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世界退却，黑色的世界降临。

这里阴森恐怖，像一个世界的遗体，一个死亡的国度。

“这里好吓人，阴冷阴冷的……”、

小天突然惊惧，颤声道，“我……我们不会已经死了吧！这就是死……死后的世界……”

楚少白却很冷静，道：“若真的死了，倒是简单了。”

“在我的国度，死也由我。”

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原来这里太黑暗，旁边是一座矮山山，楚少白都没有看清楚。

此刻，在山顶上有一个模糊人形的轮廓。

“山鬼？”

正是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山鬼问。

楚少白哪里知道。但这次见到山鬼，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当时就那么几个人，诸葛樱和栖蝶无情已经死了。千帆和胡晗还没有遇到。

“自然是有什么人在策划。”

“你还遇到谁了？”

“诸葛师兄和栖蝶无情。”

“他们死了？”

“是。”

“那看来你也得死了。”

“你要杀我？虽然你是个冷血的人，但我们不是一直合作的很好。我们难道不能继续了吗？”

“不能。”

“为什么？”楚少白看不出山鬼有什么变化，他为什么要拒绝，因为至尊之宝吗？

“因为这里是死亡国度。”

楚少白不明白。

“在死亡国度，不能有活着的人。”

“而我，已经死了。”

山鬼脚下的矮山破碎，楚少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团死气包围。

“葬气永恒！”

山鬼的境界更高了，竟然是圣尊五阶！楚少白还发现，他的力量一直在持续增强！

“死亡，对我有好处。”楚少白不禁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黄宇城那次他濒临死亡，面对噬灵族那次，他是真的死了，然后又活过来。那几次经历，都令他修为突飞猛进。

这一次，在这阴森恐怖的黑暗世界中，他每时每刻都在提升。

死亡？他所处的状态显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死亡”。

唯一的解释是，山鬼所选的圣尊之道极为强悍，甚至超过诸葛樱和栖蝶无情。

楚少白来不及反应，已经陷入无法挽回的死亡境地。

小天的封天剑空间，都变的一片漆黑，她也像楚少白一样，来不及反抗已经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少白醒来。

他眼前的还是这片黑暗阴冷的世界。

自己没死？山鬼没有杀自己？

山鬼的声音又飘出来。

“上次的人情已经还了，接下来我会真的杀掉你。”

山鬼早已融入黑暗中，楚少白完全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楚少白猛然从地上跳起来，第一时间散开本命剑气。

先前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山鬼占得先机，他居然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决不能再大意，因为他知道山鬼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刚刚没有杀他，那是为还他上次的救命之情。

“小天，小天！”

小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顿时小脸变得煞白。

“我的天，刚刚真的要死了，我居然都没有发觉。太大意，太大意了。”

封天剑空间已经不再黑暗，她连忙跑来跑去，不知在封天剑内搞些什么。

“我这是在启用封天剑空间的保护机制，下次绝不会随便让什么力量侵入的！”她解释道。

“先警戒，我找不到山鬼的踪迹。”

“让我试试。”

小天倒是颇为认真地感应起来，显然她被山鬼刚刚的杀招吓到了，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太可怕了。

“他在左边，啊！不对，在右边，不对不对，好像后边……”

楚少白严重怀疑小天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完了，四面八方都有他……”小天颤声道，“他不是人，他可以同时在这么多地方。他是鬼啊！”

楚少白剑意护体，封天剑在他手中亮起青光。

“他是鬼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在莽山的时候，神出鬼没没有一点声息的山鬼，就完全像个鬼魂。

“但是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不过也就是灵的一种。力量可能强过我们，但是别忘了，我们也有一剑之力、一战之力！”

小天认真点点头，道：“是半剑之力。”

在战诸葛樱的时候，他是圣尊三阶，楚少白的剑气能支撑自己出两剑，面对四阶的栖蝶无情的时候，他全部剑气只够一招。

现在，山鬼是圣尊五阶，也许真的如小天说的，半剑之后，他的剑气就要被挥霍一空了。

质量有余，数量不足，真是不可逾越的硬伤。

山鬼的身体无形物质，融于周围的黑暗和死气。

谋定后动，一击毙命。

这就是山鬼的做法。

楚少白放弃靠目光搜寻，也不再推测山鬼会从那边攻击。他已经将所有的力量转移到剑上。

如果现在有个普通人，随便给楚少白一拳，都能把他彻底打倒，因为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灵力。

那本就小到不像话的本命剑气更是完全看不见，只有楚少白还能勉强感受到，在丹田最中央还有一个点。

那一点里还留存着本命剑气最后的引子。

毕其功于一役。不论山鬼从哪里出招，也不论用招式如何，他只有一招。一招后，要么胜，要么亡。

现在楚少白反而放松下来，沉心静气感受这死亡的国度。

他看到了那么印记，跟它们接触，跟它们共鸣，感受到千变万化的生命，也凝练出千姿百变的剑意。但他还少了一样东西。

对那些生命来说，楚少白之前看到的都不完整。

——没有经历死亡的生命是不完整的。

印记旋涡，永不停息。楚少白这次从当中看到了——循环：由生而死，向死而生，生死相依的循环。

楚少白忽然了悟，原来死亡之剑，也是生命之剑。

封天剑上的剑意之力，渐渐变化，一股死亡之意弥漫虚空。这是楚少白的“死亡”，是与山鬼的死亡完全不同的死亡。

封天剑，重若千钧，将虚空压塌，剑气之力散开，与整个死亡国度发生共鸣。

山鬼突然露出了身形。

他道：“我想我知道他们为何会选中你了。”

楚少白也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山鬼居然主动现身，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

“你有一种可以兼容并蓄的潜力。任何东西都能被你吸收，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变成了你生命的养分。”

每个修者，尤其是天赋强大的修者，他们都有一个坚固的核心。这个核心是他们生命的本质，也是他们能走出独特出众道路的根本。

这个核心难以改变，难以摧毁。这是那些天才强大的根本。

但这是力量也是束缚，那个核心限定了每个人的方向，让他们偏激，让他们自视更高，难以获得更平等的眼光。

如果强行扩充它，往往是万劫不复的彻底破碎、崩溃。

楚少白也有坚固的核心——而且是比多数天才更加坚不可摧的核心——但他的核心与众不同，拥有赤诚之心的他，能打开自己的核心，以一种公正、平等的方式，让外物进入。

不但不会摧毁它，而且会让它更强。

“我们这一战暂时保留。我不会承认你比我更强，但是在这里，你比我更有资格走下去。”山鬼道。

“杀了你，我也走不完最后一步。”

“我还有其他那些人，可能就靠你了。”

山鬼漆黑身体也燃烧起白色的火焰——他居然自杀了。不过，死亡似乎对他极为容易，只在一念之间。

最后，他只剩一枚如黑云似的生命印记。

楚少白万万没想到山鬼这么干脆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相信自己能成功？确信这个印记能复活他们吗？

楚少白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越来越大。

山鬼的印记，是他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最强印记。

生命印记的旋涡越发宏大，完整。现在它里面充满了各种色彩，各种形状。每一个印记都像一块拼图，虽然有大有小，但是都占据了独一无二的位置。

“最终会出现什么的……”

楚少白迷茫而恐惧。迷茫于这生命印记的玄妙，恐惧于自己的失败——他败了，所有人都就败了，将是彻底的消亡。

死亡国度也在远去了……

楚少白忽然置身于一个“正常的”世界了。

没有遍地财富，不是一片空无，也不是死气沉沉，而是蓝天白云，清净舒适的原本的世界。

他又回到了巨树之巅，在他眼前，是那悬在空中的古树。

“果然是你回来了。”对楚少白开口的是胡晗。

此刻的胡晗，气息大变，不再是先前那极不稳定的暴戾。他似乎变得缥缈了，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仙风道韵。

“他就是你们说的噬灵族。”千帆原来就在楚少白旁边。

楚少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暂时借他的身体用用。他的身体变异了，跟我比较契合。”噬灵道。

原来，楚少白所经历的三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时间也就是眨眼间。

楚少白冷静下来心绪，直截了当地道：“不要拐弯抹角了。我对你那个什么至尊宝没兴趣，我只要复活所有留下生命印记的人！

“所以，我们是要战斗还是怎样，给个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