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归闷声一笑，然后一拉被子，将我们两个人全都裹住了。蜡烛被他的掌风吹熄，书阁之内一片昏暗。

我撑着他的胸膛，恳求地看着他：“不行……”

“晚晚，你不想我吗？”他哑声问道。

“我……想啊，我当然想你。可是这里……”

“那就相信我。”他俯身轻轻吻住我的唇瓣，拿牙齿轻轻啃咬，一双手极尽撩拨技巧。

很快我的身体就产生了最原始的渴望，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轻轻蹭着他的腰身，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双唇索吻。

情事过后，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我缩在他的怀里，坏意捏了捏他的肌肉，好奇地问道：“我看你也不去健身房，也没有坚持运动，你的肌肉是怎么来的？”

“你以为习武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余怀归说道，“我从小就开始习武，这肌肉也是从小练起来的。死了以后，灵魂自然也保持了生前的形态，我何至于再练呢？”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对了，这些书看完之后，提的问题都是干什么的？”

“这关系到最后一关。”余怀归说道，“最后一关，叫做阎王审判。你在这里看的所有的书，学到的所有知识，都要面临最后一关阎王的考验。如果他提的问题你都能回答出来，那么你就算是过关了。如果你回答不出来，他会亲自将你处理掉。”

第九关，叫阎王审判？

我去，一听就很恐怖啊。

难道类似于面试？这些书看完后的问题都是题库？这简直是比高考还要让人紧张的事情啊。高考考砸了是后半辈子的仕途，这考试考砸了……那就是这条命啊。

余怀归见我神情紧张，噗嗤一笑，伸手在我的背上划了划，缓解我的紧张情绪：“不要紧，不是还有我吗？”

“可是你前面几本书都没有看……而且你总不能这一直看下去，万一阎王他老人家提问我呢？”我坐起身来，拿被子裹住自己，“我们彼此出题，然后都把答案说一下，快点呀！”

余怀归慵懒地躺在床上，还伸了个懒腰：“急什么啊。”

“怎么不急，这是要命的事情啊。”我拉了拉他的手臂，被子滑了下去。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幽芒，一把将我拉下去，反个身又压在了我的身上。“不如，让我们换种方式复习吧。”他轻声一笑，“我问问题，你来回答。答错了，可是要惩罚的。”

羞耻之下，我别开了眼睛，嗫嚅道：“我能拒绝吗……”

“这可是最好的复习方法。”

……

不知道在床上厮混了多久，总之我被余怀归折磨得下不来床，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记住了他告诉我的所有知识。

往后的一段时间，余怀归照旧看书，时不时跟我讲一讲书里有趣的片段。这里所有的书讲述的全都是一些志异的事情，讲起故事来也很有意思，仿佛将我带入了那个遥远的时代。

四面墙壁，余怀归看大部分的书，看完把问题和答案都告诉我。我偶尔也替换他一起看书，两个人就这样在书阁里度过了百年的光阴。

最后一本书看完之前，我捂住了最后一页纸，郑重其事地问道：“余先生，我看起来老吗？”

“不老。”余怀归摇头。

“闻起来臭吗？”

“不臭。”

“头发油吗？”

“不油。”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了手。最后一页看完，书本自燃，照旧是一行小字。

没有想到，这行小字不再是问题，而是一句话——恭喜二位获得入绝华殿的机会。

“绝华殿？”

“是冥王的宫殿。”

我疑惑地问道：“冥王，和阎王有什么区别？”

“十殿阎罗，冥王主导。”余怀归解释，“阎王有十个，十个阎王中有一个会被选为冥王，决策一应大事。”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跟着余怀归沿着打开的通道，走入了绝华殿的范围之内。

走出黑暗的甬道，眼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光芒并不刺眼，淡淡的，整体还是暗沉的黑色，可是终于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十米以外的东西了。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座府邸。府邸完全模仿了人间江南民居的建筑，坐北朝南，白墙黛瓦，雕梁画栋，马头墙的刻画也极为精致。只是整个府邸从外围看起来便占地极广，可见其内别有洞天，并不是和江南民居一般布局紧凑。

随着我们的走近，府邸的大门仿佛能感应一般自动朝内打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精致的一个小庭院。说小，其实也只是相对于整个府邸而言，相较于一般人家的庭院，都是要大上不少。

庭院之内飘舞着无数青绿色的磷火，看起来又诡异又美丽，既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飞舞，又像是数不清的鬼眼在森森地盯着你。这些磷火照得这庭院明亮非凡，借着光可以看见庭院内的假山绿树，甚至还有应季的海棠花。

“这就是绝华殿？”我带着气声低声问道，“不是吧，搞得跟江南大户一样，这冥王什么品位？”

余怀归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冥王威仪，我都不敢触犯，你一个普通凡人还是少说话吧。”

我吐了吐舌头，连忙不再说话。

走过一道月洞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再是普普通通的民居建筑，而是一片大湖。大湖占地百顷，湖中央则是建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其上宝光明亮，竟与这冥界的沉沉黑气浑然不同。

我站在湖边，回头看余怀归。

想来，这才是真正的绝华殿吧？方才看到的民居，或许只是障眼法？又或者，是冥王的恶趣味？

上了湖边的小船，脚下就是一片大湖，湖中之水清澈无比，水中躺着睡莲，莲叶之下还有锦鲤游弋，端的是一派闲适风光。

“现在是去绝华殿见冥王了吗？”我问。

“应该是的。”余怀归点了点头，“我也没有来过绝华殿，所以并不清楚。等会儿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我连连点头，小命还是要的，所以话是不能乱说的。

无人驾驶的小船自动飘过了大湖，在中间的那个气势恢宏的宫殿外停住了。余怀归先跳上岸，然后把我拉了上去。很快就有一个面容狰狞的鬼差过来引路。

进了绝华殿之内，鬼差说道：“二位在此稍后，还有人没有到。”

“还有人？”我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是不是要等我们这一批进结界的全都到齐了，冥王才会接见我们？”

鬼差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我拉着余怀归的手，兴奋地说道：“那是不是过会儿就可以看见肖晴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关的……”

“你可别高兴地太早，说不定要等上一两年。”余怀归不客气地泼了我一盆冷水，“要知道，看完那些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我嘴角一抽，心想——真要这样的话，还不如在那书阁里多呆一段时日呢，好歹还有东西吃。在这里干坐着，得坐到什么时候去啊。

正这么想着呢，就看见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后堂走了过来，将几盘点心和一壶茶水放到了我们面前。如果不是知道我们现在身处地府，身处阎王老爷的府里的话，我真的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好吧，虽说现在的情况，比起穿越也不遑多让。

丫鬟甚至还对我们行了一礼，极尽待客之道。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丫鬟走开，直到面前出现了一盘糕点。余怀归笑着说道：“看你这样子，就差没把自己的眼珠子贴到人家的屁股后面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收回目光后，我看着余怀归端给我的糕点，咽了咽口水，问道：“这玩意儿……能吃？”

“为什么不能。”余怀归反问。

“这里……是地府吧？怎么会有……能吃的东西？”我有些不解。

余怀归笑着说道：“地府的人，也是会享受的啊。应该有专人会定期去凡间采买，听说冥后是个凡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冥后……是凡人？”

“不错。”余怀归点了点头，“冥王和冥后，也有一段故事。不过，这故事说来话长，日后再告诉你。所以，这是没有问题的，你不是饿了吗，吃吧。冥界能被留下来的厨子，手艺都不错的。”

我接过精致的瓷盘，挑了一块莲花酥放进嘴里。果然这莲花酥的面粉揉捏恰当，入口馨香，其内的馅甜而不腻，齿颊留香。我很少吃这些糕点类的东西，可是这一入口，才发现世间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哦不对，这已经不算是世间的范畴了。

余怀归说：“这糕点的手艺，应该是来自唐朝吧。做糕点的厨子，该是当年的宫廷御厨。”

我咽下了这口莲花酥，深吸一口气：“这趟走得也算是值当，竟然还吃到了宫廷御厨做的东西。”

“喝点茶。”余怀归递给我一杯茶水。

接下来几日，果然如余怀归说的那样，肖晴他们一行人，一个也没有出现。婢女又出现了一次，说是给我们备好了客房。我和余怀归竟然就像是客人一样，在这冥界老大的绝华殿中住了下来。

虽说行动受限，可是到底吃穿待遇都没有落下。

冥界无日月，我掐着手指算日子，大概十天过后，终于有人来了。来的竟然不是韩路远和肖晴，而是阮商和阮徵。(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