓缓握紧拳头，仿佛在要握住什么，又像感受什么。

“这其实一开始就有的吧！”他仿佛是在提问，但语气中带着决然的肯定。“只是很微弱，如春风细雨。不过，你见到那个家伙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压抑感，就仿佛即将溺死于水时的感觉，无助、愤怒，还有渴望。

要不然即使艾特不擅长用鞭，也不可能打碎杯子，他当时的情绪其实是失控了。要知道职业者，最重要的就是支配自己，掌控自我。

这种失控，就像是人类在面对无可挽回、无法战胜的灾难而进行的放纵、宣泄……

艾特仿佛察觉到什么东西在到来，在接近，没有犹豫果断的用自己的牙狠狠咬在自己的嘴唇上，瞬间皮开肉绽，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

鲜血在他的嘴角显现，染红了他的唇齿，同时也让周围陷入某种诡异。

“你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艾特突然嘶吼起来，血色的嘴角，猩红的双眼，脸上挂着癫狂，扭曲。

一个始终保持着贵族风度，又时刻准备战斗的战士，此刻他就仿佛一只披着人皮的嗜血野兽。

艾特舔了舔嘴角流露着的血液，脸上露出仿佛在品尝着某种人间美味的愉悦神色。

他按动了手杖上的机关，长鞭显现，他缓步先林津走去，似乎与平时无异。

但是他表现得如果林津不说，他就要上前，送林津去直面死亡的样子。

冷酷，痴狂……

面对已经失控的艾特，林津没有慌乱，而是保持着沉默，但是他在用钢笔带着某种韵律敲击着桌面，似乎由于他的敲击，也可能是他的沉默，让艾特恢复过来。

艾特静静的站在原地，神态肃穆，仿佛一尊古老的雕像，缄默无声。又像一只蛰伏在冬日里的蝉，身体的各部位完全处于静止状态，唯有胸膛上微弱的起伏，预示这他还活着。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艾特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哽咽，他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嘶吼着癫狂着的人是他。

“我知道你知道，告诉我我怎么了……”

林津不知道，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周围环境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与情感侵蚀，只是由于他本身就没有感情，而且有夏洛克，所以他免疫这种东西。

刚刚他打出的乐律也是在夏洛克的指挥下打出的，他本身也没来的及问那是什么?

“他怎么了?”

“你可以理解为侵蚀。也可以理解为被加了‘调料’。”

“调料?”

“是的。你可以理解成这里的神秘有毒！一开始还不确定，现在我肯定这个片段世界已经被摆上了神的餐盘！”

“神吃世界?”

“不，神吃的是人！世界只是附带的。从他/她直接从这个世界的神秘下手看来，这个他/她似乎喜欢一口吞。”

“为什么吃人?”

“……”

“不能说吗?”

“不，你早晚也要知道。人是除神外，世界上唯一有灵性的生物。对于神来说，人就像是米饭必不可少，同时也美味。”

“也因为有灵性，在和神进行一些接触时，人有可能获得超凡能力，其实就是某种灵性觉醒的一种方式。但这种方式获得的超凡能力，其实是一种疾病，是被感染的灵性会推动这个人死亡，登上神的餐盘。”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都会认知崩溃，随后形成贴近那种神的思维，接着身体发生变异，逐步贴近那种神。比如你之前看到的那个狼人。”

“那么他还有救吗?”林津指的是艾特，毕竟是一起来到这的。

看着此刻的艾特，林津有种看到未来的自己，眼角一酸。

林津得到得还是沉默。

“还有几天?”

“以刚刚的状况，他还能活三天。三天后会彻底被侵蚀。你可以告诉他，这是神召！”

神召！来自神的召唤么?

林津听着这个应该看上去很美好的词汇，对着艾特说道：“神召！”

虚空生雷，直中艾特的内心。向着身后退了数步，然后跌倒在地。

虽然他有些预感，但是当这个词出现时，他还是被惊到了。

他家学渊博，同时学校中也有传授。所以他知道这个词汇，以及那背后的含义。

这是一个古老的词。但是它没有会被遗忘。对于信徒而言，它是真正的神召，而对于非信徒来说，它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神秘界有这样一句话，人类是神敌。

因为神对于人便是死亡，没有善恶的无差别死亡。

艾特茫然得看着空气，仿佛盲目之人。然后眼神又渐渐汇聚，看着林津，缓缓说道：“你可以活下去！”

林津眉头一挑，心里的警惕却是拔高一筹，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津从不高估人性，也不低估人性。人是天生矛盾的。

“那真好啊！”

艾特看着阴云散去的蔚蓝天宇，仿佛是在说天空，又像在说林津。

“但是……”

林津心中的警铃被这声但是击响。在明知道自己要死时，他会做出怎样的疯狂行为是不可预测的。

特别是在自己遭遇不公平的待遇时，这种情绪会被放大。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既然我不能好过，那么你也不要想……

林津仿佛看到艾特手中的长鞭在抖动，撕裂着空气，金属刀刃在空气中相互奏响这杀戮与嗜血的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