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白怀礼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人除了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发出这种哽咽的声音，但除了惊讶，出于各种情谊他也必须去搞明白沈北川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路开着车，让沈北川不要慌把地址说明白，他马上梦到，沈北川在话筒里好不容易把地址说明白，白怀礼的一听总觉得哪里不对。

当他把车停回了自己的车位，上了自家公寓的楼层时突然明白沈北川说的这地址不就是他对面吗？！他还说有时间去拜会一下隔壁的新邻居，原来邻居就是他啊。不等他平复自己内心复杂的想法，他按了一下门铃，就听里面一阵兵荒马乱，然后门在他面前突然打开，露出了沈北川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北川的家常打扮，顶着一头鸡窝头穿着一体恤和一裤衩脚上耷拉着一双人字拖，就这么可以说是十分邋遢居家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猛的把白怀礼惊了一下。但沈北川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在白怀礼面前端着了，他一手抱着白怀礼胳膊，一手指着自己的客厅，声音里还有几分颤抖地说：“就…就在里面…”

白怀礼看了一眼沈北川乱的跟垃圾场一样的公寓，第一反应是这屋里难道生蟑螂长耗子了？这不很正常吗？沈北川不知他想什么，拉着他进去一看，白怀礼就瞅见一条巨大的透明鱼尾…他第一反应是沈北川在家里还做雕塑？但下一秒那鱼尾动的时候，他才看清了地上趴着个什么玩意。

愣了两秒，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从哪…哪弄来的？！”沈北川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我也不知道啊，今早快递给我送过来的，我说他送错了，他拔腿就跑啊。”白怀礼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不对啊，这再怎么弄错也不至于送一条人鱼过来啊。

他俩站得离人鱼有三四米远的距离谁也不敢靠近，看见那人鱼半抬着身子嫌弃地坐在一堆东西面前，原本透明的身体上沾上了不少灰尘，他还特别嫌弃，偏着头一直打喷嚏。“…这玩意你叫我来也没用，我给大哥打一个电话。”白怀礼从衣服口袋里把手机摸了出来赶紧给唐野打电话。

彼时唐野正抱着儿子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接到白怀礼的电话时，一激动差点没把自己儿子给扔出去：“你说什么？！”“大哥！我说这么的，沈北川家里有一条人鱼！！活的！会动的！！”

唐野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大角一眼，大角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接了什么电话怎么露出这么一副惊讶的样子还偏了偏头。

“小白说，他们见到了第二条人鱼，不在海里，在沈北川家里。”

大角也惊了，这怎么可能？！

…

不过事实就是用来打脸的，当唐野赶到的时候看到那条人鱼的时候，白怀礼和沈北川已经镇定多了。白怀礼正皱着眉让沈北川把自己屋子给收拾收拾，一会大哥要来，你忍心让大哥站垃圾场里？！沈北川被他数落了一通，但他又不想去靠近那条人鱼，于是只能战战兢兢地收拾屋子。

唐野第一眼看见这条人鱼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大角，确定大角没什么问题正好好站在自己背后的时候才长吸一口气说道：“好家伙，这长的和大角一模一样…”当然那是大角没有发育成成年体之前。这条人鱼又被白怀礼给塞进了盒子里，起先他也害怕，但后面发现这人鱼没有指甲没有獠牙以后也就大了胆子，把人给搬了进去。

这条人鱼是小了点，浑身透明这一点和兰有点相似，眉眼就是大角的缩小版而且还没长头发和眉毛。唐野蹲在小人鱼旁边打量了半天：“他不是地球土生土长的人鱼。”确定这一点以后，他仰头看向沈北川：“北川你在收到这条鱼之前有没有见过某些人？”经唐野这一提醒，沈北川这才想起来秦默金的事。

说实话，那天秦默金告诉他的事，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在他眼中人类依靠人鱼的细胞进化那不是痴人说梦么，所以压根没当回事。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唐野他们，但他所一直没找到这个时机。没成想现在却是在有一条人鱼这么个强有力证据之下，他才记起秦默金说的那一番话。

沈北川说完后，唐野沉默了很久。白怀礼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看着沈北川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现在才说啊…那个向你告密的人估计都会被你气死。”沈北川也很无辜，他只是一个命运多舛的普通人啊，让他相信这些超脱常识的东西怎么可能。与其说他们在研究什么人类进化，科学怪物，不如说他们在搞枪支走私毒品研发更靠谱。

“这也不能怪他。”唐野摆了摆手让白怀礼别说了。

大角此时也凑到了这小人鱼的面前，他看着小人鱼就像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这几个月以来，每天晚上做着的奇怪的宛如人格分裂的梦，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唐野，穆达才是异世来客，虽然不知道他们自己本身是怎么来的，但在另外一个世界绝对没有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鱼。

大角企图与这条人鱼产生共鸣，就像他和珊瑚地交流方式一样，但这条小人鱼不知道是因为太害怕还是怎么，一直无法与唐野沟通，他睁着一双透明如琉璃的眼睛看着大角，眼里有害怕也有好奇。他从未见过陌生人所以会害怕，而好奇则是因为他在大角身上找到了一种神奇的归属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幼崽对母兽，也不同于游子对故乡…而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就像他们本来是一体而现在却被分成了两半。他们之间有一种神奇的联系，就算不说话不沟通也能感觉到对方现在的情绪和感觉。

大角发现自己无法对他使用能力，于是伸出手摸向了小人鱼的脖子，他的指尖突然冒出来一根尖锐的指甲，他用指甲划破了小人鱼的皮肤。小人鱼在他的指尖下瑟瑟发抖，充满了恐惧害怕的情绪。大角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他必须继续自己的动作，这样才能确认他和自己的关系。

小人鱼的皮肤划破后流出来的血不是红色，是如南极海水一般的颜色。

冰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