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和孙宏相继醒来，对自己遭受的一切讳莫如深。而邢霜因为胸前都是疤痕，不得不做植皮手术，手术麻醉效果结束后，对看护她的张宗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掺和他们的事情。”

张宗对邢霜的感觉很复杂。按照韩祈讲诉的恩怨过往看，这姑娘间接害死一条人命，但她此番遭受了很多折磨，余生都会活在折磨的阴影中。

算是报应吧。可怜之人向来都有可恨之处。

张宗没和她多说，倒是邢霜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说她读大学做交换生的时光，和朱钰做朋友时发生的趣事，以及看到韩止后少女怀春的心事。

张宗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看出这姑娘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在国外那半年多。但美好的生活让她硬生生毁了。

真要说个是非黑白，也只能说，这姑娘的嫉妒心太强了。

后来，邢霜说起u盘。

u盘是所有事情的开头。张宗竖起耳朵认真听。

“我当时确实把u盘给了朱钰，没有藏起来。不过……哼……朱钰把我这个u盘和韩止的课件u盘弄混了。当时韩止用这个u盘上交作业，彼得教授打不开文件，还专门找韩止谈过话。这件事他们可能都忘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韩止以为u盘中了病毒，把u盘格式化了。”

“u盘设置了保护程序，除非特定型号的电脑，一般机器是打不开的。韩止强势把u盘内容格式化，他们要的u盘便再也没有了。既然是不存在的东西，何必苦苦寻找呢？”

“我说u盘在韩止手上，也没冤枉他。”

“我说朱钰弄丢u盘，同样也没冤枉她。”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韩止讨厌我。还被人欺负成这样。连找理的地方都没有。”

邢霜的语气很平淡，但张宗看得出，她是那种万念俱灰的平淡。

张宗叹息一声，“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那我问你，朱钰当你是好朋友，你也把自己当成她的朋友，为何带她去那种地方？为何要和毒枭扯上关系？为什么把自己扯进麻烦中？”

张宗毫不留情地指出她内心阴暗的心思，“因为你见不得朱钰好，想让她有瑕疵。然后让韩止看清她并不纯洁的真面目……孩子，按照我对韩教授的了解，即便他真发现朱钰并不完美，他也不会放弃朱钰的。他看上一个人，会陪着那人慢慢变好。你看低了自己，也看低了别人。”

张宗从病房中出来，换上李斌值班，他则在无人地方，打电话向韩祈汇报u盘的来龙去脉。韩祈听后，“我问问他吧。”

孙宏醒来的第一瞬间，看到普通病房的摆置，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后来渐渐想起这段时间遭遇的一切，因极度恐惧，血压一下子升高，再次被送入抢救室。经过医生一晚上辛苦，病情终于稳定，在她睁眼时，曾志就陪在身边，说：“这件事你是受害者。但并不代表你就是干净的。等你病好了，也就是你接受审讯之时。”

孙宏犹自嘴硬，“我不知道你说啥。”

曾志说：“唯一地下室那些设备，你当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那些被摘取器官的人，就和你现在是一样的处境，有些比你的处境还要艰难。孙宏，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孙宏瞪大眼睛，却找不到反驳之言。

曾志看着她掉光头发的头顶，随即嫌弃地移开目光，“你安心在这里呆着，我过两天再来找你说话。”

孙宏艰难地喘两口气，“我有话要和你说。”

“蒋捷那处地下基地，只有找到中央主控制室，才能破解迷宫式的布置……十多前，老程从外面运回来运回来一批能源物资，当时还觉得奇怪，能源和我们过手的生意完全不沾边。现在想来，那时候他们就开始建造基地了。”

“而中央总控器的特性，我也是略知一二的。”

曾志目光灼灼盯着她，“是吗？”

孙宏虚弱地抿抿嘴，“我所求，不过活着而已。”她万没想到，回落到顾晓晓手中，被顾晓晓摆了一道，又落到耗子手里。现在只能徐徐图之。

转眼就是年底，网络上已经放出地方电视台元旦联欢的预告片，白薇盘算着时间，列出清单准备过年……顾晓晓最近很忙，白薇觉得房子太大，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每天都无所事事。

白薇终于勤快一回，把房子里所有的窗帘毯子、卧室里的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扔进全自动洗衣机里，然后戴上乳胶手套做大清扫。

房间太大，清理卫生也是一件辛苦的事。白薇把二楼的玻璃擦完，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用微波炉热好饭菜，顾晓晓刚好回来。

顾晓晓诧异白薇的新造型，又问到空气中浮动着洗衣粉的味道，就知道白薇闲不住，强制她脱下乳胶手套，告诉她，她有一个朋友很想她。

除了顾晓晓，白薇以前只和同事相处最多，一下子还真想不起这个朋友是谁。吃过午饭，顾晓晓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白薇的朋友便按时在外面敲门。

来人金发碧眼，身材火辣，见到白薇就张开双臂，是问她要抱抱的姿势。

白薇被这热情下得后退两步，顾晓晓介绍，“忘了，这位是小玉。你们以前玩的挺好的。”

小玉尴尬地站在原地，“你……真忘了我啦？”

白薇不想让美女为难，笑道：“怎么会？我就是昨晚上没睡好……我认识你，你叫小玉嘛……”

顾晓晓朝小玉使眼色，小玉赶紧说：“我会在这里陪你住两天，我先上去收拾行李了。”

白薇看着小玉上楼的背影，问顾晓晓，“我以前真和这位大美人认识吗？她长得这么……靓，我印象应该很深刻的，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顾晓晓拍拍她的背，“没事，慢慢想。我先出去一下。”

有小玉陪着她说话，白薇的生活轻松了很多。两人联机打游戏，尤其是斗地主和双升，玩的不亦乐乎。有时候顾晓晓回来，白薇都没工夫搭理他。顾晓晓一脸醋意，半真半假地抱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小玉找回来了。”

白薇听过就忘了。

小玉却脸色一白，以后凡是顾晓晓回来的时候，她就找借口避开。不和顾晓晓直接碰面。

白薇发现小玉的异常，笑着和顾晓晓打趣，顾晓晓解释，“小玉知道我们是情侣，她杵在一边当电灯泡做什么？”

白薇赶紧转移话题。她想做还不习惯和顾晓晓一起被套上情侣的身份。

过了年，顾晓晓时间就显得很充裕，取代小玉的位置，陪着白薇往游戏。白薇千方百计回避顾晓晓，只能拉着小玉当挡箭牌。小玉有苦难言，只能牵强笑着，跟在白薇身边。白薇刚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小玉是真的怕顾晓晓。每次见到顾晓晓，小玉全身都在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白薇终于起了疑心。

元旦过后就是春节，顾晓晓又是一波忙碌，临走前，嘱托白薇“外面冷，不要出门，以免感冒”之类的。

白薇才拉着小玉到自己卧室，正色询问她原因。

小玉刚开始闭口不言，白薇只能使出杀手锏，“你若不想说，就让晓晓把你送走吧。”

小玉立刻泪流慢慢，泣不成声，“姐姐，不要……我离开这里，会死的。来之前，顾先生就和我说了。如果姐姐不开心，我就存在的必要。”

白薇很不相信她的话。

她认识的顾晓晓，根本不是小玉描述的冷血霸道的人。

小玉说：“我出生在基地，身边都是和我一样的克隆人。我们都想有正常的生活。但克隆人因为基因缺陷，健康状况、寿命和正常人完全不能比，我也就任命了。但上个月，我身边的伙伴一个个都不在了。姐姐，我真的不想死。”

白薇听完，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小玉不爱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她讲话，一开口就给她讲了这样一个大笑话。

小玉鼓起勇气，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她，“我知道姐姐不相信我的话。也知道姐姐的记忆不完全。但是我有证据。”

白薇心跳徒然加快。她记忆不完全？白薇觉得她听到很了不得的事。事关她自己，白薇再不敢抱着轻视的态度，斟酌一番，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小玉脸颊划过两行清泪，突然出手，抓住白薇的手段，指甲掐进白薇的手背，“姐姐，让这一切都停止吧。克隆人也是人，也是有生命的。让杀害都停止吧。”

“和我一起出生的小金……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上个月，因为摘掉两个肾，被送进观察室，再出来时……就变成姐姐你的标本。”小玉说着，欺身而上，眼底弥漫着疯狂，“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你的标本吧？”

白薇瞳孔收紧，手被小玉抓住，一时挣不开……她的处境，很不妙呀。(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