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似乎回溯到了二十年前,还是邯郸的时候。
邯郸是嬴政最讨厌的城市,没有之一,他在这里受到的除了奚落、嘲讽以外,似乎就得不到其它的东西!整日活在压抑之中的他,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着。
可能当时的年纪尚幼,除了默默忍受,他似乎也不能做些什么,也不懂得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的忍耐成为了别人践踏他的垫脚石,本来作为当时最强秦国的质子,他在其他的国家也应该有些权利的,毕竟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秦国。
但他又偏偏赶上了尴尬的年月,长平之战,白起坑杀了几十万的赵国战俘,当时赵国整个国家的人口才几百万...
可以说当时整个赵国都是非常仇视秦国的,但碍于秦国超强的实力,他们也就敢怒不敢言,但嬴政作为敌对国家的质子,无疑成为了泄愤的工具。
童年的事情,嬴政记得不太多,因为那都是一些很糟糕的记忆,他也懒得多想这些闲七杂八的东西。
但是,难能可贵的是,在赵国的时候,还有一个质子,同样被当时的人作为攻击对象,于是他们二人还蛮合得来,那人就是燕国质子燕丹。
自从认识了燕丹之后,本来性格孤僻的嬴政也逐渐的打开心扉,和燕丹成为了无话不说的玩伴,曾经年幼的他们,想象着自己回到自己的国家,成为了君主的模样。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国家长成什么样子,但想来和赵国也差不多,邯郸有多繁华,他们的国家就有多繁华。
嬴政曾经非常天真的说过:“如果,我要是当了秦国的君主,那一定要阻止这场战乱!”
燕丹也十分赞同嬴政这样的想法,两个还在幼年的孩童,竟然就已经深谙战争的残酷以及不必要性!
玩伴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了嬴政回国当秦王。
在秦灭韩之后,燕丹被派往秦国咸阳当上了质子,好友重逢,算来也得有十几年未见,曾经年幼的面庞多了一层事故的风霜。
在赵国的时候,他们是同样的身份,质子面对质子,没有什么尊卑可言,就算嬴政是秦国的质子,但在当下秦赵两国仇视之下,他这秦国质子可以说是半点优越感都没有!
而之后,再在咸阳相遇的时候,嬴政摇身一变,成为了秦王,而燕丹依旧是以质子的身份面世,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质子还是质子。
这一点是让他最为尴尬的,这样的日子久了,燕丹难免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甚至对于嬴政一点点不尊敬的态度都锱铢必究。
他似乎不太明白,嬴政的身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受人唾骂的质子,而是当今最强国的王!今非昔比,他又岂能和当初相提并论。
而嬴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燕丹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淡漠,久而久之,甚至真的就成为了君王和质子的关系,没有更深的一层,昔日的友谊也消耗殆尽。
那日,嬴政设宴款待他这位昔日故友,以维持他们这种可笑的友谊。
燕丹依旧以礼相待,繁文缛节做的一点都不少,而且还可以说是让嬴政挑不出半点的过错,唯一的就是他太客气了,嬴政明明说了让他大可不必如此客气,繁文缛节这一套在他和燕丹之间完全可以不用。
可燕丹却依旧一意孤行,像是故意在嘲讽嬴政,故意要激怒嬴政一样,燕丹甚至觉得,看到嬴政生气的样子有一种暗暗爽快的感觉。
嬴政自然不会想这么多,二人相对而坐,嬴政不拘小节,依旧想像幼时那样对待燕丹,燕丹却谨小慎微,像是怕自己做出任何的动作激怒嬴政一样。
毕竟这里是嬴政的天下,嬴政真的要对付自己的话,他也无话可说!
气氛虽然有些尴尬,但嬴政还是和他谈起了幼时的事情,似乎只有邯郸才能成为两个人共同的话题,其余根本就找不到话题一样。
嬴政又跟燕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朕一定要阻止这场战乱!”
燕丹听了嬴政的话,拿着酒的手微微颤了颤,嬴政的性格,燕丹是知道的,以往他说出这样话的时候,燕丹也只是笑一笑,因为他是质子没有这样的权利,但现在嬴政成为了秦国君主,只要他用对的方法的话,的确是可以完成这样的豪言壮语。
燕丹愣了片刻,喝了手中这杯酒,连看也没看嬴政,就直接问着:“你...要怎么做?”
“朕要以战止战!”嬴政没有语气的说着,这更像是给他自己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你真是疯了!你就是个疯子!”燕丹一听嬴政这话,压抑许久的情绪算是爆发出来了!他直指着嬴政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天下,只有这样的办法才可以真正的阻止这场战乱!”嬴政依旧是他的一意孤行!
“这天下向来都是战乱了!从春秋到如今,一向如此,你以为单凭你就可以完成这样的梦想,连想都不要想!你这个疯子!”燕丹依旧骂着!
“难道,你就想这场战乱继续下去?”嬴政质问着愤怒的燕丹。
燕丹没有说些什么转身就往外走,后来,他不知道燕丹是买通了哪个环节,竟然没有经过嬴政的允许,擅自跑回燕国做他的太子了!
自此,嬴政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燕丹会偷偷的跑回燕国,明明在这秦国比在赵国的待遇要好很多,而他在赵国的时候可以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质子,而在秦国却偏偏要逃呢?
让嬴政想不明白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嬴政这样以战止战的想法早已跟燕丹说过,之前燕丹还非常赞同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他现在真的当上秦国君主的时候,他却这么的愤慨?这个问题一直让嬴政非常的疑惑。
或许,作为质子,燕丹总想要更多的自由。这一点嬴政是知道的,他也曾经当过质子,知道当质子的难处,处处为人掣肘的不便。但嬴政觉得自己已经在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了燕丹最大的权利和自由,他却还是不满足,也因此,嬴政也开始对燕国有所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