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阳光洒落在斑驳的树影之间,小鸟三五成群往返穿梭,争执吵闹不亦乐乎。
微风拂过,树叶轻摆,我的短也轻轻飞扬。
站在阴凉的树荫下,我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白亮得刺眼的建筑上,三个鎏金大字——体育馆。
明晃晃、白花花的,看上一会儿,眼睛就刺得生疼。
季节这家伙,等这么久,还不来!
校园里一片静谧,连2oo米外打篮球的声音都分外清楚,乒乒乓乓球落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体育老师粗重而浑厚的训斥和指导,连同空旷的回音从体育馆敞开的大门里荡漾蔓延开来。
我百无聊赖地分辨着谁的上篮又出了错,谁的投球姿势不正确。
“下一个!”
“下一个!”
“……”
终于在第二十八个“下一个”之后,我在眯缝的视线中,看到了季节姗姗来迟的身影。
迎着光,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梢还沾着水珠,阳光一闪晶莹剔透。
看见我,远远的挥了挥手,露出雪白的牙齿,一路小跑过来。
走得近了,我才现,他不止头是湿的,连身上的T恤都是湿的。
“刚回了趟宿舍。”他说,“没等很久吧?”
“就回了趟宿舍就累成这个样子?”我指了指他的头和衣服,失笑:“你不至于吧?”
他拍掉我的手,好笑地拍了拍我的头,被我躲过。
“跑着回去的,太热了,刚才路过水池,就淋了点水。”
以宿舍到这里的距离,我歪头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你算很快了,原谅你。”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太热了。”
我们环顾一周,最后决定从后门直接上去体育馆三楼。
那里一向是我们夏天的避暑胜地。光线好,视野好,两边的窗子一开,即使是三伏天,也会有凉爽而强劲的过堂风吹过,再舒服不过了。
尤其,三楼尚待开利用,除了大型比赛时开放空间来容纳更多围观的人,平时都是闲置的。
尤其现在是上课时间,更不可能会有人在。
找了个合适的角落,我们席地而坐。凉凉的小风吹着,真是太舒服了。
季节突然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瓶果汁,递到我手上。
我笑着接过:“谢啦!”
季节一向神通广大,他现在就是变出来一头大象,我也不会好奇,不会吃惊的。
他说:“这才是我认识的小雪。”
啊?
我反射性地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既不关心也不好奇,这才是我认识的小雪。就是天上破了窟窿也会觉得它理所应当要破,理所应当也会有人去修,但一定不是你。”
季节说:“所以看见你这么认真地关注一个人,真让我很吃惊。”
他然后失笑:“难怪罗丹会怀疑你是同性恋,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你想一个人想得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
我看也不看,一拳挥过去,季节直接抓住我的拳头,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要的资料给你。”
他拿出一个黑色的塑胶文件夹递给我,里面厚厚的一叠打印文件。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他痞笑着眨了眨眼睛,说:“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乌纱——奈洛川人……1月26日转学入圣一中……”
我一页一页翻过,都大概扫过一眼,一个疑问从心底冒出,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这么详尽的资料,几乎涵盖了乌纱入校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
连sky都没有收集到的资料,季节是从哪里搞来的?
“花钱买的啊!”季节笑着说。
我吃惊得瞪大眼睛看着季节,我只是在心里想了想,难道不知不觉间说出口了吗?
季节说:“你没有说出来,是我猜到的。”
我不信。
他说:“你心里一有疑问,眉头就会皱起来,也会不自觉地去咬住下唇。乌纱的资料那么详尽,不可能会让你有疑问,所以疑问一定是资料的来源了。”
我眨眨眼睛,他轻笑,说:“你瞧,你觉得别人说的话有道理的时候,就会连续眨眼睛;不相信别人的话的时候,眼睛就会微微眯起来,嘴也会撇向一边。”
我睁大眼睛,抿起嘴,看着他。
他说:“干嘛?我说得不对吗?”
似乎——是没错,不过我平时又没注意这些,我怎么知道……
“那——”我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你是从哪买的?资料还可以卖钱吗?”
他失笑:“当然!不然你以为罗丹整天跑来跑去,真那么闲啊……”
“你是说——”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从罗丹那里买的?”
季节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一向只知道罗丹比较好凑热闹,却不知道他原来是靠收集资料来卖钱的。
“可是他整天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哪有时间去收集资料的?”
季节完全被我打败,他说:“小雪,我们也算是和你走得最近的人了,拜托你偶尔也关心一下你的朋友好不好!”
“我……”
“他不只是在我们班转来转去,而是每个班级都会转来转去。”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果然是个级大八卦的男人!
“平均每天每个班级都会消磨十五分钟,当然,在我们班级的时间尤其长一点。”
“为什么?”
季节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半响,他说:“因为我们是他的朋友,所以在我们这里的时间尤其长一点。”
“我们”两个字说得尤其重。
可是——他似乎和每个人都很熟,和每个人也都是朋友。
而且……
我疑惑地看着季节……
罗丹和季节一向形同水火,他们也算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