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金四月去送人没注意他的时候，王示跳窗偷偷溜出了客栈，一路尾随着狄仁杰与钱柏。

虽然之前已经告诉过狄仁杰，叫他不要认识自己，不过王示对老狄的人品不大放心，准备再跟他好好聊一聊人生。

像金三浪这种货色，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无伤大雅。以他那恨不得把金四月打包送到王示床上去的样子，就算王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去给王家通风报信。

但狄仁杰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他的身份职务，还是他那与自家有着密切联系的表现，都让王示十分的不放心。

一处熟悉的小巷中，王示将二人截了下来。原本这里用来盛放垃圾的筐子不知道被哪个无良人士弄丢了，让周边居民的生活多出了许多不便。

“好汉饶命！”钱柏一见王示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立刻喊道。

他不知道王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也不想知道，于是他十分自觉地从身后的书箱中翻出那本刚刚得到的《线代》。只是因为在数丛中多看了它一眼，钱柏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便晕倒在地上。

“算你小子识相。”王示踢了踢他的屁股，笑着骂了一句，又转头看向没有丝毫惊惶的狄仁杰，“狄阁老，你可是认识王杉？”

“我说不知道，也要你肯信才行。”狄仁杰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还没到午时，接着道：“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

“果然啊……”王示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王杉乃是家兄。”

“你想说什么？”狄仁杰问。

王示直接回答：“我希望您不要对他说起我的事情。”

狄仁杰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刨根问底道：“为何？”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王示面无表情道。他现在这幅冷厉的神色配上一脸的胡茬，像是个没有个人化妆师的反派炮灰。

“我说了会怎样？”狄仁杰凑近到王示身前，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王家出来的人。

狄仁杰脸上的皮肤看起来还很有弹性，并没有真实年纪那般显老。

他看着王示，王示便也冷漠的看着他，只是四周的空气却越来越沉闷。

“您若一定要通风报信，小子我就会很不开心。一个武夫心情不佳时所做出来的事情，您这样的人是一定不会喜欢的。以您的勇气，或许不会怕我，但所造成的后果，却不是您一人之事，而是全天下的损失。”

说话间，王示又把两人的距离凑近了些，狄仁杰甚至可以听到王示身体里奔涌的血液流动声。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境界的武者，王示的样子却像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一样。

“你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身为当朝宰相，狄仁杰对于王示威胁的反应显得有些奇怪，有些示弱的意思。

王示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钱柏，用金四月的话说，把头埋在书里的他像是个鸵鸟，“我一向不信他们那套，不要把你们用来对付他的思维套在我身上。”

于是狄仁杰点了点头，从王示的话里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那好，老夫便替你保密便是。”

王示终于重新笑了起来，“大人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也希望您不要辜负我对您的信任。”

说完，他便消失在这条轻易没有人会来的死胡同里。

你若真信得过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了。狄仁杰笑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起来吧。”狄仁杰把依然趴在地上的钱柏拉了起来，“人都走了，还装什么。”

“谢大人。”钱柏一下子红了脸，又对狄仁杰道了声谢。

还没上任，就把自己胆小怕事的一面暴露在领导面前，属实有些愚蠢。

然而狄仁杰却依旧十分亲和的帮钱柏拍了拍身侧粘上的泥土，“你啊……这把戏连我都瞒不住，又如何瞒得过他。”

…………

暂时解决了老狄的问题，王示便准备马上回到客栈里，免得被金四月发现自己又不见了。

然而在回来的路上，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了下来。

“老乞丐，不是在客栈里，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刚刚切换回省电模式的王示明显还没有适应状态，当着许多路人的面就就揪住袁如来那破烂的衣裳。

“淡定，淡定……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袁如来讪笑，见王示松了手，才说道：“我问你个事，你们是不是跟朝廷的人合作了？”

“你们丐帮消息还挺灵通的啊……”王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老乞丐。

“纵使世道艰难，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也总还是要努力活下去的。”袁如来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谦虚，脸上却皆是自豪之色。

王示直接一盆凉水照着袁如来的头顶泼了上去：“没错，金四月刚跟新上任的相国大人商量好彩票的事，就连管事的人都已经打包送走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搞这些。”

王示的话显然是起到了作用，而且效果出奇的好。

袁如来瞪着眼睛，无力的质问着：“明明赌局还没有结束，你们怎么能提前毁约呢？她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我们丐帮再谈谈吗？”

“以你们的渠道，你会没听说过传承之石的消息吗？赌局的结果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吗？谁输谁赢已经一目了然。”王示句句皆像是刀子一般插进袁如来的心里。

“哦……”袁如来背过身，蹲坐在地上，像是个被抽干了活力的小孩子一般，“你说的对，是我太想当然了。”

王示冷笑着，继续往袁如来的伤口上撒着盐，“你这幅样子摆给谁看呢？你有手有脚，即便年纪大了，也依旧活蹦乱跳。就算你把自己打扮成这这幅模样，也不会有人因为可怜你而给你钱的，不是吗？”

袁如来已经不说话了，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丐帮这种组织，从创立的的那天起，下场就已经注定了啊……”王示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得像是个反派小boss，“呵呵，就算加入了帮派，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吃饱的。”

袁如来已经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站起身便想要离开，却被王示一把拉住，“走吧，我带你去找金四月。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