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首辅,以及当今大齐保守派的领袖,赵宗罡总是以一副生人勿进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刘越实在是不能想象,赵宗罡到底为什么,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去亲近一个商人。
但越是这样,刘越也就越是对这个钱闻达充满了兴趣,他略加思索之后直接说道:“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拜访一下这个钱闻达。陆舵主,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引荐一下。”
“没问题,钱闻达在各省各州的生意,也少不了我们漕帮的船队帮忙。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门外爷想什么时候去拜会他?”陆元昭问道。
刘越眯着眼睛:“时不我待,就现在吧。”
陆元昭当即就带着刘越,两个人一行来到钱闻达的府外,通报姓名之后两个人进了钱家,见到了这位传奇商人。
钱闻达看上去五十出头的样子,跟刘越脑海中想象的形象不同,这个钱闻达乍一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圆滑世故的商人,反而像是一个非常忠厚老实的农民。见到刘越的时候,他表现的很意外:“殿下,您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几个人在钱家厅堂上面坐下来,刘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我就不用多说了。现在朝廷很重视各地稳定,倘若嘉陵府因为封锁河道的事情饿死人,到时候不光是朝廷面子上无光,局势不稳,对你们这些生意人的影响也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我想希望钱老板能够仗义疏财,帮嘉陵府的这些老百姓渡过难关。当然,这次我们也不会让钱老板你白花钱,你若是有什么条件大可以提出来,我们都好商量。”
钱闻达皱了皱眉头,看上去已经在认真考虑刘越的建议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殿下已经开口,我断然不能拒绝殿下。至于这个条件,我也想好了。其实西南本是天府之国,物产丰盈。但是此地最大的问题就是往来交通极为不便,这是我唯一感到头痛的地方。”
刘越微微一笑:“没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一点天下人皆知,钱老板需要我做点什么?”
“陆路困难,就更显得水路的珍贵了。”钱闻达说道:“往日里,我的生意大都仰赖漕帮的帮衬。但是殿下也知道,这一半年来,漕帮的运力一直不大稳定。河道衙门,漕运衙门对于船队的准入又极为严苛,所以我想……”
听到这里,刘越就已经觉得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大好办,果然,钱闻达迟疑片刻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请殿下恩准,让河道衙门,漕运衙门高抬贵手,容我组建一支自己的船队。
当然,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跟漕帮的兄弟们抢饭吃,我也没有那个本事,我只是想要保证我们商行自己的货物运输。
同行许可方面,哪怕是仅限于西南也没有问题,反正我的生意也主要是在西南。倘若有远方的贸易,我运送到他处的港口码头,再交给漕帮兄弟们,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问题扔出来,一下子就击中了刘越的软肋。刘越尴尬的看了看旁边的陆元昭,发现陆元昭此时也是一脸尴尬,三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看着对方,相顾无言。
道理很简单啊,今天刘越跟钱闻达之所以能够见面,靠的就是人家漕帮西南分舵舵主陆元昭的介绍,结果俩人刚一见面,钱闻达就要甩开漕帮来自己组建船队。
西南一代的水运管理,一项非常严格,不是随便什么人,只要有钱就能组建船队搞水运的。往往还需要朝廷官署的批准,对于刘越来说,让钱闻达自己组建船队倒不难,河道衙门,漕运衙门的公文刘越一句话就能弄到。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抢了西南分舵漕帮的生意。钱闻达堪称西南首富,他要是自己组建了船队,那漕帮的业务量就得出现断崖式的下跌。
现在刘越进退两难,答应钱闻达,那自己就等于是坑了漕帮。但是不答应的话……嘉陵府数十万百姓在等着钱闻达的粮食救命啊。
刘越深吸一口气:“钱老板,其实漕帮这一段时间运力不稳,都是意外的偶然现象。以后是断然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啊陆舵主。”
陆元昭赶忙点头:“没错,钱老板您放心。但凡是你们家的货物,我们漕帮绝对是最优先来运送。”
钱闻达苦笑一声,不搭腔。
刘越跟陆元昭皱了皱眉头,刘越问道:“钱老板,要不然咱们这样,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你换个条件?”
钱闻达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刘越有点不爽了:“钱老板,我跟你说话呢。”
钱闻达咬着牙:“那……那在下无话可说。”
事情一下子就闹僵了,刘越站起来,哼的一声直接走到门口,转而又往回走了几步:“钱老板,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钱闻达低头站起来,对着刘越拱手:“请殿下赎罪。”
刘越点头:“我明白了,陆舵主,我们走。”
走出钱府,刘越和陆元昭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说道:“陆舵主,你可知道这钱家的粮仓,在什么地方?”
陆元昭吃了一惊:“门外爷,您不会是想……”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刘越直接说道:“陆舵主,这种事情你不用劝我,劝我也没用。我已经决定了,他妈的我还就不信,弄不了这么个为富不仁的土财主。
我现在就命令你,给我部署行动,今夜三更动手。明天一早我就要看见运粮车在城内主干道上发救济粮。”
陆元昭皱着眉头,张着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漕帮的人手已经集结完毕,粮仓地点大家也早就知道,刘越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也加入了抢粮的队伍。
“时不我待,抢粮救人!”刘越振臂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