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蜥的话音刚落，叶池便怔住了。
“什么！？手…手指？”他颤抖着几乎要把话语喊出来。
一旁的南晴香脸上却没见什么起色。
再次看向盘子的时候，那东西果然是……人类的手指。这不禁让叶池胃里有了些不舒适的感觉，那种感觉还正向着口腔里涌出。
“恶心，令人作呕！”
“我的双手是我自行取下的。换上了这样比人类更加精准的义肢。但是换下来的手我并没有丢弃。”胡蜥淡淡的说道，他那沙哑的声音使得这时候叶池听着格外的清楚，“我经常用于宴请重要的客人，而两位便是其中之一。”
“这……”叶池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十只手指，南晴香与自己就占了两只。
“烹饪也并不是一般的烹饪，是邀请了旺达大厦最好的厨师，采用激光灼烧熏烤的方式。”胡蜥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行为有所怀疑，在他看来，这是宴请的最好礼仪，是对嘉宾的尊重。
但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活脱脱的人的肢体。作为食物什么，实在是有悖于现代人的观念，就算是作为‘过去人’的叶池，也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吃人行为的。
“在末日男女的命题中。有人会为了生存选择将地球上唯一的女性作为食物。现在的「异态」也与末日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主动受让我的肢体作为食物，本质上也是一种为了全梨海生存的命题。”
南晴香似乎听出了胡蜥话中的意思。她觉得，胡蜥是在认为自己在用他的方式对「异态」做着反抗。正如末日中将女人作为食物的男人们一样，是为了生存。
“你不觉得这样有悖于人类精神吗？”可南晴香却不这么认为，“那种信誓旦旦说着为了生存的做法，本质难道不是一种为了饱腹，屈服于兽性的一种行为？”
话音刚落，南晴香与胡蜥的谈论陷入了片刻的宁静。
“所以我拒绝这道菜。”南晴香很快又补充道。她将叉子与刀相互穿插，把刀口卡在叉子前端的缝隙里平稳的摆到了桌面。
这是用于表现差评的一种方式。
叶池见状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呵。”胡蜥发出了冷笑，“那有人在末日里自己贮藏的食物，不与同胞分享，那也同样是一种有悖人类精神的行为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南晴香回答道。
“你的母亲，还有接受埃舍尔实验室的赵嘉仁，掌握绝密的技术。如果说这个技术对未来人类有用，这算不算一种自私，算不算一种背叛人类的行为！”胡蜥话语急速起来，显然他像是被南晴香踩到了什么尾巴。
南晴香也很淡定，她看了一眼盘子中间那根手指，紧接着又拾起头。
“我没有参与实验，所以我不能做出评价。但是从我母亲消失的结果来看，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可以造福人类的东西吧。还是说胡蜥先生……”她故意放慢了语速，“有什么隔空预见未来的能力？”
“未来！在我来看数据就是未来！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足够的离散关系运算，这都是可以被量化的未来。我只需要一点点量子计算的技术，就能够掌握未来！”胡蜥说道。
“哦？”而南晴香这边则是微微颔首，很是怀疑。
“如果不信，我们可以进行一场比试。”
“比试？”这下轮到叶池紧张起来了。
“该不会是什么圈套吧？”叶池心想。
“不亏是胡蜥先生。”南晴香却没有反驳的意思，相反还对胡蜥的行为进行了夸赞，“想用公平的方式，促成这次的会面吗？”
“嗯。”胡蜥点头笑道，比起刚才，此时他的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看来你也是很期待啊。南晴香小姐。那我们直接说条件吧。”
“蜥蜴网络是提供云计算服务的机构。同时也因为我个人原因，也有设立开发游戏的部门。所以蜥蜴网络不单单是一家计算公司。我们比试的各种的进攻能力怎么样？”
“进攻？”叶池已经无法去理解他们的谈论内容了。
“你试指服务器攻击吗？”南晴香问道。
“没错，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胡蜥似乎肯定了他的回答，“我设立了一个关于「异态」的小游戏。”
说着，他叫了一旁的服务生。服务生俯身倾听着胡蜥在他耳边的低语。
“请两位稍等一下。”胡蜥说道，“对了。”
不过随后，他又把那个还没走远的服务生叫住，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去交代：“帮我把第二道菜换成别的，桌上的都撤掉。”
服务生也低头示意。
不一会，两人桌上的那盘‘手指’，就被替换成了已经切好的牛排。外观上看想去更像是惠灵顿
胡蜥手里也多了一块平板，那是刚刚他吩咐服务生递上来的。
“这是我们的游戏界面，是关于「异态」的游戏。”紧接着，胡蜥就把屏幕举起面向着南晴香与叶池两人。
南晴香也饶有兴趣的放下了本来要拿起刀叉的手。
那是个暗色的界面，看起来是一个城区分布图。
“这是梨海市地图。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一个人扮演攻击方，另一个人扮演防守方。”胡蜥继续解释道，他将手在屏幕上顺着划过，下一张图片便被呈现出来，上面与之前的相比，多出了密密麻麻的斑点。
“这些灰色在街道的点是假定正在活动的市民，我来负责攻击方，对这些市民投放可以变成「异态」的「异态」源素。”
“什么？”叶池警觉起来。
“哦，你不用紧张，这只是一个游戏。”些许是看出了叶池的慌张神情，胡蜥连忙解释道，“而我投放异态源素的方法，是利用无人机。”
说着，胡蜥有滑向屏幕。下一张图片以次呈现出来。
“我用这个黄色的方框代表无人机，无人机每次攻击对象都需要发出指示。所以目标是固定的。而且他会随机从各个方向飘出。”
南晴香定定地看着那屏幕。
“我来负责投放，你来负责防守。”胡蜥又继续开口，“你需要做的就是采取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对这些无人机或者他背后操控的服务器线路进行进攻。当然，数据的吞吐量我们是限制的，所以你是百分百可以进行攻击截停的。”
胡蜥似乎在打消着南晴香的顾虑。
“但是，这些无人机并不是如同我演示的一样，一辆一辆的出现。他由我随即分布，同样的我也是利用分布式服务进攻的方式截获无人机数据。”胡蜥觉得这样解释有些欠妥，他又改口道，“相当于这个游戏的无人机群，是中立的，携带「异态」源素只是设定。我们都要用攻击的方式去截取无人机群里某些无人机的控制权。”
“区别在于，你作为防守方。是需要发现并截获这些无人机，不让「异态」源素去威胁到行走的市民。而我是作为攻击方用截获的无人机来投放「异态」源素。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大致明白了。”南晴香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都采用相同的方式截获无人机。这些无人机理论上是无限的吧，那我们怎么设立输赢呢？”
“你别着急。这一点我们蜥蜴网络的设计者早就想好了。”胡蜥接着说，“我们采用三局进阶的方式，共进行三个回合，以此设立不同的难度与数量。对我来说，我只要投放「异态」源素就是胜利，对你也就是阻止到一定数量的无人机就算是胜利。”
胡蜥稍作停顿，又开口：“换而言之。我每个回合可以操控无人机的数量是有限的，只存在多少的区别。”
“那其实这是一场攻击式的借力游戏，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南晴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脸上依旧是那充满期待的神情，“你进行攻击入侵投放无人机，我负责紧随其后再次进行对活动无人机的入侵截取。我只是在无人机到投放「异态」源素地点这个距离进行时间赛跑。”
“没错。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你进行入侵截取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再攻击另外一台无人机进行投放，拉大时间差。”胡蜥说道。
“本质上就是你要甩开我，而我要追赶你。直到无人机存储的数量跌落至0，这样我就胜利，但只要有一个市民感染了「异态」源素，那我就算输。对你而言就相反。”
“正是这样。”胡蜥脸上充满了喜悦，“不愧是你，理解得蛮透彻的嘛。我只说了一次就记住了。”
叶池待待的看在一旁。
“你听懂了吗？”南晴香看向他，小声地问道。
“明白了。”叶池点了点头。
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本质上就是某计算机载体进行数据包的堆叠，在计算机可承受的吞吐范围内，只要数据包达到足够的量，堆叠够足够的无用数据，就能造成计算机网络堵塞以至于掉线，失去连接。
无人机本质上也是搭载着计算机的飞行器。
胡蜥这里设定的这些无人机并没有内置存储指令的功能，他相当于把这些指令都与后台总服务器进行连接。
而南晴香要做的就是切断这个无人机与后台的连接。胡蜥则是部署这些连接。
“那我们就开始吧？”胡蜥紧接着说。
“不行。”可南晴香却又拒绝了下来，“我不接受这么仓促的游戏。而且现在的时间也挺晚了。”
南晴香假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哦？”
“而且关于条件部分我们并没有进行书面的拟定，所以我们双方都有爽约的空间，这是谈判嘴忌讳的事情。胡蜥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啊。我差点忘了。”胡蜥脸色有些尴尬，“可能是介绍我司的产品有些过于投入了。那好，既然你这么说也算是答应下来了，我们就选择双方都有时间的日子，在一个专业的场地进行这场比试。我会和这次邀请函一样通知你们的。”
胡蜥说完，用着他那全是义肢的黑色假手举起了酒杯。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南晴香也看似毫无顾忌地答应了下来。
留下了叶池一个人呆呆的愣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