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马不停蹄,急驰严忠处。
严忠一怔之余:“老长,那股风把你吹来了?!”
“妖风?”林飞说着,一指秋菊:“可认识你这位臣民?”
严忠摇摇头。
秋菊忙解释:“严师长没来,早进了牛棚,对我们与严师长的接触,防不甚防,咋会认得?”
林飞把秋菊身份介绍后,说:“她在得知老政委囚禁地址后,清楚见你无望,冒险出逃,千里奔波,历尽艰辛,几乎被捉,才找到我,来不及请示,我可是先斩后奏,将老政委救出,送进咱们部队医院。”
严忠迫不及待地:“老政委身体如何?”
林飞面色凄戚,痛心地:“我来晚了,医院正在抢救,看来回天乏力。”
严忠无奈地叹了口气:“请长批评,我没尽到保护之责。”
林飞沉痛地:“路上秋菊都给我讲了,哪能怪你?在云翻浪涌、电闪雷鸣中,要驱散这沉沉乌云,不是你我力所能及的。”
严忠凄苦地一笑,上去握住秋菊的手,两眼湿润:“同志,真得谢谢你了,自突袭接触了彭剑、张伟等人后,连乘车外出都跟踪监视,对老政委的防范,给我们玩猫逮耗子游戏,几次查到线索,均无功而返,要不是长闪电救出,如先来这里,他们疑心极重,嗅觉灵敏,明哨暗盯,布满全城,意图一旦被察觉,你这线路和地址也就成了一张废纸。”严忠气愤地:“昨天,赖青讲,有个走资派从牛棚里逃跑,如临大敌,正四处缉拿。能有你这样不顾个人安危,舍生忘死忠勇之士,社会总会还它本来面目。”不无疑惑地:“你身陷牛棚,咋能获得多年费尽心机都未能得到的可靠情报,且如此准确,使老政委获救?”
秋菊神秘地:“是亚男小妹传送给我的,她在信上讲,想冒险冲进来找你,见门外狗戒备森严,怕弄巧成拙,反误大事,文革前,曾得知我们与林政委关系,巧妙进牛棚,传给我讯息,要我设法找林政委营救。”
“多好一位同志,她提供了不少可贵材料。”又不解地:“我们有约,一切信息,由她在军分区爱人传递,这次……”
秋菊说:“她信上提到了,早去备战备荒,联系不上。”
“是这回事!真难为她了。”严忠说:“林政委,你不认识,这可是个智勇双全、德才兼备的同志,为取得对方罪证,多次闯入虎**,化险为夷……”
林飞没等他说完,已心存敬佩:“可否让我一见?”
忠说:“她是新中国培养的早期大学生,很有洞察力,运动之初,根据她一位在中央内参同学藏头缩尾信暗示,有种预感,觉得此次运动气氛不正常,与老政委有约,不考虑个人荣辱得失,游离于运动边沿,静观时局演变,也许能尽自己之责。不幸被她言中,对方早列入黑名单,无佐证在手,对她也是处处防范,故现在不宜露面,她,可是我们一位埋头英雄,用智慧与不屈毅力,在对方密不透风营垒中安插了不少耳目,她曾让在军分区的爱人传信说,不找到决不罢休。如今老政委能被现,不知她冒了多大风险与周折。”
严忠让秋菊在师部招待所先住下,向林飞:“此事,赖青一伙很快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先给权政委电话汇报下。”
林飞说:“不,我来打,对时局看法,深有同感,经常电话交换意见,有他的尚方宝剑,还想见下当年那批部下,也许,能给对方些威慑。”
去医院探望的参谋进来,敬礼后,“报告长,医院继续在抢救,仍昏迷未醒。”
林飞、严忠沉痛地点了下头。
严忠说:“怕赖青一伙已得到看守报告,很快就会打上门来兴师问罪。”
林飞无畏地:“好啊,我正想会会,是牛魔王,还是白骨精,居然把汇江搅个地覆天翻。”
赖青、刁锋听了宋小兵二人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报告后,吃惊之余,大为气愤,赖青咬牙切齿地:“好个严忠,公然跳出来与红色政权对抗,要不是那身绿皮护着,我他娘的一锅端,叫他万劫不复。”
刁锋气极败坏:“这不是一个走资派问题,是对红色政权的藐视与挑衅,阶级斗争新动向的具体反映,任何人都无权凌驾于红色政权之上,走,找他去,看怎样自圆其说。”
林飞、严忠正说着,院里车响,赖青、刁锋气汹汹进来。
林飞看时,两人衣冠楚楚,那高个儿,早过不惑之年,看来善于保养,面白肉嫩,一头黑疏理得明光贼亮,虽显几分斯文,却气派十足,举手投足,官气十足,面露微愠,透出股对人威慑之气。林飞不由想,怪不得严忠难以驾驭,此人城府之深,诡异之术,使人难察。那种装出来的大奸若忠伎俩,一看就清楚是叱咤风云之徒,呼风唤雨之辈,绝对是政客老手,祸水外泄而不露,刈掉人头不沾血,阴险狡诈。
同来的另一个,年纪稍显小些,却其貌不扬,低矮肥胖,满脸横肉,两只小眼有种傲然物外之态,一脸**,尽管浅薄粗俗,故意摆出几分派头,反显得象个小丑。林飞想,看来遇到强手了,怕是得来场没有硝烟刀光剑影恶战,在心里完善着一路想好的对策。
二人见屋里端坐着个军人,冷静沉着,气定神闲,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尽管他们雄纠纠而入,岿然不动,两眼射出股凛然之光,目视他俩,威武雄伟姿态,气势显得先声夺人,心觉不是一般人物,等闲之辈。赖青的脸马上阴转晴,想质问,又吃不透是哪路神圣,还没开口,严忠从容不迫,先开了腔,忙站起来相迎,笑说:“好哇,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要让人与二位联系,竟不请自来。”他指指静坐未动的林飞,“二位大概不认识吧,我来作下介绍,这是x省军区林飞,林政委。”
赖青、刁锋心中“格登”下,想:怕鬼偏遇鬼上门,分析无误,果然秋菊去搬救兵,王闯他妈真是个草包,派出那么多人,居然让她漏网,这棋错一着……,没顾多想,一怔之余,赖青忙趋前一步:“久仰、久仰,欢迎长莅临我市,指导工作。”
林飞站起来与二位握手,稍事寒喧道:“不敢,不敢,二位请坐。”
严忠指着高个儿:“这是我市革委会赖主任、赖青同志。”
赖青忙显出几分谦和,习惯性地把手一抬:“不敢当,让长见笑了。”
严忠又介绍那个矮胖子:“这位是刁副主任、刁锋同志。”
刁锋忙点头道:“抱愧,抱……”话没说完,见林飞两眼紧盯不放,那眼神,刺得他无地自容,不由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随之,见林飞收回视线,似陷入沉思。
这时的林飞,一听刁锋二字,心中悸然惊悟,似穿透岁月迷雾,一段久远的疑团,时隐时现,似梦似幻般在脑际闪过,疑团凸现出来,虽只风闻其事,世事多变,没顾证实,当时也无暇调查,不知其详,无风不起浪,无波不冲舟,如此巧合,不符常情,先投石问路,以观其态。心里已有几步棋,少许,爽朗地一笑,站起来,由于两人高矮悬殊太大,林飞居高临下拍着刁锋肥胖肩头:“刁副主任,如果我没健忘的话,咱们还是当年北方大学校友吧?”
这下轮上刁锋吃惊了,额头不禁渗出涔涔汗迹,大张嘴合不回去。急在心里忆着,调动出所有脑细胞,想不出有个叫林飞的人,别说党内,就是外围进步学生,也该有个印象,半天,不解地:“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