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雅给王桂芹涂着药,王桂芹疼得一抽抽的。温小雅眼里噙着泪水小心地问:“疼吗?”王桂芹点头又摇头。这两天她就如一只无助的羔羊任医生和同学们摆布。除了嘤嘤唧唧地哭几声,几乎不说一句话。她脑子里老是颠来倒去地想,自己这次为了一个吃字,出了这么大的事,闹得全校沸沸扬扬的。现在没有不知道她王桂芹――一个买半份排骨吃被人烫的女孩了。这是多么丢人的事!伤疼可忍,将来的现实无法面对。她想着自己走在校园的路上,同学们怎样在背后议论她,无论说她可笑还是可怜,都是射向心口的冷箭。这个校园她还能回去吗?她不敢问自己的脸烫成什么样子,也不敢要镜子照。本来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又遭此摧残,如果脸上留下――她连想都不敢想下去。让思想意识干脆死掉吧!就让时间来判决自己。也许三天五天或是十天八天就会有结果的。
住同一病房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她受伤的原因是一**坐在了爸爸准备烫脚的开水里,也伤得不轻。她比王桂芹来得晚一些。刚来的时候疼得老哭,才过了一天,她就稳定下来了,跟爸妈撒娇要好吃的。爸爸跑不迭地去给她买。孩子不停嘴地吃着薯条、糖葫芦之类的东西,脸上带着得意炫耀的笑,眼睛轱辘辘转着看温小雅她们。这是个性格活泼的孩子。她不敢坐,只能趴在床上。妈妈说她像只小狗狗,趴着吃东西睡觉。她格格地笑。看她那样子,温小雅想,人长大了,面对灾难却无法和一个孩子比。
温小雅试图让王桂芹心情好一些,就拿一些好的消息跟她说。她说伤害她的那个人已获刑一年,并判赔全部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5ooo元;学校已经减免了她本学年的学费。但王桂芹听起来仿佛是说的别人的事,她已麻木得无力去爱和恨。这两天同学们来看她,照料她,给她买这买那,她也没有心思道一声谢谢。她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她要么闲着眼睛什么也不看,要么眼神直直地看着窗外。树上的成群的麻雀叫着跳着,也不能牵动她眼神的一丝游动。整整一个上午,除了回答医生查房时的问话,她没开口说一句话。这让温小雅和刘志平非常郁闷。温小雅极力劝勉她,没用,一点效果也没有。
温小雅让刘志平讲个笑话。刘志平搜肠刮肚想半天,想起晚报上的一个,说:“蜈蚣向蜻蜓求婚,送她一花裙子。蜻蜓答应了,也要送他礼物,问他要什么。蜈蚣说送我鞋垫吧。蜻蜓听了,说那咱还是不要结婚吧。”
温小雅和小孩的父母听了都笑了。那小孩子不知有什么好笑的,等她妈妈给她一讲,她也笑了。可看看王桂芹,还是那么木然地拥被坐着。这又让温小雅后悔不已。她已痛到极点,怎么能用讲笑话的方式开导呢?
下午不打针,没什么要紧的事,温小雅和刘志平给王桂芹买好饭,跟那个小孩的父母打个招呼,让她关照着王桂芹点,把手机号码留下,就回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