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梁伊依看出了他的异样。
犹豫半晌,他佯装不知情的问她,“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么问,一定事出有因。
昨天下午,南宫祁烈直接把发烧的梁伊依带回了宾山别苑,让南宫家的私人医生过来给梁伊依看病。
齐瑾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著名医学院的毕业生,精通中西医术,在心理学上也颇有研究。
他给梁伊依注射了退烧针,挂了吊瓶。
“她怎么样?”问话的同时,南宫祁烈用毛巾,轻柔地帮昏睡中的梁伊依擦拭她额间冒出的虚汗。
“等小姐退了烧,应该就差不多了。”
“应该?”南宫祁烈凝眸反问。
“少爷,小姐现在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去外面详谈吧。”
“好。”南宫祁烈没有异议,沉眸深深的看了梁伊依一眼,起身和齐瑾承一起去了阳台。
“小姐的爷爷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听到昏迷不醒的梁伊依一直在呼唤着她的爷爷,他猜,梁伊依的爷爷应该不久前过世了。
“你猜的不错。”南宫祁烈证实了他的猜想,不过,“这跟伊依的病情有什么关系?”
“看得出来,小姐和她爷爷的感情十分深厚,她爷爷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或许是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她把对爷爷离世的忧伤,对她爷爷的思念全都压在了心底,她只愿一个人默默承受其中的悲苦。
她在极力隐藏自己的心思,极力忘记忧伤,可是,至亲离世的悲痛不会这么容易被放下,要一点一点的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这阵子,她心里的弦绷的太紧了,精神有些支撑不住,这一病,倒是可以让她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在梦里发泄一下,醒来之后,应该会好一点。”齐瑾承坦言,对梁伊依的病情分析十分透彻。
只是好一点?
南宫祁烈的目光透过阳台上的落地窗落到梁伊依的身上,声音低沉的朝齐瑾承问道,“有什么治疗办法?”
“让她不要再隐忍,引导她说出心里话,再大哭一场就更好了,经历这样的事情,任何人都是需要发泄的。”
……
南宫祁烈从回忆里抽回身,见原本眉眼带笑的梁伊依,此刻,低垂在头,黯然神伤。
这样的梁伊依让他心疼,他朝她坐近一些,化掌为梳,帮她理顺微乱的长发。
他低眸望着沉默不语的梁伊依,柔声问道,“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语毕,他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给她梳理头发的手一刻也没有停。
“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会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想听你诉说心事,可以吗?”他的声音很小,温柔的不像话,像哄小孩似的。
梁伊依绞着双手,双眼无神,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就在南宫祁烈以为梁伊依不会开口的时候,倏然,一道细如蚊蝇的声音幽幽传来,“爷爷……在一个多月前离开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坦然说出“离世”二字。
她的声音很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呢喃自语。
南宫祁烈很意外,她愿意主动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选择默不作答。
他这算是成功的在革命的大道上,迈出了一大步么?
“爷爷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伊依的身边,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
“祁烈哥哥……”她抬眸望向他,羽睫微湿,眼眶红红的,失了血色的脸上清泪涟涟,我见犹怜。
摸了摸梁伊依微红的眼睛,南宫祁烈温柔的对她说,“伊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生老病死,花开花落,世间万物都有始有终,这是自然规律,我们要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爷爷肯定很爱伊依,现在,爷爷去了另一个世界,眼泪,是我们对爷爷爱的回复,所以有些眼泪,是不需要忍耐的,想哭就哭出来吧。”
“可是,爷爷跟我说,我要坚强……”她的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极力忍住的眼泪在眼眶中团团打转,但是,她终究是没忍的住,使凝成珠的泪滑出了眼眶,梁伊依急忙伸手要去擦。
见状,南宫祁烈握住了她细小的手腕,制止了她,“坚强并不是隐忍情绪,你这个样子,只会让爷爷更担心,相信,爷爷也不会想见到你憋在心里难受的样子。”
南宫祁烈轻柔的把她拥进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梁伊依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靠在南宫祁烈的怀里时,眼睫上的泪珠随之落下,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直到南宫祁烈拥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她才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受,“我好想爷爷……好想,好想他……”
南宫祁烈静静地听着,温热的大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的目光遥遥望向窗外,眼神深邃而又坚定。
余生,不死不弃!
一直到清晨时分,梁伊依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她睡熟了,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南宫祁烈想把她放到床上躺着,不想,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衣角。
想要取下她的手,又怕惊扰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的梁伊依,于是只能作罢。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梁伊依忽然使劲儿揪住了他的衣服,秀气的眉紧紧的蹙起。
声音软糯的呓语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拥着她躺下,大掌轻轻拍着她后背,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魔力,让她原本紧皱的眉头得以舒展。
噩梦像是被他驱散了,梁伊依睡意渐渐平稳,呼吸也均匀了。
不一会儿,她微微侧过身,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略显苍白的脸颊贴着他的心口蹭了蹭,然后才沉沉的睡去。
见此,南宫祁烈心里的一处柔软被触动,浅浅的在她的发顶印下一吻,合上浓密的眼睫,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