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在这里?这个笼子无时无刻不在吸收我的生命,而我连那个栏杆都摸不到!”
对于其他的蚌类来说他们的壳就像是跟着走的床,而对于这个男孩来说,他似乎离不开自己的壳。
“他不是一个人,身后有一个联盟在帮他做事。”白瑜说道:“那位的事很可能和他们的阴谋有关。”
“我凭什么信你?”男孩双手环在胸前,里漾开始向白瑜的方向移动,身上的杀气浓郁到在深海都能明显看见。
白瑜并不怕和里漾一对一,甚至男孩控制中的三个人一起上也不是白瑜的对手。他神态自若地与明显也在试图与他周旋的男孩对视道:“我们都不剩什么时间了,你想报仇我就是你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那种阵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男孩似乎也因此有所松动。白瑜走到那个空荡荡的蚌壳边上,抬起盖子取出了里面的鲛人泪。
“你说你把他吃了,是假的。”白瑜说道:“鲛人泪是要刨开你们的腹部才能取出的东西,是涅罗修下的手?”
“是。”男孩看着他说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白瑜忽然就没有说话了。
他不擅长说煽动性的话让对方对自己信服,于是他先提出让男孩放了墨萝他们,只有她和里漾在一旁协助,他们才能成功破坏掉阵眼。
白夜的消息来的不巧,正在这稍有缓和的情况下,撞击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男孩被刺激到了,里漾冲着白瑜挥出一剑,墨萝封住了白瑜的后路。好在白瑜始终都是鲛人的形态,比他们的动作要灵活很多,在密集的攻击下,还能接住白夜传递过来的信息。
外面望风的人在催了,灰袍人的祭祀即将开始,他们同一个目的的人却直到现在还在内斗一般地争吵。
“你难道不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白瑜说道:“我被上面那个人在无尽深渊关了数百年,我知道你的感受。”
男孩的攻势逐渐弱了一些,他看着白瑜一字一顿道:“那么你知道在我进到这里之前,蚌类鲛人是怎么生活的吗?”
“你不知道。”男孩说道:“但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你见过我们的王了。”
你们的王?白瑜脱口而出:“你说莱纳是你们的王?”
“她和现在掌权的人达成了某种交易。”男孩忽然脸色一变说道:“你不是她的人?都找到我们了你居然不是她的人?”
“也是,她的部下这几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莱纳撒谎了,她现在身在监狱并不是因为她的哥哥,而是因为她自己用蚌类同族的分支和灰袍人达成了某种交易,现在被灰袍人过河拆桥了,堂堂王女才沦落到来吃牢饭。
她的腿也不是被剪开了才成了这样,被没收的是她的贝壳,那是蚌类鲛人的力量源泉,她没了那个壳之后就只能任由灰袍人摆布。
莱纳直到自己入狱之后才知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被哥哥和灰袍人一起抛弃了,他们没有履行之前对她的承诺,交出蚌类同族就放过她。
她也难逃被献祭的命运。
之后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和蚌类同族取得联系,但是她没脸去见他们,当初就是她骗得他们如今成了整个大阵的祭品,还被迫生产鲛人泪,因此她总是想尽办法让同一个监狱的人去替自己找幸存的蚌类同族。
去的人却都没再回来。
整个地下囚室就是个对同族的无声杀戮场,他们无法忘记对背叛自己的王女的仇恨。
就在他们开始谈起莱纳的时候,其他的蚌类也纷纷走到了囚室的栏杆边,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白瑜。
“我只要两个人。”白瑜伸出手指说道:“那两个女孩,我只要他们两个,就能救我们出去。”
这样一来,等于把里漾当成了人质交给男孩,男孩勾了勾手指说道:“看情况,我只能先给你这个。”
说着把墨萝先一步放了。
清醒过来的墨萝如临大敌地看着男孩,她对自己到了这里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白瑜还想让美伊恢复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现在不仅是这个男孩对他们有杀意,还有之前一直悄无声息各自做各自事的鲛人,现在都醒了。
他们现在做什么都会成为他们的主要攻击目标,他不可能每个人都去说一遍自己的真正目的,以及去提他们并不是莱纳的人,杀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导致男孩撕毁暂时协商的条件。这样一来里漾就危险了,有牺牲就不能算是漂亮的胜利.
“哥,阵眼。”墨萝脸色苍白了一瞬说道:“阵眼在他身上。”
“怎么破坏?”白瑜说道。
“他心甘情愿去死。”墨萝低声说道:“这是唯一也是不可能的解法。”
男孩很明显是听见他们说话了,却迟迟没有表态。
“那个大阵,会杀了所有你们的同族,你的仇人家人。”白瑜低声说道:“除了真正陷害你们到这个地步的人,他会是这场屠杀中最大的胜利者。”
他尽量将利弊讲的毫无人性的清楚,像真正的魔鬼一样诱导男孩做出自杀的选择。
“那又怎样?”男孩说道:“我只要报自己的仇就可以了。”
白瑜没说话,他感觉自己身后的杀气减弱了不少,而且明显是往男孩身上转移而去。
“看来你幸存的同族似乎不是这么想的。”白瑜说道。
事情正在朝着他预想中的结局发展。
被坑骗进了这牢笼的蚌类鲛人,果然不仅仅是受了王女的欺骗,和那个早亡的鲛人泪制造者也有关系。
他们不是不怨恨,只是有更怨恨的人,于是看上去众志成城。
而白瑜眼前这个男孩,在被族人抛弃之后,眼下要再被自己好不容易幸存的同族抛弃一次。
有了这么多胁迫的力量,白瑜觉得男孩不会撑过太久,他们现在只要等他崩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