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示没有趁这家伙背对着他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并不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像是土生土长的内地人。

看起来像好人的反派多了去，为了金四月的安全和他那个尚且生死不知的哥哥，他本该更小心些的。

只是他的理想毕竟是要做受人尊敬的天下第一，而不是成为一名人人喊打的大魔头，看到这人干枯瘦小的身体，王示确实很难将自己感应到的那名高手与他划上等号。

这人的实力应该很强，直到他到了门口，王示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王示却看出这人现在很虚，有些类似于杜并所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但要更加强烈得多。

杜并的虚是因为在小时候伤了神，才导致的精气折损。

不过在他成为先天后的这些年里，老杜出于自责的补偿心理，每日里加料的炖牛涮羊不曾停歇，其实已经给他补得七七八八了。之所以还会给人以这种感觉，其实大部分都已经是来自领域的效果。

而这人的虚，却是精气神三位一体的全方位萎靡，浑身上下都是肉眼可见负能量。王示甚至觉得他这一剑若是真的捅过去，此人或许连躲都不会躲。

在他转过头之后，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长得丑的高手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说别人，卢白薇的外形就绝称不上好看。但她的问题，也仅仅停留在四肢躯干粗壮了些、眼睛小了些、鼻子嘴巴大些这种身体五官不协调的层次上而已，不会让人产生心理或生理上的不适。

毕竟能练到先天武者的，无一不是上天的宠儿，周身经脉的贯通，使得他们的身体已经与常人大为不同。简单的说，就是先天内力自带美颜效果。

可此人的外貌……王示想了想，也只能将其归类到先天不足上了。

“梓州射洪，陈伯玉。”陈子昂也不在意王示的无礼，看了他两眼，就转回了身。

或许是升职加薪的执念太过强烈，平时连走个几里地都要喘两口的渡口登记员在挨了王示一记手刀之后仍然很快就顽强的爬了起来，兴冲冲的来到了武攸宜的临时府邸。

至于他的上司？早就被丢到脑后去了。

以他的层次，当然是不可能见得到建安王的，甚至他能遇到陈子昂，都还是因为运气好。

“不良暗卫零零柒号”是何许人也，这冀州城中有能力了解到，并有兴趣了解的并不多，而陈子昂则刚好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从一个住在嵩山的朋友那里听说这个有趣的后辈的。而他父亲作为蜀地豪商，与京兆王氏颇有些生意往来，甚至在私下里曾直言这一支王氏底蕴之深厚，远非琅琊、太原之同姓所能比拟。如今既然有机会见面，错过就未免太可惜。

虽然早就听说王氏一门上下男俊女靓，但之前看王孝杰那大老粗，长得也不过就那样，陈子昂也就以为那不过是无知群众以讹传讹。可此时亲眼见到王示那张想让人砸烂的脸，却是让他又拿起了刚刚放在地上的酒壶，猛灌了两口。

大家同样都是富n代，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子昂用他那一口四川味的官话报出自己的名字，王示也立刻想起了这个被他堂叔在牌桌上用来跟鶸苏宏晖绑在一起喷的家伙。

如果陈子昂能够更加靠谱那么一点，把武攸宜忽悠得服服帖帖，或许王孝杰身后的援军就不会是苏怂包了，王叔叔的这个帐号也还能再继续用上几年。

如今看来，这人倒也不像王叔叔所说的那么不堪。虽说将别人的过错归咎于自己十分愚蠢，但也能看出这不是什么坏人。

“与其关心天下大事，我看你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王示仍然站在他身后，堵着房门道：“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活多久？”

闻言，陈子昂又灌了一口酒：“报国无门，了无生趣。陛下委任我管记三军，如今却成了个小小军曹……无趣啊！”

还以为他是为王叔叔的意外逝世而抑郁的王示愣了愣：“你倒是看得开，希望你的老爹也能如此豁达。”

做儿子的，万万没有比老子先死的道理。

“你要是问我江湖之事，我还能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问我朝堂走势，我也只能告诉你下一个皇帝姓李，至于别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王示一摊手，表现出了自己对朝廷诸事的漠不关心。

“王杉倒是记得挺清楚，不过不还是被孙万荣请去喝茶了。”

作为天下最大的独立公司的合法继承人，隔壁集团的名字是大周还是大唐对王示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至于他爹和他哥搞出来的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吃饱了闲得蛋疼，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干。

有那时间，像金四月一样好好搞搞科研，搞搞创作不好吗？

见王示突然提起王杉，陈子昂的脸上顿时不太好看。怪不得他觉得王示长得有些面熟，原来关系是在这里。

王杉是自己从科举考上来的，却几乎从不肯与人提起自己的家世。大家还以为他是哪支没落的王氏旁支培养的复兴者，也都没放在心上。

他不说，人们便都觉得他是靠他的那张脸才得到的武皇青睐，背地里对其多有诋毁。至于陈子昂，因为两者的魅力值偏差，更是从未与其说过话。

于是此刻他的心中也就更是尴尬。

王孝杰那一次，还可以说是指挥失误，是意外，是为了保存实力，各种理由都可以拿来用。但从南方压运军需物资北上的王杉被契丹人在自家控制区生生掳了去，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说不过去。

“需要我帮忙吗？”王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子昂也就顺水推舟的问道。

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也就难怪转职方向与他背道而驰的张作乐老是会嘲讽他了。

“不需要！”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女声。

“叮~”

“对不起，您已被队长请出了队伍。”

“队长拒绝了你的组队申请。”

“队长拒绝了你的组队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