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摸着嘴巴上的鲜血，沈凤雪推开了他，起身时一脚踹飞了塌边的火炉，火红的木炭飞溅到塌上，燃起了火星。

“大人，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算了罢，你的恩情我会还你，以后你我再不相干。”

她转头离开了隔间，到了门外才发现尚都居然飘起了大雪。

拢了拢凌乱的衣衫，她低头往外走，离开了锦衣卫。

隔间内，燕叙浑身淌着冰凉的汗珠，颓然坐在榻上，看着身旁的被褥起火，火苗越烧越大，映照进他蔚蓝色的眼睛里，好像平静的海洋中火山爆发了，一冷一热，对比鲜明，又显得他无比绝望。

楚青在外头嗅得一阵烧糊的味道，从外闯进来，见他家大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身边的火焰几乎把他包围，楚青脱下外衣扑火：“大人，请您先撤离。”

燕叙一动不动，静静地说：“楚青，你是不是从就跟着我，你跟我那一年，我十二岁，对不对？”

火都要烧眉毛了，怎么还在这说这些闲事，楚青答：“我跟着大人那一年，大人十二岁，我才八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那一年，我是不是受过伤，中毒之后，忘了一些事，后来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燕叙忘掉的事情楚青大概晓得，他幼年曾得一人赠刀，也就是那一柄宝刀，取名阿卿，这个名字就是对方的乳名。

得了刀，燕叙却忘了赠刀之人的脸，忘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失忆这件事让燕叙很痛苦，可是楚青跟在他的时间不长，燕叙认识阿卿的时候，楚青还没出现。

门外有锦衣卫拎着水桶进来扑火，一桶冷水泼在燕叙身上，他湿漉漉地起身，脱下被火烧坏的外衣，朝外走去。

楚青跟着他：“大人，先洗个澡换身衣裳，我去给您取药，吃了药就好了，尚都的天气就是这样，时冷时热”

他颔首，对楚青说：“派人去跟着沈凤雪，盯着她的动向。”

沈凤雪做事鲁莽，他怕她入宫偷窃解药。

“诺。”

楚青去安排事宜，燕叙立在门口，望着天上飘下的雪花，陷入沉思。

沈凤雪离开锦衣卫之后，拐了个弯，没朝皇宫走，而是往尚都城的集市走。

集市中的一条深巷中，有一家云来当铺，当铺外一张破旗幡在大雪中招摇，褪了色的旗幡背后，高墙内，庭院深深。

沈凤雪立在云来当铺的墙根下，踮起脚往里头瞧，企图越过石墙上的钩花栏杆，看清楚里头的样貌。

云来当铺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今儿下大雪，本以为也是生意惨淡的一日，孰料院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地一阵乱颤，掌柜地从半掩的雕花木门后的躺椅上支起身，从黑暗中窥得进门这位姑娘的容貌。

好一个勾人的相貌。

云来当铺的掌柜在心底评判了一句。