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迷迷糊糊走出市局，被等候在门口的顾晓晓扶着坐上车。
半年前，顾晓晓买了辆红色比亚迪，车内的布置是两人一起挑选的。白薇坐在自己选的坐垫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顾晓晓把车停在草坪上，解下安全带，旁边的白薇毫无动静，仔细看，嘴角挂着细长的银线。
顾晓晓直勾勾看着她，又笑又叹，拍下她此时的样子，在美颜相机中做了大哭的特效，特意发到她微信中。
女士手提包“叮”的一声，表示白薇接收到信息。
顾晓晓高兴地看向白薇。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白薇头发遮住额头，下巴抵在胸前，穿着刻板的工作服。顾晓晓俯身，便看到她纤长的睫毛，眼底的黑眼圈。
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傻丫头。”
白薇砸吧嘴，抬手乱摆，“别闹。”
顾晓晓惊讶，挠她手心，吃吃低笑。
白薇支吾哼唧，微微侧身，半张脸埋进靠椅上，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带一点顽皮无赖，还有一种天生的娇态。
顾晓晓舔舔舌头，慢慢靠近白薇，眼球完全被她白皙的脖颈吸引。直到鼻梁碰到她下巴，才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晓晓？”白薇呢喃，揉眼睛，“到家了？”
顾晓晓解开白薇的安全带，神情自然地直起腰，“在车里睡得不舒服，回家睡吧。”
白薇是被饿醒的，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下午三点。
从卧室出来，白薇一眼看到顾晓晓坐在客厅沙发上做手工，他面前的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卡纸，地上铺着一层报纸，随着手工剪刀移动，碎纸屑都落在报纸上。
顾晓晓听到动静，头也没抬，“醒了？”
白薇坐在对面，看着他剪出三只小猪的卡通形象，揉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面包机里有面包，冰箱下层的保鲜盒里有自制的番茄酱，电饭锅里的粥还热着……”
顾晓晓放下剪刀，表情十分严肃，“这些东西容易消化。为了保护你可怜的肠胃，白薇，我建议你规范作息时间，或者换工作。”
“哦……”白薇指着厨房，“在那里是吧？”说着，朝厨房快步走去，借此回避顾晓晓换工作的话题。
白薇坐在饭桌吃饭，低头喝粥，时不时抬头打量忙碌的顾晓晓。一碗粥还没喝完，顾晓晓已经收起工具，打扫客厅。
白薇闷头把粥都喝下去。
顾晓晓坐在旁边，“白薇，我无意反对你的选择，只是你的工作太辛苦。你今天早上走路都发飘，如果我不去接你，你晕倒在马路上怎么办？但我能天天去接你吗？”
白薇从抽纸中抽出手帕纸，擦嘴，“你放心，单位不是每天都这么忙的。我好歹是公务员，说出去多风光！昨天是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能比你更特殊？”
白薇神秘地摇摇手指，“重大案件。”扔下手帕纸，“我得赶紧打电话问一下结果。”
“喂，李哥……对……什么？”
白薇脸色微变，“怎么会这样？真的？”
挂断电话，顾晓晓皱眉，“又有紧急情况？”
白薇看着空碗上的花纹，“局里有个叫陈赫的犯人，涉嫌谋杀，因为证据不足，被律师保释出去。我昨晚就是和李哥找证据去了。今早全员出动抓捕陈赫，陈赫落网，在他家中发现大量海洛因。”
顾晓晓想了想，“你昨天，去哪里找证据了？”
白薇飞快睃了他一眼，“行乐酒吧。”
顾晓晓抿抿嘴，“难怪……算了，你好自为之。”
白薇捂着脸，很疲惫，“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她警告我，说什么这次就算了，以后再要类似的事情，她也保不住我。”
“那个女人是你妈妈。”
“嗯。”白薇揉揉脸，“那又怎么样？”
顾晓晓斟酌语气，“我的意思是，她是你妈妈，对你还是抱着善意的。她给你警告，也许是想保护你。”
白薇冷笑，“保护我？骗鬼去吧。”
顾晓晓动动嘴，不再说话。只要涉及到白母的事情，白薇就变得冲动易怒，这时候最不好再刺激她。
尽管顾晓晓退让一步，白薇仍是带着怒气，端着碗进厨房洗碗。
唰唰的流水声传来，顾晓晓失笑，倚在门边说好话，“晚上去看电影？最新的玩具总动员。”
正值深秋，风吹过，满地黄叶。
白薇和顾晓晓手拉手走在行人道上。顾晓晓拉手的方式很特别。一般人握手，总是劳劳地握住手掌部分，顾晓晓只是牵着白薇的四个手指头，一边走一边轻轻摇晃。
“学校里也有银杏树，当时很多老师捡银杏叶、银杏果吃，其实未经加工处理的银杏叶银杏果都不能吃的。”
“这个常识是体育老师告诉我的。银杏果又叫白果，有清肺润喉的功效。”
“白薇？”
白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哦……到影城了，想吃什么？”
影城外是奶茶屋，贩卖奶茶喝爆米花，白薇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摇摇头，“你还批评我生活习惯不好，明知道这些东西没有营养还让我吃。”
身边是一对对情侣走过，女孩子手中无一例外抱着大瓶奶茶，男孩子抱着一大包爆米花，这一对对儿男女从背后看，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顾晓晓收回视线，排队买票。
放映厅在三层，还没到播放时间，两人在休息区坐着。
休息区两边是游戏机，有打鼹鼠的游戏，还有投硬币抓玩偶的游戏，顾晓晓捅捅白薇胳膊肘，“试试？”
白薇脑子里都是陈赫案件的后续发展，对顾晓晓只是敷衍地笑笑。
顾晓晓眼睛笑成一条缝，拉着白薇到游戏机旁边，买了游戏币，塞到白薇手里，白薇愣愣地被推到操作杆前，还没怎么动，就听到旁观的人一声声叹息。
旁观的是一个戴着兔毛帽子的小姑娘，“你这样不行的。要看准目标，把……”
小姑娘兴致勃勃指点白薇，白薇下意识看顾晓晓，他听得很认真，白薇突然有些惭愧。顾晓晓好心带她出来缓解压力，她却一直在走神。
“晓晓，你来试试，我手上没劲儿。”
顾晓晓无奈，“不过一个游戏，抓不到也没关系。你真想要，我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顾晓晓唠叨着，低头盯着游戏机里的玩偶，拉动操纵杆。
“哇塞……哎呀……好好……慢点……耶……”
小姑娘一直在旁边配音，看到顾晓晓掏出战利品，拍手道：“你是第一次玩吧？这么快就能抓到玩偶，真是太厉害了。当你女朋友真幸福。”
白薇接过玩偶，是一只粉红色的大头猫，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仔细看着小姑娘，耳边是顾晓晓的声音，“我还没女朋友呢。”
小姑娘慌张地看看白薇，又歉意地对顾晓晓说：“这样哦……”
门口有人挥手，小姑娘说：“我朋友叫我了，再见。”
白薇摸着玩偶的猫耳朵，悄悄对顾晓晓说：“那姑娘是不是在试探你？”
顾晓晓诧异，“试探我做什么？”
“她提到你女朋友呀！不找一个？”
顾晓晓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定格在类似无奈宠溺的表情上，“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白薇不以为意。他们走在一起，已经很多人误会他们是一对。但是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刚开始还解释，后来发现越描越黑，索性任由别人胡乱猜想。
不过这次顾晓晓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白薇立马转移话题，“这只猫挺可爱的。”
“这是阿狸，他给女朋友写了很多情书。”
连动物都有感情故事……
白薇觉得这个话题转移得非常不成功。
到播放时间，两人进放映厅。
大多都是父母领着孩子来看，放映厅中充斥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顾晓晓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很自在。
屏幕上色彩鲜明的玩具瞪着眼睛，又笑又闹，顾晓晓看得认真，白薇撑在扶手，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被顾晓晓摇醒。
“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顾晓晓歉意道：“是我不好，选了你不喜欢的电影。回去休息吧。”
白薇起身，顾晓晓口袋里的手机铃响。挂断电话后，顾晓晓更加抱歉，“我一个学生迷路了，她说不出家长的联系方式，只记住我的手机号，我得去接她。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白薇拍拍他的肩膀，“我又不是小孩子。快去快回。”
白薇从电影院出来，外面已经路灯已经亮了。冷风吹在脸上，头脑清醒了很多。在路边拦出租车，却听到一声喇叭声。
卡宴停在路边，韩止从车窗探出头朝她招手。
白薇从善如流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关门，靠着靠椅，不发一言。
在韩止的车上，白薇是第一次坐在副驾驶座上。
韩止意外且惊喜，发动车子后，寻找话题，“这是阿狸？”
“哦。”白薇蔫蔫地说：“你认识阿狸呀？”转头看到韩止沉静的侧脸，白薇终于发现不对劲，“我坐副驾驶，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