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在婆家受了伤,莫非是有人欺负她给她气受?
苏晓婉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父亲,好半天,她忽然灿然一笑:“父亲,婉儿调皮,在家里舞蹈弄剑,不小心划伤了额头,现在敷了药,已经不痛了。”
苏晓婉的大哥苏晓风问道:“婉儿何以在家中舞枪弄剑?妹夫也不管你吗?”
说着狐疑地看了看霍云霄。
霍云霄感受到他的目光,笑了笑没说话,目光转向苏晓婉,等着她自己回答。
苏晓婉略一思索,心想总不能说是昨日霍云起要纳妾,她舞蹈弄剑吓唬人时不幸负伤的吧?
虽然最后是以她胜利告终了,但是这话好说不好听,两家还不得打起来!
苏父爱女,想必以前那个苏晓婉也是不敢让苏府上下担心,才一直不敢回家的,爱女在婆家受罪,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
“我相公倒是不拦着我……”苏晓婉眼珠子一转,开始瞎编,“他嘛……武将,其实还挺喜欢我舞蹈弄剑的样子。”
霍云霄一挑眉:“……”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晚那个张口就来的苏晓婉。
他低头笑笑。
苏府人恍然大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霍府想必门风比较粗放,不管怎么说,女儿受宠就好了。
苏政伸手摸了摸女儿头上的药布,多年与药物打交道的习惯,他捻了捻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苏晓婉尴尬地笑笑,大家是为她开心,她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强颜欢笑,跟苏政说:“父亲,你们想太多了,我在霍府过得很好。”
苏政好似豁然开朗,他笑道:“看来霍小侯爷对你当真很好,我很就放心。”
苏晓婉不知父亲何出此言,不过当下人多眼杂,不是追问的好场合,她乖巧一笑,作罢了。
苏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夜色浓重,苏府下人方元跑进厅堂,通传道:“老爷,侯爷到门外了。”
苏晓婉一愣,霍云起怎么来了?来谢罪了?还是来抓她回去?总不能是来休她的吧?她才刚和家里人撒完谎,说相公与自己恩爱的很。
她看向霍云霄。
霍云霄眼神安定,仿佛并没有意外。
霍云起虽然是苏政的女婿,是晚辈,但他身居一品候,官职上他与苏政平起平坐。
而且他掌管大梁百万雄兵,三代世袭爵位,所以事实上,要比苏政有权力,有地位得多。
苏政起身,带领全家往外迎。
霍云起脚步非常快。
苏政带着夫人刚迎到门口,霍云起便转过七彩影壁墙,出现在大家面前。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霍云起大步向前,双手一撩披风,单膝跪地,双手拜上。
“使不得使不得!”苏政赶紧扶他的胳膊,“贤婿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霍云起执意拜了一拜:“云起迟迟未带夫人归家,是云起失礼,还望岳父大人谅解。”
苏晓婉站在父母身后,看着披着绛红披风在地上绽成华的霍云起,实在有些不明白。
在家里那么冷若冰霜的一个人,到苏家却扮演起了孝子贤孙,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她狐疑地看着他,心中不解。
“贤婿严重了,老夫知道你军务繁忙,过去这一年你一直驻扎漠北,朝里人人都知道,你这才刚回京都,把正经事先忙完,老夫不会在礼数上挑你的,起来吧。”
苏政在朝为官,当然知道霍云起不在京城,本来听说他最近回来,心下有些疑惑他为何不来苏府登门,结果女儿就先回来了,女婿紧跟着也来了。
虽然苏政一再坚持不必多礼,但霍云起还是行了大礼,然后稳稳地站起身。
他个子比众人高,视线便越过众人,看到了躲在后面的苏晓婉。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苏政领着霍云起往里走,便问女婿晚饭吃了没有,霍云起有礼有节地回答吃过了,苏政便不再强求他。
苏母拉着苏晓婉去偏房,母女之间总是有些私下里要说的体己话。
苏家两个哥哥便带着霍云霄游览苏府,还带他去看苏府自家的药地,据说种的都是千金难求的草药,因为霍云霄不是外人,便带他去看看。最近他们又种了稀罕物,说是那花妖艳无比,红得像火,能让人吃了胆量剧增,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怕。
霍云起则跟着苏政去了苏府地下库房。
苏府有很多药材十分矜贵,是不能见光见风,甚至不能见人的,只能在地下深挖数丈,小心保存。
下了一道道楼梯,女婿跟着老丈人来到一间豪华的房间,那房间看起来雕梁画栋,十分精致,除了没有窗户之外,处处能与地上的大殿媲美。
“云起进来,”苏政呼唤道,霍云起看起来很迟疑,“你虽是我苏家的女婿,老夫却从没带你来过这里,今日便带你进来看看。老夫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婉儿也不知苏府的奥妙,你知道便好,不需对她讲。”
霍云起闻言更加迟疑,他下了一道道楼梯,通过一道道加锁的大门,便知道这个地方了不得,是苏家的机密场所。
“父亲,”霍云起站在门口,“多谢父亲信任,但是云起不是懂药之人,看与不看,并没有什么要紧,此地是父亲大人的心血,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慎重起见,云起不看为好。”
苏政一笑,又朝他招手,霍云起想了想,慎重地跨过了大门。
霍云起不知道他在地下多深的位置,只觉得室内温暖湿润,比外边舒适不少,可又不觉得憋闷,可见这个建筑暗藏玄机,通风良好。
他们刚一进入这地下大殿,墙上的烛火便自动燃烧起来,刷的一声,照亮整个大殿。
霍云起转身打量,只见整个大殿四面墙,顶天立地的布满药匣,无数方方正正的抽屉,抽屉门上标满上不同颜色的数字。
他没有想到,苏家还有这样一座诡异宏大的地下宝殿。
苏政从古木根雕的几案上拿起闪亮的银盘,走到布满数不清抽屉的墙边,。
他挽袖抬手,打开一个个抽屉,从中取出各色形状的药材,有的是用手抓取,有的是用银镊子取,有的是用瓷碗盛。
取好之后他将药材放进几案上的小小天平上,那天平的砝码精致,最小的如同米粒大小。
称好之后,一点点药材放进了石臼子,那石臼子只有酒杯大小,刚好握在掌心。他把石臼子交给霍云起,说道:“你自己的药,你自己研磨吧!”
霍云起不解,但见苏政坚持,他便接了过来,用石杵一下下的捣。
他的手拿惯了沉重武器,很有力气,没多久便将那些药材捣得稀烂,融为一体。
苏政坐在药案之后,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笑着看他。
“可认出来了?”他问。
霍云起不解,看看那药,他茫然地摇头:“不知父亲何所指?”
苏政笑,朝他招手,霍云起便走近前。
苏政回身,打开最近的药柜里一只抽屉,随手捏出一点暗黄色的小颗粒,撒进石臼子里,“你闻闻!”他笑着说。
霍云起端起石臼子,低头轻嗅,他睁大了眼睛,一股子熟悉的桂花味儿。
“这……”他迟疑地说,“不是西域的灵药麝地红吗?皇帝御赐高等武将,千金难求。”
“不是,哪有麝地红这个药,”苏政说,“这是我苏某亲手研制的百消散。”
“百消散,解百毒治百病,关键时刻可以吊住重伤之人的心脉不断,若是用在伤口上,可以立即止血,消除一切疤痕。”苏政捋着胡须笑吟吟地说,“根本不是什么西域产的,全都出自老夫之手。”
霍云起皱起眉头,他的思绪飞到别处——当今皇帝骗他的用意何在?明明是大梁的物产,难道——他意识到,是怕武将与文官勾结?
苏政这时候说道:“收好,这份是给你的,你把你的保命要给了婉儿,这份就备在身上吧。”
“父亲怎能确定婉儿的药,是我给她的?”霍云起回过神,还是不解。
“这药的药材金贵,千金难得,我配出去的药物都加了不同的味道的香料以做区分,你那份是桂花的,你大哥霍云钊那份是竹叶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