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那是块小而精致的木牌,系着一条参杂着金丝的长发带,木纹表面雕刻着细腻的花纹,深深浅浅,边缘干脆利落,极具韵味,线条交错,看起来像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眼前的烠与身边两位年幼的孩童周身镀上一层温柔的白光,仿佛在告诉她不需要恐惧,只要跟随他们的步伐——
就好像神明降世。
她也不知怎的,把眼前的烠与在电视上看到的古迹中壁画上的神明联系到了一起。
少年总能让她莫名心安。
“隗氏果然有鬼氏血脉!”
“果然有!”
两个孩子忽然这样说道。
“鬼氏?”
烠淡淡一笑,说:“汝手中之物并非吾等所有,乃鬼氏祭祀所用物件,现看来,汝可触碰,吾等便是没猜错了。”
见他们如此肯定的语气,隗安宁压下心中被对号入座的不满。
“好吧,那代表什么?”
“汝知鬼氏与梦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便可。”烠对两个孩子点点头,他们走到隗安宁身边拉着她坐下,灿鲤拿过带着木牌的发带,将它缠绕在隗安宁的头发上。
“这木牌有什么用?”
“可生成结界。”
大概是护身符一类的东西,隗安宁想。
“现在可以告诉我隗息究竟发生什么了吗?”
眼前知晓内情的人如此淡定,隗安宁跟着放松下来。
烠看着她乖乖被绑好发带,袖子一甩,正坐在她面前一米开外的地上。
“汝可记得,吾初次见到令弟的情景?”
“记得,那时候隗息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他失踪前问过我有关你的事,还让我不要跟你走得太近。”
“令弟许是将吾认定为‘祸徒’。”
“那是什么?”
灯鹿有些闷闷地说:“鬼氏一族里有肆虐梦兽的坏家伙,我们称为‘祸徒’。”
“坏家伙,祸徒都是坏家伙。”灿鲤委屈地瘪着嘴。
烠继续说道:“原先有鬼氏一族镇压,祸徒并无棘手之处,从鬼氏一族没落后,祸徒便隐匿在乱世中,直至今日尚有数名未落网。祸徒本为鬼氏族人,被夺去力量后与常人无他分别,祸徒多数不甘于此,利用鬼氏之血可激发残留余力,换言之——”
少年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切开的手势,隗安宁肩膀一颤。
“这……这么凶残。”
“烠子才不会做这种事!”
“烠子不会做!”
两只小梦兽倔强地口头反击。
“故,令弟对吾心生厌恶,情有可原。”
隗安宁举起手,烠停下话语。
“照你这么说,那没找到的祸徒到现在还……还活着?”
面前三人一齐点头。
“不会吧,既然是人类,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隗安宁无意的一句话,让两个小梦兽的脸色瞬间惨白,空气中带上几分水气,灿鲤的手背上浮现出打开的鱼鳞,她交叠双手,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灯鹿的鹿耳也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抿紧双唇一副不示弱的模样。
烠轻声安抚他们几句,对隗安宁说:“鬼氏一族寿命较寻常人类更长久,能与梦境相连、与梦兽沟通的他们一旦堕落为祸徒,在无族人可狩猎的情况下,以梦兽之魂续命。”
灯鹿补充道:“对于一出生就必须和梦兽打交道的鬼氏来说,梦兽是最好的药引。”
“我们才不是药引。”灿鲤嘀咕。
“……”
隗安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大脑本能地排斥着这些可笑的设定,但灿鲤瞬间红了眼睛,强忍着不哭的模样又让她被迫接受。
活在现实世界的少女听到这些故事中才有的情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异能一族。
生活在不同次元的生物。
靠杀戮获得长生的背叛者。
这些都不是虚构,在普通人所无法察觉的角落里真实发生着。
这样说来,祸徒可能近似于吸血鬼之类,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延长寿命的“怪物”。
“祸徒不会对正常人类下手吗?”
烠摇摇头。
“寻常人之血气并无功效。”
只能说,姑且算是个好消息。
“那隗息他……”
少年眼神一凌:“汝此刻所戴项链,乃罗璇果、火犀牙鸟羽、羽毫石制成,羽毫石为鬼氏一族守护石,据汝所言隗息贴身携带,加之有一驯养梦兽,隗息确有鬼氏血脉。”
隗安宁不太想接受这样的现实,如果隗息和她一样有着奇特的能力,他为什么从来不说,甚至家族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她提起过,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他现在为什么会消失?”
“汝可记得,先前抓捕梦兽时所得黑紫色石?”
“记得啊。”
“那物对汝与梦兽皆具有杀伤力,置于梦兽身上,可令其迷失神志,陷入混乱,在医院那只梦兽所谓‘他’,应为其失踪的主人隗息,眼下动乱许是祸徒的杰作。”
掌心过电的触感隗安宁至今还能回想起来,那如同穿透自己皮肉的瞬间疼痛实在不想体验第二次。
“但你可以摸啊。”
烠笑着说:“吾并无鬼氏血脉。”
“那祸徒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要对隗息……?!”
她赶紧站起来。
“祸徒不会要对隗息怎么样吧!”
少年没有回答,从他的表情来看已经默认她的猜测。
“那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他啊!”
“不急,说起来……”
烠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睁大他那双无辜的眼睛。
“汝可觉得肚饿?”
隗安宁愣了半晌,被气得笑了出来,她双手叉腰:“你不会告诉我,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想吃饭了吧?”
少年扬起非常明媚的笑容:“确有此意。”
?
隗安宁的烹饪水准迎来史前最低,锅盖被打开时,浮在水面上的是整颗整颗的小青菜。
菜场距离公寓不远,但她就是不想为这个家伙特地跑一趟。
“冰箱里的存货,将就着吃。”她往汤锅里倒了一大堆好闺蜜特制调味料,用力把小瓶子往台面上一方,打了个无菌生鸡蛋在自己的泡面碗里,赌气似地搅烂。听到烠说想吃饭的时候,怒气压缩,她恨不得立刻掀飞房子。
“手法真是豪迈。”
她白了端坐在沙发中央的少年一眼。
“能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想着挑三拣四。”
是不是这外表稚嫩内在老朽的家伙过了太久的被伺候的生活,不但是生活残障九十九级,还丧失了群居生活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对旁人的悲惨遭遇态度这么不以为然——虽说隗息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表露一下担忧总还是可以的吧,这可是他敌人的目标耶。
完成简单的祈祷礼仪后,烠等着隗安宁为自己盛菜。
“……”
“……”
隗安宁用力瞪他,他不为所动,只是微笑。
为老不尊。
被那双眼睛注视得实在受不了,隗安宁忍无可忍地抓起公筷,往他的空盘子里砸青菜。
少年一如既往优雅地进食,几十分钟前他们所聊的内容没有给她带来分毫影响。
隗安宁放下叉子,强忍着不满说:“烠,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再去医院?”
“汝很急切。”
“当然了!万一这种时候隗息出什么事的话……”
烠细细咀嚼完食物,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擦拭嘴角。“不急,时候未到,耐心等待即可。”
“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赶紧说,“你可别再跟我故弄玄虚了。”
少年微微歪着头,极有耐心地看着坐立不安的少女,茶几对面的隗安宁被看得倒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移开视线。
“那梦兽濒临崩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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