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合在一起，严悦顿了顿，“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吧。”龙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气氛有些尴尬，想不到自己暖场小王子也有冷场的一天。

严悦也不再跟他推脱，说道：“今天晚上吃的还习惯吗，爷爷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特地让厨房多加了两道甜点。”

“还是严爷爷了解我。”龙新发自内心的笑了。“今天晚上是我最近吃过最开心的一次晚饭。”

爱人、家人都在一站桌子上吃饭，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猜忌算计，吃饭的时候聊聊家常，分享一些生活和工作中的小事，龙新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父亲还在的时候，因为工作太忙，他们能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聊着天，来到车库，严悦上车找到老爷子的烟嘴，在车里她犹豫了几秒，最后下定决心，握紧了手里的烟嘴。

龙新在车库外等她，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像格外的亮，车库前面的灯都不用开，地面也能被照得亮堂堂的。

严悦从车库里出来，磨磨蹭蹭的走到龙新身后，龙新专心的观察天上的月亮，他脸上有一层短短的容貌，像一颗新鲜的水蜜桃一般，月光照在他身上，哪里都是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严悦强忍住扑过去咬他的冲动，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到了，我们回去吧。”

龙新笑盈盈的回过头，眼底的月光来不及收回，亮晶晶的也瞬间照亮了严悦的眼睛，她好容易压下去的那股冲动又翻涌到了嘴边。

“龙新。”严悦几乎用喊的方式，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事？”龙新停下来，转过身看向她，澄澈干净的眼睛象玻璃球一样。

严悦对上他那双眼睛顿时有些失语，咬紧下唇，狠狠心说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很小的时候，龙新和龙七他们第一次来严家玩儿，严悦就已经对那个干净明朗的大男孩念念不忘。

龙新愣了一下，眼睛笑得更弯，仿佛天上的另一轮月亮：“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

严悦喜欢自己，其实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十来岁还不懂事的年纪，严悦过生日，所有亲朋好友都来给她庆祝，大人们就开玩笑的问严悦长大想嫁给什么样的人，严悦指着当时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龙新：“我长大要当龙新哥哥的老婆。”

大人们一笑而过，他们不知道小朋友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想嫁给眼前这个人。

龙新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来，严老爷子处心积虑，想各种办法给自己的孙女创造机会，希望撮合龙新和严悦，随着年龄长大，严悦和龙新之间反倒不如小时候那么亲密，渐渐有了隔膜。

可严悦对龙新的喜欢，这么多年从没有消减过。

“所以呢。”严悦深吸了口气，心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管今天结局如何，她至少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说的话。“你喜欢我吗？”

“我也很喜欢你。”龙新说道，大手摸了摸严悦的脑袋，充满了宠溺的动作，他做起来就像哥哥对待疼爱的妹妹，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别的暧昧的意思。

严悦的心凉了半截儿，脸上却仍然要保持骄傲倔强的笑容：“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对不起悦悦。”龙新很抱歉，他知道这种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感觉有多痛苦，严悦至少比他幸运点，她可以说出自己的心事，可他呢，只能把那份喜欢全都埋藏在内心深处。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答案。也怪我，如果我不出去留学那几年，和你分开，也许我们现在早就在一起了。”严悦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我能问一下原因吗，为什么不喜欢我？”

小时候他们青梅竹马，多少人都看好他们的未来，严悦不相信真的是因为自己出国这几年，联系少了导致的感情变淡。

龙新一时回答不上来，晚风夹杂着寒冷的湿气袭来，他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原地蹦了两下。

严悦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龙新接过外套，却没有穿上，而是又给严悦披回去：“你比我怕冷，还是你穿吧。”

还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严悦刚才的问题，刚走了没两步，严悦又问道：“是因为杜若希吗？”

龙新像猫咪被人掐住了后脖颈，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严悦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露出自嘲般的笑意：“我就知道，你喜欢她对吧，我早就看出来了。”

“悦悦。”龙新握住她的肩膀，用少有的严肃正经的口气对她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千万不要告诉若希姐。”

“为什么？”严悦明知故问，她从龙新颤抖的瞳孔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一瞬间五味陈杂，说不上来自己是种什么感觉。“你就那么喜欢她，不舍得她受伤吗？”

龙新坦坦荡荡的承认，望着严悦的眼睛：“是，不光若希姐，我也不想让七哥为难。所以这件事，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希望你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严悦哑然失笑，推开龙新搭在自己身上的肩膀：“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会随便乱说话的人？我知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龙新焦急的替自己辩解。

严悦摆了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真的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对杜若希的感情，我劝你最好收敛一下。”

龙新怔了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看杜若希的眼神，和她说话的语气，傻子都能感觉出来你喜欢她。”严悦说道，“连我都能看出来，这还不够明显吗？”

龙新的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比你更了解女人，龙新，你以为杜若希真的不知道吗，她只是不想拆穿你，不想破坏你们两个现在的感情罢了。”

严悦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龙新的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开始回忆起之前和杜若希在一起的种种画面，她坚持让自己叫她若希姐，经常强调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特地约他一起去挑求婚戒指……

原来这些，都是杜若希在暗示他们两个之间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龙新不明白，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干脆痛快的拒绝他，而是要一次次的留给他希望？

严悦看着龙新震惊的面孔，对自己的人生都产生了怀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后悔不该告诉他这么多：“当然了，这些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也许杜若希什么都不知道。总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龙新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谢。”和刚才月光下笑眼盈盈的元气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对不起悦悦。”龙新沉默的走在严悦身后，快要进屋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严悦停下脚步，没有转头，背对着他回答道：“没有什么好道勤的。”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心里已经有别人，我也很想答应你，可是我觉得现在答应你，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龙新的脑子里很凌乱，一方面是自己求而不得的真爱，另一边是自己渴望多年的家庭生活。

严悦沉默了半分钟，最后艰难地张口，简单的几个字却花了她全部力气：“没关系，我等你。”

等你忘掉她，等你真正爱上我。

龙新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餐厅，严老爷子似乎在两个人古怪的表情当中，嗅到了一丝丝暧昧的味道，满意的点点头，接过严悦手里的烟嘴美滋滋的抽了两口，意味深长地说道：“等你们这些小辈都安定下来，我这辈子啊就没别的心愿了。”

龙新想多陪陪老爷子，晚上留下来睡觉，龙七和杜若希陪他们聊到深夜才起身回去，这个晚上过的意外的平静温馨，他们一起回忆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老爷子话里话外都在提点龙七，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和他开口。

回去的路上，杜若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严爷爷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人人脉这么广。”

龙七比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严爷爷这个人比较低调，不喜欢张扬。你仔细想想，前几年的新闻有没有看过姓严的人。”

杜若希努力的回想，眼前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几年前自己高三的时候，为了迎接高考每天都要看大量的时政新闻，隐约记得有次选举国家领导人的名单里，有个姓严的人，那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总觉得这些人离自己的生活很远，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