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牟蓉的课。她的社会调查本学期才能结束。她最近变了个型，以前那个一把刷变成了披，还染了烫了，同学们觉得得她更成熟妩媚了。上课前，温小雅等几个女同学围着她，叽叽喳喳夸她这样漂亮多了。牟蓉谦虚道：“漂亮什么呀，我觉得不如原来，那样多清纯，还可以冒充学生的。现在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同学们道：“老什么，还像个大学生一样。跟你在一起，我们都忘记了你是老师了。”牟蓉高兴地道：“把我当同学，我太幸福了！同学们到点了，上课吧。”

大家纷纷落座。牟蓉因为受了女生的夸赞，情绪特好。加上一个假期的休养，满面容光焕、神采飞扬的，如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男生们像向日葵一样，眼睛跟着她转。从学生们的眼神里，她分明读出了大家对她的喜爱。她冲大家笑笑道：“同学们，从本节课开始，我们来学习社会调查的关键一章：采访的技术。采访的技术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我们将来当记者，要采访；当警察，要调查；搞科研，要调研。什么人也离不开采访调查。”她停一下，道：“有能说出哪类人可以不用采访调查的吗？说说看。”

这一下子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了。下面开始一窝蜂一样议论着。不知谁喊一嗓子道：“当农民用得着采访了吗？”

牟蓉笑笑道：“大家讨论一下，当农民要不要采访。”

刘志平琢磨着，当农民怎么就不采访呢，不过平时他们不叫采访，叫打听而已。而且他们打听的功夫并不比专事采访的记者差。特别是那些老娘们，谁家的事也别想瞒过他们。她们吃完饭没事，就是串门采访，然后添油加醋地传播。

牟蓉道：“农民不要采访，谁有不同意见？”

刘志平本想站起来回答，一想他妈算了，这么低智商的问题，肯定不知是哪个没在农村呆过的傻鸟提出来的。

孟准一下子站起来道：“谁说农民不采访？农民现在种地都讲求效益，看哪个挣钱多种哪个。西瓜赚钱种西瓜，芝麻赚钱种芝麻。要弄清哪个挣钱，他们也要调查采访一下的。只有傻蛋才不闻不问地瞎种。”

同学们哄地一声笑了。纷纷夸道：“聪明！聪明！”“高见！高见！”

牟蓉道：“孟准同学回答得很好，请坐。”孟准得意地坐下。刘志平心里道，这小子也是个二百五。这不等于回答了个“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吗！还得意地左顾右盼的。

“这说明，任何人任何职业都离不开采访调查……”牟蓉还没说完。立即有人抛出一个问题，这人是马波，他是怕这场游戏刚开始就了结了太没劲，于是再搅搅混水。他的问题是：“警察要调查，小偷要调查吗？谁见过小偷偷东西的时候还采访一下，你兜里有钱吗？有多少钱？他悄悄地就下手了。”

一些好事分子见马波又把事挑起来了，兴奋地道：“对！马子说得对。”

工人、农民、记者、警察、学者、干部等她都想过了，可就是没有想小偷这个职业。牟蓉脑子急转着，想求证小偷也需要采访。

这时一个同学站起来道：“马波懂什么？小偷有个术语叫什么？叫踩点。踩点就是采访调查！”

“对！踩点就是调查，而且是最谨慎最细致的调查！”牟蓉兴奋得脸都红了，“这位同学，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上次说‘无所谓’的那个同学吧，你太伟大了，太有才了！对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马波高声道：“他叫密山，当过小偷，所以懂得踩点。”大家哄堂大笑。

这堂课闹腾了大半个小时，等牟蓉要切入正题的时候，又快课中休息了。她才觉上了男生的当。她小女生一样一脸怨气瞅大家一眼道：“唉呀，你们这些家伙，惟恐天下不乱。给点阳光就灿烂，我就出了这么个题目，想当个上课的引子，你们就逮住玩不完了，喏，我课还没讲，这就要下课了。真是的！”男生们得意地哈哈大笑。“这小老师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